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白月光连捅我十七刀,碎尸后丢进下水道。
一周后,我的尸块被送到了法医妻子欧阳雪的手里。
为帮白月光脱罪,她用强酸毁掉我的尸骨,抹去与凶手有关的作案痕迹。
她跪在散发着刺鼻气味,辨别不清模样的烂肉面前忏悔道:
“对不起,十年前周慕然在绑架案中救了我父母的性命,救命恩情哪怕我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还!”
可明明,十年前豁出性命救她父母的人是我!
她不知道的是,作案过程全部被我藏在行李箱的自闭症女儿目睹行凶经过。
女儿握着我的勋章跪着拦住首长红旗车的那天,欧阳雪疯了。
……
“死者男性,二十七到三十二周岁,死因是心脏致命伤。”
“面部严重损毁,头颅被钝器多次反复击打,已经碎裂变形。”
“死者血液中含有高浓度麻醉药品。”
省鉴识科工作人员强忍反胃脸色惨白,跟在欧阳雪身后颤抖着手记录着。
欧阳雪抚摸着我心口的弹孔痕迹怔愣着。
拧眉说道:“死者可能是被仇杀,或者从事特殊职业遭到报复。”
工作人员不小心抬眸看到我的面部时,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欧阳雪贴心地接过记录本,拍了拍他的后背。
“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
待人离去,她重新返回尸体旁。
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拿出了柜子里的强酸。
或许我死的太惨,怨气太重。
我变成了透明的灵魂。
此时我正坐在我自己的尸体旁,看着我的妻子对我进行解剖分析。
欧阳雪被称为医学天才,是大名鼎鼎的解刨学专家。
通过她的检测与学术判断,帮助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
可她却在这个案子上隐瞒了诸多细节。
我的手指甲中有打斗中抓挠的凶手皮屑。
我的身上沾染了他的血。
浑身刀口无数,若进行检测,不难发现正是家中菜刀……
解剖时,那件被血浸染看不出颜色的衬衣,是她一周前休假时亲手给我洗的。
她翻看到衬衣的品牌时一怔,下意识地反应竟是看向手机想去联系我。
她隐在护目镜下的眼眸划过的一瞬担忧与慌乱不会掺假。
自从我们两人因周慕然大吵一架后,已经十天没有联系过了。
欧阳雪未经过我的同意,给周慕然配了把家门钥匙。
结婚八年,我从未对她红过脸,为这事我歇斯底里大闹一场。
她觉得我小题大做,对周慕然敌意太深。
不由分说地向着他护着他,最终也没有将钥匙要回来。
导致他深夜闯入家中,我惨死在他的刀下,酿成悲剧。
她颤抖着手,咬牙将手中的强酸倒了下去。
尸块逐渐被腐蚀,瞬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欧阳雪浑身抖个不停,几度想要收手,在空中停留了几秒后,狠心倒下。
直到尸块上的痕迹被彻底损毁。
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十年前周慕然在绑架案中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为了他秘密卧底的身份不被暴露,我只能这么做。”
“这恩情哪怕我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还!”
“你在天有灵,大可向我索命!”
我心中酸涩难忍。
为了周慕然,她违背了职业道德,亲手毁掉自己的事业。
为他触犯法律,堵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前途和命运。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可明明,十年前豁出性命救她全家性命的人是我!我与周慕然是警校同期。
当年在缅北边境执行特殊任务,穷凶极恶的罪犯负隅顽抗,逃往过程中绑架了过来做生意的欧阳雪父母。
是我击毙头目,拆除人质身上炸弹,撤退过程中被受伤醒来的罪犯击中。
子弹距离心脏不到两厘米,抢救中几次停止心跳,光是病危通知书就下达了无数次。
后来我因伤退出武警大队复原回乡,实则被上级选为秘密卧底。
任务结束后,彻底抹去过往,以普通商人的身份进行隐藏。
没想到,三月前意外掌握了周慕然勾结串通境外罪犯走私的关键证据。
结束一切后,欧阳雪打开了我的聊天窗口。
消息停留在我死亡的那天。
界面上是给她发的那句:“降温天冷,注意保暖。”
她当时没有回复我。
她工作事忙不回消息是常态。
自从周慕然出现,她更加开始忽视我的讯息,或者隔了很久甩一个敷衍的句号。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主动且及时的回复她。
即便她察觉到这很不正常,却是只更加恼怒并认定我在跟她赌气。
可现在,她给我发了无数的消息,我却再也回复不了了。
“我工作结束了,今天回家吃饭。”
“钥匙的事别再闹了,我工作很累,没心思和你掰扯这种小事。”
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许久,最终还是删除了你还好吗这四个字。
欧阳雪脸上写满了疲惫,刚出大门,瞬间就被话筒和摄像机围住。
“最新的案件调查进展如何?”
“死者身份是否确认?”
记者手中的麦克风在拥挤中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在镜头面前闪烁片刻。
“死者身上注射有大量麻醉物品,应该不是普通居民。”
“案件还在调查中,具体细节关注官方公告。”
她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下一秒炸开了锅。
提问此起彼伏地响起,但她的心神早已飘远。
内心挣扎翻涌着,只希望能够为她周慕然换得一线生机。
晚上到家,家中空无一人,她拿出手机查看,我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女儿还没有从特殊学校上课回来。
电视上播放着自己关于碎尸案采访的新闻。
我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被抹黑成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尸骨未寒,全网对我掀起谩骂,欢庆作恶之人终死于非命。
“死得好,真是大快人心!”
“人渣死了就是好,替社会除害了!”
“真希望他多受点苦,能为那些受害者赎回点命。”
恶毒的字眼层出不穷。
可悲的是,这一切都是拜我深爱之人所赐。
欧阳雪听到新闻说发现尸块的下水道就在隔壁小区,一股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时门铃响了。
她长出了口气,难得露出笑容。
一边念叨着一边跑去开门:“老是唠叨我不带钥匙,你这次落在我手里了吧。”
“从来没让我等着你回家过,这次竟然连饭也没准备。”
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大捧玫瑰花。
“贺云铮,别以为你买束花我就会轻易地原谅你……”
欧阳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嘴角微微下垂,神色染上了一丝失望。
周慕然递上玫瑰花,深情道:“小雪,和我走吧,我们一起出国,开启新的生活。”
我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欧阳雪脸上女孩般害羞的红晕,我很久未曾看到了。
她怔楞片刻,心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没成想,这一幕却被姥姥姥爷送回家的女儿露露看到了。欧阳雪丢下花束,立刻将露露抱起往屋里走,轻声哄诱:“露露,想不想妈妈?”
抬手温柔地整理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满是关爱:“一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当女儿的肩膀擦过站在一旁的周慕然时,她浑身一抖,血液骤然冰冷。
“很冷吗?妈妈再给你添件衣服。”
露露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将小手攥成拳头,似乎在握着什么。
她的眼睛湿漉漉地紧盯着周慕然,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脑海中的记忆回到了我出事的那个夜晚。
我告诉女儿:“宝贝,我们来玩躲猫猫的游戏。”
让她藏好不要出声,天亮才能出来。
露露听话地藏进行李箱,乖巧地不发出一丝声音。
我将我的军功勋章交给她:“躲好,爸爸会回来找你的。”
没想到,她透过拉链的缝隙目睹了全程。
周慕然清理完犯罪现场离开,直到太阳洒进房间,女儿才从行李箱里爬出来。
露露两岁时被确诊为自闭症。
她不愿说话,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即便是最亲近的家人,也不愿真正接近。
“露露,我们交个朋友吧。”周慕然温柔地和她打招呼,伸手想要摸她的头。
那一瞬间,女儿惊慌失措,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她崩溃大哭,我心疼地想去抱她,却无能为力。
欧阳雪怀疑的目光落在周慕然的脸上。
小小的身体在欧阳雪怀里不停挣扎,眼泪汹涌而下。
“露露乖,怎么突然这么认生了?”
“周叔叔不是经常来咱们家吗?”
欧阳雪努力安抚着女儿的情绪,然而,女儿依旧发疯般地挣扎。
周慕然走过来柔声道:“来,叔叔抱抱。”
女儿惊恐地挣扎,疯狂挥舞着手臂拒绝,抓住他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周慕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牙齿嵌入皮肤,渗出血来。
“露露!”欧阳雪忙伸手去制止,却被女儿反抗着挣脱开来。
“再胡闹妈妈打你了!”将她从怀中丢下,高声呵斥道。
可女儿依旧不肯松口,甚至咬的更死,欧阳雪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女儿一巴掌。
我慌忙扑过去想接住摔倒的女儿,手臂却从女儿身体上穿了过去。
露露跌倒在地,她的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喉咙发出沙哑的呼噜声。
欧阳雪满脸歉意想过去抱住女儿,露露直接爬起来抱着玩偶缩在角落里不出来。
“露露不喜欢我,就像她爸爸讨厌我一样。”
周慕然说这话时带着自嘲的笑意。
看他阴阳怪气的模样,我气的发抖,恨不得撕碎他这张虚伪的嘴脸。
欧阳雪一愣,提起我,心中淤堵。
她为周慕然上药,动作格外温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痛他。
周慕然的手腕上的伤并不严重,可她却心疼地红了眼眶。
眼泪无声滑落,滴落在周慕然的手背上。
她含着哭腔说道:“露露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躲啊。”
周慕然却笑着说:“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宝贝。”
见此场景,我只觉心口顿痛。
她从未为我流过眼泪。
那一晚,我被她面前的男人连捅十七刀,鲜血被放干。
被他注射大量麻醉药物饱受精神折磨。
脑袋被砸烂,身体拆解,丢在下水道里……
她可知道当时的我又有多痛?
死后,还要被我爱的人,亲手浇上强酸给凶手做伪证而腐蚀尸体!
周慕然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小雪,贺云铮根本不在乎你。根本不顾及你的心情就丢下你,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跟我出国,我会好好照顾你。”
欧阳雪听着这些话,心口只觉得一阵阵的冷。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这些年,我对她的在乎与爱意,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生活中表现出来。
她早已习惯了我的陪伴和关注,事无巨细的嘘寒问暖。
欧阳雪向来被我捧在手心,事事自然都是我低头妥协。
她想不通,一枚钥匙而已,我至于如此置气吗?
“小雪,离开贺云铮,嫁给我吧。”
她怔楞片刻,心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最终,她掏出手机赌气般地将我拉黑。
“好啊,他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他了!”
她在故意气我,故意惩罚我消失了这么久。
“你是我父母的救命恩人,他不该对你的有那么多的敌意。”
我们结婚八年很少吵架,她没想到这一次我竟然这么狠心,连家都不回了。
“没想到他如此小肚鸡肠,碰到你的问题一贯喜欢小题大做。”
“不回来就再也别回来了,以后大不了露露叫你爸爸。”
她越说越气,眼框红的骇人。
故意对着女儿喊道:“露露,以后你叫这个叔叔干爸,来,快叫爸爸。”
她期待着我回来时看到这样的一幕,该有多么心碎,多么难堪。
女儿听到了爸爸这个称呼,猛地抬起头。
听了欧阳雪的话,疯狂摇头,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我怕她出事立刻跟着进屋。
她躲进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手里握着我交给她的军功勋章,哭着抹泪。
那一刻,我的心疼的直发颤。
我迈步走过去,颤抖着手想帮她擦干眼泪。
女儿抬起头,盯着我的方向发呆。
我紧皱眉头,环视四周寻找别人的踪迹。
恍然发觉,她看的人……是我?
传闻都说孩子的心灵纯洁,没有杂质,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惜灵魂不会说话。
只剩窗外的风沙沙作响似我下滚烫的泪。
女儿冲着我的方向举起军功章,摊开手掌。
她喉咙嘶哑着发出的声音难以辨别,但嘴型我看一清二楚。
她叫的是爸爸。
周慕然回来是想找被我藏起来的他与境外恶势力勾结的证据。
这时欧阳雪的电话响起,是市局邀请她去参会。
拒绝的话语已在嘴边,听闻发现了最新证据,转而立马答应。
周慕然面带微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放心,我会照顾好露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