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女知青李亚茹返城前夜，她颤抖地解开衣扣，对丈夫说：“今晚，我们做最后一次夫妻吧！”次日，她抛下3岁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42年后女儿一句话让她泪流满面。 黄土高原的风卷着沙粒，扑在李亚茹满是皱纹的脸上。她站在刘坪店村那孔熟悉的窑洞前，手心里的地址被汗水浸得发潮——这是她托了三个知青战友才打听到的，女儿紫婵的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中年女人倚着门框，眉眼间是她年轻时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像陕北的山峁一样沉静，不起波澜。“进来坐吧，炕刚烧过，暖和。”紫婵侧身让她进屋，手里还攥着没纳完的鞋底，麻绳在指间勒出红印。 桌上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红薯块沉在碗底。紫婵把粥推过来，瓷碗边缘磕碰出轻响：“我爸前年走了。走之前躺炕上，喘着气说，你要是回来，就告诉你——别怨。” 李亚茹的手一抖，存折从布袋里滑出来，五十万的数字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泛着冷光。“这是……妈对不起你。”她声音发颤，像当年离开时不敢回头的样子。 紫婵没看存折，低头搅着粥里的红薯：“我从小就知道上海是你的家。我爸总蹲在田埂上抽烟，说人各有志，你不是狠心，是命里该有那条路。” 眼泪砸进粥碗，溅起细小的涟漪。李亚茹想起1978年那个清晨，火车站的汽笛声里，3岁的女儿抓着她的裤腿哭到失声，她愣是掰开锁死的手指，把脸埋进车厢的铁皮——父亲平反后争取的国营纺织厂名额，是全厂唯一的返城指标，错过就真成了黄土里的一粒沙。 “那时候的纺织厂，比现在考编难十倍。”李亚茹后来常对着上海丈夫的遗像发呆，“凌晨五点到厂，守着织布机坐八个小时，纱线刮破手指是常事，血渗进蓝布，擦一擦接着干。”她拼命干活，想让流水线的轰鸣盖过心里的空缺，可深夜惊醒，总听见女儿在梦里喊妈妈。 紫婵突然起身，从炕头拖出个蓝布包。里面是件没做完的小棉袄，枣红色灯芯绒布料，边角已经磨出毛边——那是她当年从上海带来的，走时只缝了半只袖子。“我爸说，这是你留给我的念想。”紫婵的手指拂过布料，“天冷的时候裹着睡，就像你还在身边给我掖被角。” 李亚茹摸着那冰凉的布料，突然想起紫婵8岁那年的冬天。有知青战友偷偷捎信来，说陕北下了暴雪，紫婵穿着单衣，跟在父亲身后扛锄头，冻裂的脚后跟在雪地里拖出红印。她连夜缝了这件棉袄，却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接到了返城通知。 “其实80年代好多知青回来寻孩子。”紫婵突然开口，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星子噼啪跳，“隔壁村王婶的儿子，当年跟你一样走的，前年回来带了套房，可那孩子把他赶出门，说‘我妈早死了’。” 李亚茹的心猛地一揪。她总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被时代推着做了绝情的选择，却没想过，紫婵的“不怨”，或许比怨恨更难——那是父亲用一辈子的沉默和宽容，在她心里种的树。 “妈，我理解你。”紫婵抬头看她，眼睛里没有恨，只有释然，“真的。” 这句话像把钝刀，割开42年的愧疚。李亚茹想起上海两居室的空荡，丈夫去世后守着的冷锅冷灶，想起每次看到电视里的黄土坡就换台的慌张——她以为逃离就能解脱，却把自己困在了回忆的牢笼。 紫婵把小棉袄叠好，放回布包：“我爸教我认字，说不能像他一样一辈子刨黄土。现在我女儿在县城读高中，成绩好着呢。”她顿了顿，“你看，路走着走着，就宽了。” 夕阳透过窑洞的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李亚茹坐在炕边，听紫婵讲父亲如何背着生病的她走十几里山路，如何在油灯下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如何在她被同学笑“没妈”时，蹲下来擦她的眼泪：“你妈是去给你挣前程了。” 原来有些离开，不是结束；有些原谅，不是遗忘。就像那件没做完的小棉袄，线头还在，牵挂就断不了。 李亚茹突然握住紫婵的手，粗糙的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老茧——那是黄土坡留下的印记，也是血脉里割不断的牵连。42年的时光，终究在一句“我理解你”里，找到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