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杨得志下乡看望老战友，却发现老战友生病却没钱治，县委见他生气，急忙解释：“他是特务，不治也罢，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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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夏天特别闷热，武汉军区新上任的司令员杨得志站在办公室窗前，手里攥着份泛黄的花名册。
窗外知了叫得人心烦，他却盯着某个名字出神，江陵县普济镇田家坊村，老部下王德荣就住在那儿。
这个在朝鲜战场扛着机枪跟他冲过三八线的山东汉子，转业时拍着胸脯说"回家种地照样光荣"，如今竟十五年没音讯。
杨得志让司机开那辆嘎斯69吉普车拐进田家坊时，土路上扬起三尺高的黄灰，几个光屁股孩子追着车跑，指着他军装上的红领章叽叽喳喳。
县委办公室的小李早等在村口，白衬衫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看见吉普车立马小跑过来敬礼，将军没接他递上的茶水，径直往村西头那间歪斜的土坯房走。
推开咯吱作响的木板门，霉味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炕上蜷着个瘦成骨架的人，听见动静艰难转身，灰白胡茬跟着咳嗽声直颤。
杨得志愣在门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肺痨病人会是当年能徒手扳倒美国大兵的王德荣，炕头粗瓷碗里飘着几片烂菜叶，墙角堆着七八个空输液瓶，窗框上"光荣军属"的木牌裂了道缝。
"县里没给革命残废军人补助？"杨得志摸着炕席下潮乎乎的稻草。
小李搓着手凑过来："首长，他档案里，那个有特务嫌疑。"
话音未落，炕上突然传来沙哑的吼声："我在上甘岭挨炮弹时，你爹还在穿开裆裤！"王德荣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枕下摸出个油布包，抖开的立功证书上赫然盖着志愿军司令部的大印。
杨得志转身盯着小李，县委干部额头沁出冷汗："六二年社教运动有人举报，说他家收音机能收敌台，虽然没查实，但政策您知道的..."
将军抓起桌上的药方单，柴胡、黄芩这些普通药材都被划了红杠。"供销社说他成分不好，不给抓药。"王德荣老伴撩起衣角抹泪，她脚上解放鞋的橡胶头已经开裂。
第二天清早，县医院的白车开进村里时，王德荣正被抬上担架，杨得志站在井台边，看晨雾里几个老汉交头接耳。
其中戴毡帽的突然喊了句"王排长"，担架上立刻举起枯树枝似的手臂，将军后来在日记里写："那声'到'比军号还亮，我听见上甘岭的雪在融化。"
三个月后军区送来复查通知，当年举报者承认是眼红王家的自留地，病愈的老兵被儿子搀着来武汉道谢，杨得志从食堂打了份红烧肉。
王德荣嚼着肥肉突然哽咽："当年转业填表，我在'是否负伤'栏填'否'，寻思着别给国家添麻烦..."
窗外的悬铃木沙沙响，将军把搪瓷缸里的茅台酒洒了一半在地上，那是敬给长眠异国的第三穿插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