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20多名国民党军政要员开会时,警卫员突然持枪闯入,大喊道:“都别动!”说完,“咔嗒” 拉开保险栓。
那年2月25日,营口飘着小雪。
国民党暂编五十八师司令部会议室里,二十多个军政要员围坐一圈开会。
交警总队长李安跷着二郎腿,手指一下下敲着腰间德国造勃朗宁枪套,斜眼盯着台上讲话的师长王家善。
王家善说道:“辽阳被共军拿下了,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营口。咱们得抓紧加固防御工事……”
话没说完,警卫连长突然推门进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师长,东北行辕的专车到了,有急件要当面交您。”
王家善脸色微变:“失陪一下,各位先议着。” 说完披上呢子大衣,跟着警卫连长快步离开。
雕花木门刚关上,李安就往痰盂里吐了口痰:“什么行辕急件,分明是摆架子。”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哐当” 一声,房门被踹开。六个端着汤姆森冲锋枪的警卫员冲了进来,枪口寒光一闪。
“都别动!” 领头的警卫员毕树文大喊,拉开保险栓。
李安猛地起身,手刚摸向枪套,就被毕树文拧住手腕,枪管狠狠顶在后颈:“李总队长手痒?再动就不客气!”
“反了天了!” 营口市长拍桌而起,“你们知道老子是谁……” 话没说完,就被警卫员一枪托砸在肩上,疼得蜷缩在地。
李安额头青筋暴起。他做梦也没想到,王家善的警卫员竟敢对中央军嫡系动手。更让他震惊的是,窗外传来密集哨声 —— 参会人员的卫兵和司机,正在院子里被缴械,步枪堆成小山。
此时的王家善,站在司令部后巷阴影里,盯着会议室方向冷笑。他摘下军帽,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决定,他憋了三年。
王家善出身黑龙江官僚家庭,早年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回国后在奉军任职。“九一八” 事变时,他不愿投敌,回乡组织抗日队伍,却被日伪特务追捕,无奈加入伪军。
在东京陆军大学深造时,他偷偷联络东北抗联,成立 “真勇社” 暗中救国。抗战胜利后,他带着三千人投奔国民党,却陷入另一个泥潭。
1947 年冬,军需官说冬装批下来了。王家善满心期待到被服科,科长却指着仓库:“成品都给嫡系了,剩下的……” 看到他手里的金条,立刻换了笑脸:“巧了,刚到一批上等棉服。”
新六军派来的副师长,整天醉生梦死,还对部队指手画脚。一次作战会议,副师长竟说:“你们暂编师装备差,就该守前沿当炮灰,中央军守核心阵地。” 王家善当场捏碎铅笔,指甲掐进掌心。
会议室里,李安被按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毕树文搜走他的配枪。这支镶银勃朗宁,是戴笠送的礼物,如今成了俘虏的标志。
“李总队长,你带的交警总队来营口三个月,调走我三个连长,安插五个亲信。” 王家善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摘下的军帽上,“青天白日” 徽记泛着冷光,“昨天你还发电说我‘通共嫌疑’,对吧?”
李安梗着脖子:“你敢抓中央军?委员长不会放过你!”
“委员长?” 王家善笑了,笑声满是悲凉,“我给新一军送补给,他们拿枪指我的士兵;我要两门山炮,军政部说‘地方军不配’。你们中央军何时把我们当人看?”
他把一份电文摔在桌上:“今早截获的,沈阳要放弃营口,让我们暂编师殿后。” 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天天骂共军,可共军来了不抢百姓,你们呢?上个月在田庄台,抢了多少家商铺?”
众人沉默。营口市长想起私扣的救济粮,军需处长攥紧受贿名单,李安盯着王家善腰间那把自己去年 “借” 出未还的中正剑配枪。
“师长,城外共军代表到了。” 警卫员报告。
王家善整了整军装,突然下令:“给李总队长松绑。” 李安揉着发麻的手腕,惊疑地看着这位往日唯唯诺诺的师长。
“诸位,我王家善今天要做件大事。” 王家善抽出佩剑,“我知道你们骂我汉奸、伪军,但我没对不起中国人!现在共军要解放营口,我不想让兄弟们当炮灰,更不想连累百姓。”
他转向李安:“李兄,你带的交警总队都是精锐。愿意一起起义,既往不咎;不愿意,我备了车马送你去沈阳。”
李安盯着剑尖寒光,想起上周沈阳追究他克扣军饷的密电 —— 原来王家善什么都知道。
当夜,营口城防图送到解放军指挥部。王家善率暂编五十八师 2800 人起义,配合四纵兵不血刃解放营口。
解放军进城时,百姓看到王家善的部队整齐坐在路边,每人背包别着纸条:“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违者军法处置。”
李安被押解出城,望着王家善与解放军握手的背影,冷笑问:“在日本军校时,天皇陛下的教导都忘了?”
王家善头也不回:“天皇教我效忠天皇,可中国人该效忠的,是中国的老百姓。”
1949年,王家善任解放军师长,参加解放大西南战役。1955年授衔,因起义将领身份未参与,但胸前 “解放东北”“解放华中南” 勋章,诉说着他的贡献。
警卫员毕树文,后来成了志愿军排长,在长津湖战役牺牲。
如今,营口解放纪念馆里,当年会议记录静静陈列:“李安拒签,王家善签字时备注‘为免百姓遭难,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