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读大学的时候,找了一个东北的女朋友,两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房租生活费都是我们出,直到大学毕业四年的生活费,基本都是我儿子包了,因为我们做生意,手里也有点钱,也没有在乎这些。 现在儿子结婚三年,儿媳总笑我当年太“大方”,说换作她,绝不会让公婆包揽四年开销。我却总想起那个细节——女孩每个暑假来家里住,我都会提前晒好朝南房间的被子,棉絮被太阳烤出淡淡的焦香,她总抱着枕头说“阿姨晒的被子比东北的炕还暖”。 谁能想到,四年形影不离的陪伴,会被一张毕业火车票拆得干净?儿子签了武汉的公司那天,女孩哭着说“我妈天天打电话,说东北到武汉坐高铁要七个小时”。我们当时还劝她“现在交通方便”,没承想她回东北不到两个月,就传来了分手的消息。 女孩走的时候,把我们买的苹果手机留在了出租屋,充电器上还缠着儿子给她编的红绳。儿子发现时,手机屏幕亮着,是他们在户部巷拍的合照,背景里热干面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脸。 那段时间他像变了个人,以前从不抽烟的人,天天窝在阳台吞云吐雾。我偷偷数过,最多一天掐灭了十七个烟头,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座小坟。 我敲开阳台门时,他正对着手机里女孩的朋友圈发呆——她新发了条动态,配文“家乡的雪真美”,定位在东北某机关单位门口。我没提分手的事,只把温好的牛奶递过去:“当年你爸追我时,也因为异地分过手,后来他坐了三天三夜火车来道歉——缘分这东西,勉强不来的。” 他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吓人:“妈,是不是我没本事留在东北,她才走的?”我摸着他的头笑,心里却发酸——我们做生意攒下的钱,够他在东北付个首付,可孩子的骄傲不允许他“倒插门”,女孩的父母也舍不得独生女远嫁。 有人说我们当初不该全包开销,会让感情变味。可那时哪想那么多?她第一次来家里,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我带她去商场买运动鞋,她红着脸说“阿姨不用”,最后却在试鞋时偷偷跟儿子说“这双鞋能跑八百米,下学期体测就靠它了”。那一刻,我只觉得这姑娘跟我儿子一样,单纯得让人心疼。 真正让儿子释怀的,是半年后他收到的一个快递。里面是当年我们送她的笔记本电脑,附了张纸条:“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四年的照顾,钱我会慢慢还。”儿子把纸条烧了,电脑送给了刚上大学的表妹——他说“还什么,那段日子她也陪我走过了”。 去年春节家庭聚会,小侄女翻出老照片,指着穿我买的羽绒服的女孩问“这是谁呀”。儿媳凑过来看,儿子笑着揉了揉侄女的头:“一个教会我‘合适比喜欢更重要’的姐姐。” 现在每个周末,儿媳都会拉我去逛早市,她总在卖豆腐脑的摊子前停下,说“阿姨你当年给那个姐姐做的豆腐脑,比这摊还好吃”。我一边给她加香菜,一边想起那个东北女孩——她总嫌我放的糖太多,说“东北人喝咸口的”,却每次都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一件没拆封的东北特产,是女孩分手前寄来的酸菜。我把酸菜炖了排骨,儿子尝了一口说“没当年的味儿”,儿媳接话:“那当然,当年有人陪着一起吃嘛。” 我突然明白,感情里最珍贵的从不是结果,是我们曾心甘情愿地付出过——就像当年晒被子的阳光,暖过那个夏天,也照亮了后来的路。现在儿子会主动给儿媳买她爱吃的东北酸菜,我知道,有些回忆不用刻意记起,却早已教会我们怎么去爱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