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惨死冷宫的第三年,竹马帝君发觉他还爱着我,放我出冷宫,对我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命都给我。
他却不知,三年前,我就被他的宠妃做成人彘,淹死在了冷宫的屎尿菜缸里。
如今,他想弥补的人也是宠妃。
终于有一天,宠妃代替我原谅了他,对我做的一切,并娇羞的说要再给他生个儿子。
从此,他们夫妻恩爱,开在我身上的茉莉花一年比一年旺盛。
花开得最盛的那年,她怀上身孕。
帝君忽地变得恐怖起来。
1,
封后大婚夜,楚河与她共饮交杯酒。
她顶着我的脸,把酒杯一摔,满目恨意,
「楚河,你脏了,三年前你就脏了......
你让我恶心,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楚河厌弃了我。
我们有过一个孩子,没活成。
楚河冷峻的眉眼,狠狠一滞,
「阿枳,你嫌朕脏,朕可以洗干净,洗到你满意为止.....
朕做的错事,朕也可以尽全力补偿你。】
人脏了洗不干净,事做错不能重来。
就像人死,不能复生。
我是,我的孩子也是。
我飘在一旁,攥着抽痛的指尖,烛光映出我眼底的血色。
周诺退后一步,突然掏出匕首抵住脖颈,红着眼道,
【你洗不干净,我们也回不到过去。】
【我要你放我出宫,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楚河一动不敢动,脸色发白,
「阿枳,你把匕首放下,你要朕做什么,朕都答应你......】
我尝试去摸楚河的脸,手穿了过去。
他恍惚一瞬。
周婼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匕首更进一步,血流了出来,
【三年前,你的贵妃污蔑我推她下河,害她流产,你不听我一句辩解,把我打入冷宫,又流放我爹娘到不毛之地,害得他们惨死路上。
从那刻起,我对你无爱,只剩恨!
如今,你却想我忘记过去种种和你恩爱如初,你不觉得你恶心得让人作呕吗?!】
她为我说了公道话,始作俑者却是她。
楚河挺拔且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隐隐坍塌。
我没想到,楚河会向她下跪。
烛光碎在他眼底,
【阿枳,朕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求你活下去......】
我死寂的眼,闪动了下,
【楚河,我想好好活的。
可你不给我机会。】
我同他说过,我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只自由的鸟,飞越山河,飞越海,去见识天高地厚,去见识四季变化的美好。
可就是这样一个,向往天空,向往自由的人,爱干净的人——
被他厌弃后,囚禁在冷宫当疯子,又被他的心肝宝贝,做成人彘,淹死在了小小装满屎尿的菜缸里,入鼻皆是屎尿恶臭,终其一生无法逃脱。
我恨楚河,却不愿他向她下跪。
我用尽全气握住他手,想将他拉了起来。
短暂的一瞬,我触碰到他。
楚河大掌轻轻一握,却握了空。
他眼底闪过若有若无的晦涩,我压下喉间的艰涩,
【楚河不要跪她,她杀了我。】
周婼面色狰狞一瞬。
他低头,没看见。
这时,侍从在门外高喊,大臣有要事禀告。
他无奈,起身离去。
殿外狂风呼啸,似哭似怨。
他顿住,忽地转头望向,飘在烛灯下的我。
他在我眼前涣散模糊,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枳想要什么,朕都能尽全力满足你。但朕不可能放你离宫。】
她狠擦眼泪,冷笑无话。
大雪纷飞,他撑伞离去。
楚河离开的背影与三年前,他在冷宫,甩开我手离去的背影,一样的高大无情。
我攥着抽痛的指尖,目送他。
他似有感应,背影一滞,没回头。
一声隐隐约约的“阿枳”飘过来,像刀,刺进我耳里。
阿枳阿枳,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我的名字,正应了我,苦不堪言的一生。
2,
楚河走后,喜庆的婚房里,只剩下我和她。
她看着失神的我,恨恨地咬牙,脸在一瞬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做鬼了还不安分,本后看你是欠收拾了!】
话落,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写上我的生辰八字后,打火折,烧了起来。
我的灵魂,瞬间被熊熊烈火包围。
焚烧的剧痛,让我痛哭出声。
她拍手大笑,笑得愉悦至极,同三年前,亲手把我做成人彘,丢进屎尿菜缸的欢喜一般,
【这道符纸只要烧满三年,你这个贱人便会下地狱受业火焚烧,永世不得解脱,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都不能与楚河相见!】
三年?
在这三年里,楚河能发现真相,杀了她吗?
大概是不能了。
我生时,他不关心我的死活。
我死了,他也就无从知晓我的死讯了。
我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让我陷入昏迷。
我朦朦胧胧地想起,楚河与我提过,曾有一芝麻绿豆眼,大嘴宫女,赠他一饼,救他饥寒。
那宫女,疯疯癫癫地说,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只要与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会爱上她。
他把玉佩给她,还她恩情,不想与她有交集。
他却不知,丑女爱上了他,化骨塑脸成绝世美人,做了他的宠妃,还背着他杀了我。
一刻钟后,火焰渐小,只剩余痛。
她走过来,鞋底碾在我脸上,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在我们那不被爱的,才是感情里的第三者,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我和楚河是青梅竹马。
他是不受待见的九皇子时,是我陪他度过难熬岁月。
他被派去前线打仗,一封书信寄回让我等他回来娶我。
我便冒死抗旨拒嫁太子,苦等八年。
最终,他却痴迷她的年轻美貌,厌弃了我。
也许,楚河从未真正爱过她,就像从未真正爱过我。
他爱的,至始至终,都是他的欲望。
3,
我忍痛,摇摇晃晃地往御书房飘到楚河身旁,吸食他旺盛的紫气,安养我伤痕累累的灵魂。
御书房内,他提笔画着什么。
他画得极认真。
好奇心起,我飘过去看他在画什么。
他在我的杏眼上落下一笔,画上的「我」便活了。
我怔住。
他未变心那几年,常画我,说要画我一辈子。
等他变成老头子了,我还是扎着麻花辫,鲜衣怒马的少女。
后来,他厌弃了我,周婼看到这些画吃醋,他为哄她,一把烧了个干净。
物是人非,有情在这,痛也正痛在这。
他侧目与我四目相对。
我心里一涩,他眼神闪动了下。
一阵长风吹了进来。
他忽地起身,往外走,一路走到冷宫囚禁我的破败宫殿外。
我飘飘荡荡跟他在身后。
他停在宫殿前一丛,寒冬也开得正旺的茉莉花前,驻足了许久后,喃喃道,
【阿枳,你那么怕黑,又那么怕死人,倘若今生,你先朕一步走了,你等一等朕,朕很快就会来陪你.....】
我有些难过。
我原本是很怕黑,也很怕死人的。
在冷宫难产生下死胎那晚,我在冬夜的黑暗中,死死抱着孩子,逐渐发青发冷的小小身体,想将他捂热。
又拼命往他嘴里吹气,想让了无生息的他,有一丝活气。
可他的肚子起起伏伏,被我吹大,又瘪下来,却始终了无生息。
最终,他还是死了。
但好在,我也没活多久,我也死了。
我同他都葬在茉莉花下。
有娘在,他就不孤独了。
凄冷的月光下,楚河忽然转身望向我,我心里一紧。
死后三年,我在宫里经常用尽力气,碰掉他的东西,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却始终迟钝。
正当我以为,他终于感应到我时。
我一转身,却看到周婼如鬼魅般,站在月光下,对我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眼,
【手下败将。】
我无从反驳。
我生时,他厌弃我,痴爱她,我便斗不过她。
我死后,她借着他对我的愧疚,重获恩宠,我更斗不过。
我恨楚河薄情寡恩,又恨她歹毒。
可我已经死了,再多尖锐的恨,都无用了。
楚河穿过我,走到她面前,似是怕惊扰她般,咬字极轻,
【阿枳,你怎么来了?】
眼底狰狞逝去,她眼底只剩一片悲凉,
【我想讨一则出宫为民的恩典。】
他袖中双拳紧握,面沉如水,
【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是。】她丝毫不惧,缓缓吐字。
他大怒,死死地抱着她,
【朕不许你离开朕,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楚河一语成谶,我死在冷宫,灵魂便只能在他周围游荡。
我从不贪心,我短暂的一生,却爱与自由都不如愿。
她没有挣脱他的怀抱,缄默片刻后,她冷声道,
【帝君想留下我,可以。
你听劝宠妃谗言,冤枉我爹娘谋反,害得他们死在流放路上,尸体又被你丢到乱葬岗。
我只求你为他们平反,厚葬他们。】
楚河生怕她离开他,他立刻就应了下来,
【好,阿枳是朕的皇后,你的爹娘便是朕的爹娘,朕特准国舅国母入葬皇陵。】
这一刻,周婼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
我感叹,她演技精湛,楚河心疼得不行,很不得把命给她,止住她的泪。
很快,楚河就为我爹娘平反了冤屈,并同她一起祭拜我爹娘。
她作戏作全套,哭晕在我爹娘坟前,楚河更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一个月后,她出尔反尔,各种闹自杀要离开皇宫。
不管是跳河还是上吊,时间都把握得刚刚好。
她每次刚跳下去,楚河总能正好赶到,把她救上来,撕心裂肺地求她,不要离开他。
她特别享受楚河表现出没有她,活不下去的模样,然后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
【楚河以为他爱的是这具身体,实际上,他爱的是我的灵魂.....至于你,不过是我灵魂的替身。】
我死寂的眼,闪动了下。
也许吧。
楚河应该是爱她的,不然一向以节俭得民心的他,也不会劳民伤财,大费周章从南边运来妃子笑,博她欢心。
我怀着孕,想尝尝妃子笑的滋味,他却只是调笑了我一句,
【也不是小姑娘了,嘴怎的,这么馋?】
最终,楚河经不住她闹自杀,允了她出宫。
她出宫却并不远走,只在京城郊外,寻了处宅子,美名其曰远离皇宫。
实则是以退为进。
楚河果不其然,追逐她而去。
她心机一如三年前,诬陷我下药,害她流产般的深沉毒辣,轻松就拿捏住了楚河。
我飘在马车周围,唇边讥笑加深。
我很好奇,楚河知晓我已死,他所谓的补偿,全是笑话的那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悔恨得要哭了,还是愤怒她杀了我?
我笑笑。
不管他最后知晓真相与否。
我已死三年之久。
再多的眼泪,都无用了。
4,
她出宫一月,京城突发瘟疫。
她大病高烧不退。
楚河冒死,衣不解带照料了她一个月。
她只冷笑,
【帝君这是使的苦肉计?
我在冷宫过了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不是你的苦肉计能抵消的。】
她言语刻薄,他却没有半点愤怒,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喂到她唇边,敛下眉眼道,
【阿枳,朕加了糖,一点都不苦……你好起来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理都不理,让他滚。
他自觉亏欠于她,受她磋磨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并不恨她,他只盼着她能早日原谅他。
他却不知,我早就死了,他愧疚的人,是杀害我的真凶。
之后,她在民间待了三年,他就陪了三年。
她闹,他就陪她闹。
闹到众人皆知,她是他的皇后,是他心尖上的宝贝。
我想去看山海,他没空带我去,带她去了。
我想尝尝蟹黄汤包的滋味,他调笑我丫头心性就把话揭了过去。
却因她一时嘴馋,丢下所有政务,带她奔赴万里南下,只为她能尝到那口正宗的蟹黄汤包。
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
当晚,他为哄她高兴,拦腰将她抱起,飞到屋檐上,陪她看满天繁星。
我也飘在他身旁,望天。
他同我说过,难过的人,看不到美丽繁星。
我没骗我。
我四周一片灰暗,看不到半颗星子。
他悄悄与她十指相扣,与她一同望向广阔夜空。
我想,他大概和我一样,看不到星子,只能看到半轮残月。
他却笑着望向她,柔声道,
【阿枳,满天的星子,是夜空的心脏。
有一颗星,亮一次,来生我们便相爱一世。
星子无穷无尽,我们便生生世世相爱,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她泣不成声,和我一样,容易被甜言蜜语感动流泪。
这一晚过后,她对他冷硬的态度有所松动。
楚河便更宠她,想解开她千千泪结,与她恩爱如初,白头偕老。
世人皆知,得罪帝君,帝君尚可网开一面。
得罪阿枳,阎王让你三更死,帝君一更便送你走。
他在民间陪伴她的第三年。
她终于心软,当晚烧制了一桌饭菜,邀他食用。
他喜不自禁,她终于替我原谅了他。
那晚明月无缺,象征他们即将圆满。
楚河喝了酒,醉意朦胧中,将她抱到床上。
她勾着他脖子,娇羞的笑着,眼底是对他满满的渴求。
他眼神一深,狠吻上她唇,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般,唇齿抵死交缠。
我飘在一旁,麻木地看着这一幕,死寂的心,惊不起半点波澜。
三年即到,她代替我原谅他,与他恩爱如初,白头偕老。
我却,即将因她的诅咒,永世不能投胎超生。
只能留在地狱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
楚河不杀她解开诅咒,便无人能救我。
情到深处,楚河滚烫的汗落到她身上,烫得她浑身一颤。
她眼里氤氲着雾气,抬眼望他,
【夫君,我们重新要个孩子吧?】
他一怔,吻上她泛红的眼角,随之落泪。
落泪那瞬,他大概在感慨。
还好,我没死在冷宫。
还好,他没失去我。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夜过后,她跟他回了皇宫。
他为讨她欢心,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冷宫的茉莉花开得最盛那天,她怀上身孕。
她欣喜若狂,想寻他,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楚河却消失了一天一夜。
她四下派人去寻他。
寻不到,便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她点燃了符纸,将我烧得痛不欲生,哭得撕心裂肺,才愉悦半分。
第二日晚,楚河回来了。
她亲手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迎接他。
他神色却不对。
她揣揣不安,询问他怎么了。
他夹了块最肥美的鱼肉,放到她碗里,柔声道,
【没什么,微服私访调查受贿案,有些倦了。】
楚河说话时,眼神时不时的瞥向我,又收回。
希望频繁落空,我心如草木之灰,再燃不起半点期盼。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头。
有些迷茫地想,我真正的死期要降临了。
那晚,她留他过夜。
他照常留了下来。
她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阵翻云覆雨后,他轻啄她唇,面色闪过一丝阴晦,
【阿枳,你可还记得朕出征那年,朕对你说了什么?】
她慌了一瞬,便立即回道,
【记得,夫君寄来家信,让我等你凯旋归来,娶我为妻。】
他怔了下。
随之,冷峻眉眼柔了下来。
【你果然是朕的阿枳。】
我怔了下,气急败坏地对楚河破口大骂,
【蠢货!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死在冷宫的那三年,他醉酒后,常把我们的过往向她诉说。
她自然是知情的。
他却以此试探,她是否是我。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楚河亲吻她的动作,顿了下,又爱怜的吻上她无辜的眉眼。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狗急跳墙的我,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凉。
果然,楚河还是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楚河对她的爱,一天比一天浓。
开在我和孩子身上的茉莉花,也一年比一年盛。
我真正的死期,降临那天。
我飘到冷宫那株,埋葬我和我孩子半截尸骸的,洁白茉莉花旁。
突然,诅咒开始显灵。
我的身体被无形的大手撕裂着,三魂六魄开始一点点的抽离。
难以形容的痛苦中,我早已经哭干的眼,流下许多泪。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凯旋归来的楚河,身穿铠甲,翻身下马,飞奔向我,
【阿枳,我活着回来了,我没有失信.....】
我看到问鼎帝王的楚河,笑得志得意满,又略带羞涩地问我,
【阿枳,可愿做朕的皇后,做朕生生世世,唯一的妻?】
最后,是我身怀六甲,临盆前,被他打入冷宫时,泪流满脸地质问他,
【楚河,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我?!】
他面无表情道,
【不为什么,朕在某个平常的午后,突然就不爱你了。
小婼才是朕想守护一生的女人。】
逼近的脚步声,拉回我的思绪。
他满脸宠溺的搂着她,来到这片茉莉花丛旁。
他看到一旁,曾囚禁我的破败宫殿,眉头一皱,
【阿枳喜爱茉莉花,朕可以命人种满整个皇宫,何必到这晦气的地,来赏花呢?】
是挺晦气的。
这么旺盛洁白无瑕的茉莉花,竟开在两具尸体上。
一具是我,被她弄成人彘惨死后,埋在这茉莉花丛下。
一具是我的孩子,我生下死胎,磕破头,求他医治。
她嫌晦气扰了宴会雅兴。
他用烈火焚烧去晦气。
我不要命的扑进火里,只抢出他半截尸身,埋在花下。
周婼不置可否,抿唇一笑,笑里淬毒,
【夫君,从前我在冷宫,受一宫女折磨,我杀了她,将她埋在这茉莉花下。
道士说,此人与我腹中孩儿八字相克,只有将她的尸骨挖出,鞭打一万万次,才能为我们的孩子驱散晦气,祈福。】
楚河对她向来宠爱,有求必应。
这一次,她等到的,却是楚河的沉默。
她气嘟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瞪他,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我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剧烈晃动,灵魂剧痛。
我晕眩干呕不止。
他顿了下,余光瞥我,又盯向她,眼神忽地变得恐怖起来,缓缓启唇,
【你要鞭尸,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