老革命区的法国专家开始深入反思，她讲了一个核心痛点：当我们自称“民主”时，到底是指什么，是选举日的那张选票，是议会里的激烈辩论，还是一套被反复叙事的概念？ 今年初春，法国国民议会的投票结果像一盆冷水浇在马克龙的办公桌上——他力推的养老金改革法案以12票之差被否决，会议厅里反对党议员的掌声甚至盖过了议长敲击法槌的声音。 这不是孤例。法国政治舞台上的三方势力早已陷入“你提议我必反”的怪圈：执政党刚拿出基建计划，极右翼就指责浪费纳税人钱财；左翼政党刚提出福利法案，中间派又批评会扩大财政赤字。 马克龙攥着那份修改了七遍的改革草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比谁都清楚，养老金体系的资金池明年就将出现80亿欧元缺口，但议会走廊里，反对党议员们正忙着向记者抱怨“总统想毁掉退休自由”。 民调机构Ifop的最新报告更像一记耳光：只有28%的法国人认为本国民主“运行良好”，49%的受访者则直接打上“糟糕透顶”的标签，尤其是35岁以下年轻人，72%表示“从不相信政客会真正关心我们的房租和工资”。 这时，里昂政治学院的法国学者皮埃尔在研讨会上忽然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们总说民主是多数人的意志，但当多数人在投票时只看候选人的口号，而非政策的实质——这样的民主，到底在服务谁？” 有人说，这种“相互制衡”正是民主的魅力，防止单一政党专断。可现实是，巴黎地铁14号线延长工程讨论了12年仍未动工，而德国柏林同期已建成三条新线路。 当政治博弈压倒民生需求，后果正在显现。养老金改革搁浅后，社保部门不得不挪用教育预算填补缺口，导致马赛郊区三所中学的新学期课本至今没到齐——那些在议会里为反对而欢呼的议员，似乎忘了自己选区的孩子正抱着旧课本上课。 马克龙现在像握着一副散牌，出“改革”会被反对党联手压死，出“维持现状”又会被民众骂作“无能”。他在爱丽舍宫的深夜讲话里承认：“我们陷入了一个悖论——为了民主而斗争，却让民主本身变成了僵局。” 短期看，法国的财政赤字率已逼近欧盟警戒线3%；长远来说，如果制度性内耗持续，这个曾以“启蒙思想发源地”自豪的国家，可能会在民生改善上被邻居越甩越远。 那位法国专家最后拿出一张照片，是她祖母1968年举着“民主即面包”的标语参加游行。“六十年过去了，”她轻声说，“我们的标语从具体的诉求变成了抽象的概念，而面包，好像越来越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