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永州山中的一个村落,那里老一辈的人常说:“宁睡荒坟,不睡野庙”。
这句话说的是那些没有道士和尚的荒庙,千万不要随意进去,更加别去拜里面的仙佛雕塑。你拜的未必是老君菩萨,搞不好是山鬼邪神。拜了这些东西,便相当于和他们签订了卖身契,轻则厄运缠身,重则家破人亡。
宝子们,惊悚民间灵异故事,胆小的宝子请谨慎观看。
好了,故事开始。
在湖南永州山中的一个村落中,有个村民名叫张万友,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深处。山村虽然生活清淡些,好在遍山毛竹、飞禽走兽也是不少。他靠着编筛孤筐的手艺,又会下套织网,捉些野味卖到城里,小日子也过得下去。
某日,张万友大清早去后山砍了毛竹准备晾干做手艺,又顺路去看下的套有没有捕中山鸡野兔。离了老远,便见下套的草丛里有什么在窜动。他高兴的一拍手掌,自言自语说:“这又是只肥兔子,猎物就是不米油盐啊!”
谁知走进了,扒开草丛一看,却是一只好大的黄竹虫(黄鼠狼)。这物极其性骚,根本吃不得,只能剔了肉卖皮子,这皮子又赶不上狐狸皮。而野兔一只可以卖20块,他一看是黄竹虫,不由有点失望。
那黄竹虫出时乱窜的很,但看到张万友倒是镇静下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张万友,好像在说:“你小子想要做什么?”
张万友看他那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说:“你个背时鬼还作死,瞪着我呢?等一下,扒你的皮子做双皮手套!”言罢,举起手中的棍棒,正要敲倒他。
此时草丛后面悉悉索索的钻出了三只小黄竹虫。看到张万友后,三小只都愣了愣,不过随即便扭着屁股摇晃着爬到大黄竹虫边上,一个叼住母黄竹虫奶头哼哼唧唧的啜了起来,压根没把张万友当回事。
再看那大黄竹虫,虽然前爪子被钢丝勒出了血痕,但还是垂下头,伸舌头一只一只的舔舐自己的孩子。张万友看到这一幕,心头一软。而那大黄竹虫此时也眼巴巴看着它,圆眼珠子似蒙了层雾气,不时便凝成泪水,啪啪的顺着尖脸往下滴。
张万友默念了一声“造孽啊”,便伸手去解开钢丝套说:“畜生,你远天远地走,莫在那这边踩到我的套子了。”
黄竹虫似乎知道张万友不会伤他了,不挣不摇。待张万友解开钢丝套后,她也不跑,直到小黄竹虫们喝饱了奶水后,他才立起身子,伸出两个爪子,像是人作揖一般向张万友点了几下,然后领着三只小的钻进了密草内。
张万友叹了一口气,心里想:村里老学究说的没错呢,畜生也是有灵性的。
扛着毛竹下山回屋后,他跟堂客香莲说起了今早套着黄竹虫的事。香莲说:“万友,你以后多编些竹镊子,采点药材卖,莫在捉野物了,太造孽了。”
万友点点头:“要得,等一下我就去把网子套子都取了。”
张万友与香莲两口子在村里有名的心善和气,从来没跟村里人吵过脸。哪家出点什么事,要干些什么活,不用屈腰,第一个到场必然是张万友两口子。纵然如此,他夫妻二人也没应上“好人有好福”,最大一桩心事便是:张万友与香莲结婚十几年,都没有生个一男半女。
县里医院看过了,偏方也试了不少,香莲的肚子却始终没鼓起来。久了,张万友也不在意了:“强求不来,就这么过一世也要得。”但人这一世不到盖上棺材板板那天,是说不清的。
张万友自从收了网子和套子后,为了填补收入,只能进大山坳坳里头挖草药。这草药可不是林子里的蘑菇,见雨就长,遍地都是。值钱的草药都是生在远离人居,在深山绝壁之中。比起在屋后头的山上射往下套捕捉鸟,受苦的多也险得多。
好在张万友从小生在山里头,深山密林对于他而言也并非了不得的险阻之地。
这日,张万友挖了些草药,看天色不早,远处似有雨云要来。夏日山里头的雨都是带着瘴气,淋到了搞不好便会病一场。于是张万友便出了山坳往家赶。快走到村口时,已是惊雷滚滚,雷声中雨点如豆般泼下来。张万友蒙头撒腿往家跑,一个没看到却与一人撞的满怀。
那人哎哟一声被张万友撞倒在地上。张万友慌忙说:“对不住了!”然后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却是一位穿着像道士的陌生人。
那人起身后拍拍身上,拱手回了身:“无妨无妨。”
张万友好奇的问:“老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说:“贫道云游至此,没成想遇上要下暴雨,便想进村躲躲雨,阻着小哥了,实在抱歉的紧张。”
万友心里说:“是个道士啊。”又见雨要落下来了,便说:“师父要是不嫌弃,去我屋里头躲躲雨吧。”
道士也不推辞,客气拱手作揖说:“那便掏烦小哥了。”
领着道士回到家中,香莲正在炒菜准备晚饭。山里人热情,见有客而至,他便又多炒了两个菜。吃饭间,道士自我介绍是张家界人士,毕生修道爱游历,此次来寻访当地一位师门,在师门的观中逗留数日,本要是回张家界,但又听说此间有个庙堂,颇有灵气,便想趁回去时来访寻一番。
张万友疑惑的说:“我们这里没有庙寺啊。”
道士问:“贵宝地是不是叫灵山坳?”
张万有点头说:“我们这就是灵山坳村,叫灵山村,别看就20几户户人家,却有好几百年光景了。”
道士说:“那便是了,寺庙在你们灵山村五里以外,当年闹运动的时候荒废了,自此再无神灵仙君入住。但师门却告诉贫道,寺庙近来又住进去一位仙君,故而贫道便去拜访一番。”
张万友对神佛之事信也不信,而香莲是笃信的,听了便问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仙君?”
道士说:“据闻是观音门下某弟子,颇为灵验。”
香莲心里头一颤:“是观世音菩萨座下的弟子?”
道士点头称是。随后他又问:“先前就想问,家中只有两位吗?”
张万友告诉道士,说自己父母早亡,又没得子嗣,寻医问药10年有余,也并不见效。
道士沉吟半刻说:“如果医药无果,还是拜拜求子观音试试。”
香莲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我两口子前些年南岳都去拜过了,但是菩萨也不见显灵。”
道士说:“贫道今日幸得二位邀请,帝与共犯,也是欠了二位一份情。如果二位信得过贫道,明日一早便随贫道去那庙中拜拜。贫道虽然不才,但也乃修道之人,若是那位仙君在庙内显灵了,这份面子想必还是要给贫道的。”
这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张万友夫妇自然是不会相聚了。
第二天雨停了,道士领着张万友夫妇顺着方位跨西过坳,直寻那荒庙去了。走了五六里路,还真在一片野山密林中找到了。是一个破旧荒废多年的小庙,庙内残砖断瓦,杂草丛丛。神龛上倒是有一尊半人高的观音泥胎塑像,但是包着的红布都成了灰黑色,雕像本尊更是肢断面残,蛛网密布。
张万友和香莲具面露一色。道士也不说话,取下背囊拿出一个罗盘,走几步看一看,又捏了个诀,沉思半晌。随后拿三根香插在神龛前香炉内,额首念道:“天无忌,地无忌,弟子做法请仙君...”
念了十几遍,那三根香竟然腾得冒出一缕青烟,随后相投自然。道士拍手道:“果然是观音门下弟子,贫道有礼了!”说完便要拜了下去。张万勇和香莲慌忙也跟着跪拜磕头。
要说开始还有疑虑,见那香炉火自燃一缕,便一扫而光了。道士在观音像前躬身闭目,时而点头称是,时而皱眉,似乎在听仙君交代什么。
良久,他舒展眉头,跟张万友夫妇说:“仙君知道你二人的夙愿了。万有你本应有二子一女,可你杀孽太重,故而观世音菩萨罚你无子无女。近些日子因你改过自新,所以你撞到贫道,也是菩萨给的缘。”
张万勇夫妇一听,更是笃信了菩萨有灵了,便磕头如捣蒜,慌忙称:“对不住菩萨,对不住菩萨!”
道士接着说:“贫道给你二人做法,彻底消掉身上孽障。你二人也要引以为戒,切莫在捉捕山中野物,那都是有灵性之物,切记切记!”
随后道士取出一个碟子,令张万友去装满水,又拿出黄表纸一张,问了张万友夫妇生辰八字写在上面。最后让夫妻二人刺破食指滴血在黄表纸上,低声念了一通咒,黄表纸兀的燃了起来。待纸烧尽,道士将灰烬置于碟内,给夫妻二人喝下后,随后道士服长说:“成了。”
张万勇夫妇当即又是跪拜了一阵观音像,便与道士一同回村而去。
到村口后,道士交代说:“贫道已经访了内庙中仙君,今日便回师门观中了。但那仙君喜清净,故而今日之事莫要他人知道了,免得每日有人前去叨扰仙君,仙君不喜,对你夫妻二人所求之事来说反而不妙。”
二人连连称是,又千恩万谢送别了道士。
最开始张万友夫妻二人虽信那庙中是有神灵的,但十几年来求神拜佛都无果,故而虽怀有些希望,却又不敢尽兴定会灵验。可一个月以后,香莲果真有了身孕,只把二人欢喜的不行。村里人也是诧异,夫妻二人不敢讲去那庙中求过子嗣,只说是子女缘分来了,该有便是有了。
香莲有了身孕之后,张万友更有干劲了,整日里笑呵呵的忙前忙后。为了多挣钱,她出山入林更是频繁了。那只被他放走的黄竹虫,经常在他屋前后出没,见到她也不走,而是立起身子定定的望着他,偶尔还跟着张万友进深山。不过张万友也不觉有异,只当那黄竹虫是知道自己不会害他,所以不怕他了。
山中的四季变幻如魔法,转眼第2年春天便到了。香莲生下了一个胖小子,这把张万有高兴的思来想去,高低要去拜下那庙里的菩萨,回谢菩萨赐子之恩。
于是阴历15那日,他提着黄纸、香烛,带了扫帚、鸡毛掸子去了那荒庙。到了后发现庙外边依然破旧不堪,但是里面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神龛前的香炉也是有满满的一炉香灰,地面还有烧黄纸的痕迹。再看那菩萨像,也是被人换了块布蒙上,但却是一块黑布。
“必然这庙已经有人经常来烧香叩拜了,只是大凡庙里的菩萨神仙像都是穿红布,怎么这菩萨身上披了块黑布?”不过他也不懂这里的门道,虽觉有些怪异,但也无暇多想。烧了香指磕头便拜,嘴里念叨着:“感谢菩萨显灵送我张万有一个大胖小子,菩萨要保佑王小宝及我们夫妻二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云云。又磕了几个头,看看庙里没啥需要打扫的,便回了家。
张万友走到家门口,天已经快黑了。她下意识又往屋边坡上竹林瞥了一眼,那黄竹虫果然正趴在那定定的望着她。她这些天一直心情愉悦,便起了玩心,向他喊了声:“黄老弟,要进家里坐坐不?”
黄竹虫歪头看了张万友一眼,一溜烟钻回了身后的密林里。万友已经习惯了,笑了笑走进屋。
正在床上坐月子的香莲见他回来,便叫他:“万友,小宝今天一直哭,刚才哭累了才睡着。”
万友没带过孩子,挠挠头说:“不哭了不就行了?”
香莲说:“可哭了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好,怕她是哪里不舒服。”
张万友看他孩子红扑扑的脸蛋,眉头微微皱着,正睡得香,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于是安慰了香莲几句,便进厨房去准备饭菜了。
半夜香莲却喊醒她说小宝发烧了。她摸了摸小宝的额头,果真烫手,而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烧的通红。张万友急慌慌的披上衣服,先去邻居家请李大婶帮忙照顾香莲母子,自己便去一里外的邻村请赤脚医生。
事业正是15,月亮又大又圆,倒是不需要手电。大有心里头急跑的飞快,而那只黄竹虫也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赤脚医生已经睡觉了,但听万友说没满月的孩子发烧,当即也没二话,提着药箱便跟着万友走了。到了张万友家,赤脚医生给孩子检查了后,告诉他孩子烧的是有点厉害,但是肺听着没问题,喉咙也未见发炎,应该是无大碍。随后给了几包退烧药,嘱咐他们两口子多给小宝喝水,若是继续烧,每六个小时便喂一次退烧药。
送走赤脚医生后,万友冲了退烧药,让香莲给小宝喂下。那退烧药倒是有效的很,半个小时后,小宝便退了烧。大友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了没一个小时,小宝又烧了起来,还把刚喝的乳水也吐了出来。两口子只好又喂退烧药,为了半小时烧又退了。这一宿把两口子折腾的够呛,直到第一声公鸡打鸣,小宝才止住哭闹,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小宝倒是没有再发烧,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吸几口便不稀了。见儿子不发烧了,两口子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谁知道一入夜小宝又开始哭闹,半夜更是高烧不退,吃退烧药都退不了烧。于是张万友只好又去叫来赤脚医生,而赤脚医生此时也是束手无策。
那时候交通不便,要送县里医院也不是说打个电话就能有出租车的,更别提山里头压根没通马路。把两口子急得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鸡打鸣天要亮,小宝的烧也退了。
赤脚医生见状沉思了半晌,对熬红了眼睛的两口子说:“这孩子的情况你两个也看到了,天黑就发烧,雄鸡一叫烧马上便退了,我想怕末世有怪呢!”
两口子也琢磨了一下,确实是白天不发烧,一到夜间尤其过了12点就高烧,鸡打鸣又退烧,这莫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要信一下迷信。
本地信迷信的施工就在赤脚医生那个村,都是些常来常往的熟人,据闻那施工很有些功夫的。于是当天早上,张万友便去找施工。
施工听了也不以为怪,与他说:“刚出生的小儿魂魄未稳,极易被游魂野怪捉到,莫得多大的事。”
张万友沉思了一会,想起了那只经常跟到他,在他屋外蹲着的黄竹虫,和施公问起:“会不会是那个畜生?”
施公摆摆手说:“不是他,你们村那只黄竹虫我是小德,确实通了人性,但还没有做这个事的功力。山里乡村魂怪多,有些魂怪玩心大,或者恰好你儿子八字和他们犯冲,搞出点事来也不稀奇。”
随后施公写了张符,嘱咐张万友回家后去自家锅底抹些锅灰涂一点到符上,在磨米浆把符贴门没上头。他告诉万友:“这符是挡到那东西的,而郭辉有灶王爷的宫在里头,游魂精怪一看到这两样,就晓得自己被识破了,不敢再捉弄孩子了。不过人尽鬼怪一尺,鬼怪竟人一丈,还是要在屋边上烧香燃纸钱,摆一碗饭,好生把那东西哄走。”
张万友连连点头说都寄到了。他要掏钱给施公,施公一把拦住说:“都是屋前屋后的人,一点小事莫要给钱了。”
回家后,张万友进屋,见小宝和香莲母子还在呼呼大睡,便轻手轻脚把施工交代的事都做了。贴完沾了锅灰的符以后,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合衣躺下,心想今晚该是会没事了,但是其实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到了夜间,香莲躺在床上紧紧抱着小宝,生怕有人要夺走儿子一样。张万友同样也是紧张的不行。随着时间过了12点,小宝的呼吸逐渐沉重。此时紧闭的大门突然咣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大力撞在上边,大门却纹丝未动。与此同时,小宝发出凄厉的哭声,一边哭一边扭动,小小的身体似乎非常难受,脸蛋也开始猩红发烫。
张万友又急又气,冲到门口,打开大门破口大骂。那看不到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蚂蚱屋边上装了米饭供那东西的满,砰的一声碎裂。月光下,白天烧化的纸灰被一阵风吹得四处都是。在漫天灰烬中,张万友瞥见竹林边上那只黄竹虫立起上半身,紧紧盯着他。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声鸡鸣,小宝的烧逐渐退去。香莲抱着儿子哭成了泪人:“孩子他爸,这可怎么办?儿子现在奶都不吃了,再折腾两天,恐怕...”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扭过头就嗷嗷的哭。
张万友叹了口气,心里头也焦灼不安的紧,但也只能先安抚香莲。她又想了想,现在除了去找施工之外,再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再等不得,交代了香莲几句,匆匆走出家门。
此时月光还没落下,在渐渐薄弱的月光映照下,黑黝黝的群山如同一尊尊山神巨怪无声的注视着张万友。那只黄竹虫,此刻又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张万友身后。张万友走的慢,她也慢慢走;张万友跑起来,他也跟着跑。
张万有无名火起,转过身便呵斥他说:“畜生,我那次可没要你的命,做什么一直跟到我?要是是你害的我儿子,你看在我没害你命的份上就放过他,有事冲我来!”她缓了缓声音哽咽了,“要不是你作的怪,你有灵性,心里头小德是怎么一回事,就帮帮我...”
说到这里,张万友这个七尺男儿竟然心头一软,流着泪跪向黄竹虫磕起了头。黄竹虫不惊也不跑,蹲在地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却逐渐湿润。随后他站起来,快步钻进路边的杂木林子里。
张万友来到邻村施工家,天还未大亮,好在施工习惯早起,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看到张万友此时又来找他,心里头也是小得不妙。张万友便把当晚的事说了一遍。
施公诧异的说:“按说符指郭辉,一般的山精游魂都组得到。”然后他说,“我跟到你去你家里头看看。”
来到张万友家也是早饭时候,他家门口已聚集了一些同村人。这几天张万有家小宝不舒服,村里人得闲就会来陪陪湘莲,帮张万友家做点活。施工和村里人都认得,各自打了招呼。
还未进屋,施公就暗暗说了一声不好。只见那门没上昨天贴上去的福禄,上面朱砂画的符和郭辉都赫然不见了。且他交给张万有时那福禄本是明黄色,不到一天的功夫却已经泛白了。
施公默不作声,进屋查看了下小宝的情况之后,把万友喊到一边说:“万友,这个事不简单,绝对不是山精游魂作怪。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张万友挠挠头说:“你还不晓得我?我祖祖辈辈都住到山里头,外无仇家,与村里也都和睦相处,我能招惹什么呢?”
施公正色说:“你再想想,什么事都要老老实实跟我说,不然真会出大事。”
万友说:“只是去年遇到了一个道士...”随后把路遇道士、也庙求子之事都与施公说了。
施公诧异的说:“求子观音倒是不出奇,但是他那个滴血烧符纸的做法,我是听都没有听过。那个倒是讲他师门的庙堂在哪里?”
张万友摇头回答:“倒是并未曾与他透露过。”
施公沉吟了半刻,与张万友说:“你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个庙。”
张万有说要得,然后领着施公直奔那庙而去。
二人一路不歇一口气,终于在晌午时分来到那荒庙之前。施公望着妙,沉下了脸说:“大中午时阴气都这么重,邪乎的很!”然后他掏出了罗盘,看了一会,又拿出一个冰铁杵,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沾了血在上面,随即用力插在庙门前的泥土里,念念有词地嘟囔了一会才说:“现在可以进去了。”
进了庙后,施工打量一圈,马上拉着张万友就出来,一言不发。两人一口气走出好远后,他才停下四下望了望才说:“你现在跟我去见一个人,我俩的当面问问他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不。你屋头的事,肯定和开始遇到的倒是脱不开干系。”
一路上,张万友觉得自己脑壳嗡嗡的,实在想不通:小宝贝不干净的东西弄,又怎么会与做法求观音菩萨送小宝给他们的那位倒是有面关系?在他心里道士是恩人,恩人怎么又会反过来害了他们呢?
施公解释道:“道术博大精深,各门各派虽有小异,但都大同,所谓小义理通百里。但你描述这个道士所施的术,完全不是出自道门货,恐怕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倒像是仙罗那边的邪术,但烧符又似与道门有渊源。”
“刚刚还没进到庙里,我就觉得好重煞气,只有用降魔杵镇住了我才敢进去。进去后看到那尊观音菩萨像,才晓得煞气是他身上的。再者菩萨像都是披红布,挂一块黑布的我从未见过。只能说那泥胎里的绝不是菩萨,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是摸不着脑壳,所以带你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云游四方,各门各派乃至外门外道他都有所耳闻,因此他应该是晓得的。”
张万友连连称谢。施公说:“都是屋面前两个人,讲什么谢?再一个我们搞迷信的,要么不管,接到了也莫得半途撒手的道理。但要是搞他不赢,慢有啊,你也莫怪我道行不深喽!”
张万友听了施公一番话,既感激又担忧。要是施公和他师父都搞不赢那个东西,未满月儿子恐怕撑不过这两天了。想到这里,张万友心情沉重异常,仿佛已经置身于冰冷的黑暗中了。
二人沿着山边小径行了两个钟头,翻了几座山头,这里已经是灵山奥的边边了。他俩又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毛竹林,一间青砖屋赫然映入眼前。
施工擦了擦汗,说:“到了。”他在屋外喊了一声:“我师父在家吧?”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两个进来说话吧。”
施工已经60多了,张万友开始想他师父怎么也得八九十了吧?谁知道见面才发现是个满头青发,只是眼角有些皱纹的中年人,最多看到40岁。中年人客客气气的和张万友打了招呼,随后听施工把前因后果讲一遍,又问了问张万有孩子的生辰八字,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
“暹罗有种邪术叫练英术,暹罗巫师们用未满月婴童的魂魄炼成小鬼供驱使。后来流入云南,再经云贵传入湘西。但是到湘西后,当地巫师将其与巫道之术融合在一起,演变成了另一种邪术。”
“学了这个邪术的人会找一对男女,让她在自己供养的邪神面前叩拜,心甘情愿的嗜血违约,将来生下的婴儿要祭献给邪神,通过那邪神在婴儿满月时带走他的魂魄,炼成魂精。而这个施邪术的人,便用这魂精助长自己的修为,成为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半人半鬼的妖。”
“当然,这邪术要想顺利练出来,魂精也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所作找的产婴男女的生辰八字要与他供养的那东西相合。那个倒是找到你们夫妻设局,让你们在那个东西面前煞血叩拜,你们两口子的八字一定是与他供养的那个东西极其相合了。”
“第二点更难了,便是要在阴年阴月阴日这天产子,否则也是白费功夫。我算了下,你们儿子出生的时间又恰好是符合那妖道。他好不容易才遇上能够炼成魂精的婴儿,因此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儿子。”
张万友听了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跪下不住磕头,恳请中年人救救他家小宝。
中年人忙扶起他:“老弟,何须行此大礼?老夫受不住。我们修道之人讲个入世积阴德,而这妖道使的邪术如此恶毒,只要老夫晓得了,也断然不会撒手不管,何况咱们还都是左近几个人。”
时间紧迫,三人也不再啰嗦。中年人收拾了所需物件,便随施工张万友赶往灵山村。
一路上交谈得知,原来这中年人姓陈,已经85岁了,修道已有71年。张万友不由奇怪,为何施工干这一行也有30几年,为何却不像陈道长这样年轻?施公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师父一生未娶,天资又在我上头,不晓得多高,道法自然不是我能比的。”
临近傍晚,三人才进村。陈道长先取出几张符,贴在门楣与床头上,随后仔细看了看小宝。小宝此时不哭不闹,正睡得香,只是瘦的如同一只小猴子,脸上已经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笼罩着。
陈道长食指点在小宝额头上,闭目默念了一番。张万友看到小宝本来如死灰般的小脸逐渐红润。陈道长睁开眼时,小宝哇的一声哭出来,张着小嘴左右咬香莲。见小宝又哭了,不由紧张起来。陈道长笑着对他说:“儿子饿了,喂奶吧。”
三个男人退出里屋。陈道长说:“老朽只是暂时去了你儿子身上的邪气,但是那东西今晚必然会再来。明日你儿子就满月了,今晚如果他在吸你儿子身上的阳气,注入邪气,那大罗神仙也无法了。”
张万友本来见陈道长动动手指,小宝便脸色恢复如初,又开始要奶喝,还以为道长已经救下了儿子,一颗悬起的心已经放下了。道长一说那东西今晚还会来,且得逞后小宝就会带走,又是急得搓手。
陈道长说:“张小哥,老朽今晚一定会尽力而为。人事尽了,就只能看天意了。”
入夜,邻人都已经散去。陈道长吩咐张万有关紧大门,随后在堂屋挂上老君布画,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道服,左手持牛角号,右手持一把黑色铁剑。
正此时,突然一阵风吹的窗户只啪啪作响,紧接着大门被什么撞了几下。陈道长闭目默念,脚踏七星阵舞着铁剑。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那风竟然徐徐的停住,门外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陈道长对着紧闭的大门大声说道:“那何方教友听着,我乃道家正统,头顶有太上老君,背靠三清关,脚踏七星,手持法器。念你也是一时糊涂,倒是无意迫你修行,速速收了邪数字去!”
话音刚落,大门又被狠狠撞了几下,比上次撞的更重。陈道长举起牛角吹了起来,呜呜的声响好似在召唤千军万马。紧接着用剑挑起一张符,在堂屋地面飞快地画了起来。剑尖所至,地面竟然冒出热气。莫说张万友,连施工都瞪大眼,啧啧称奇。
服化完,陈道长举剑制向堂屋大门,那剑霎时扎进木门中,一阵嗡嗡作响。张万有耳膜似有千针在扎,痛得她慌忙捂住耳朵。门外呜地一声,就如同动物被人蹬了一脚时发出的惨叫一般。随后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但那陈道长面色却异常凝重,张万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堂屋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张万友松缓缓开捂着手的耳朵,张张嘴想缓解耳鸣,大门却轰然被撞开。
陈道长如被看不见的怪物狠狠撞了一下,背后那副那老君画像随即也掉落在地上。施公慌忙过去扶起陈道长,却见师父脸色煞白,捂着胸口一脸惊恐之色。而此时里屋又传出小宝凄厉的哭声。
陈道长都治不住那东西,张万友万念俱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无助的望着陈道长,道长也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膀:“张老弟,老道学艺不精,力不从心啊!”
张万勇胸口四被狠狠捶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他不甘心地问道长:“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陈道长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低头说说:“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愿意不愿意?”
张万友抽泣着说:“为了小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陈道长说:“那就只有引天雷了。”
施公听了浑身一震,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
陈万勇忙说:“那赶快饮啊!”
陈道长告诉他说:“引天雷是道家最绝的法术,非万不得已不可用。相传200年前,神木岭的古井钻出了一头白犀牛精作怪害人,几个施工道士前去收服,都被那孽畜害了。最后一个道士抱着犀牛精使出了引天雷诀,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把道士劈死了,犀牛精也灰飞烟灭。”
陈道长说:“这引天雷非是念口诀指哪雷劈哪,而是雷劈的是劈念咒纸人。那邪神盘踞于荒庙泥胎中,用天雷劈了他才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只能某人捏着引雷符,念引雷咒与泥胎中那东西同归于尽。”
说完,陈道长不再言语。
张万友站起来说:“只要能救我儿子,我去劈了他!只是我又没学过道术...”
陈道长说:“你只要记下这几句咒,我给你画个引雷符便可。非是贫道不愿意去帮你,只是念引雷咒时要视死如归,且心诚则灵,否则念了也是白念。这一点贫道恐怕做不到的,还望你理解。”
张万友自然理解陈道长为什么做不到。他走进里屋雍妻斗子之后,交代了香莲后事如何,随后不顾香莲的哀求,手捏道长画的引雷符,心里默记着刚刚道长传授的引雷咒,恋恋不舍,又义无反顾走出家门。
今夜仍有月光,张柳心知必须要半夜12点之前赶到破庙,于是趁着月色顺山径一路小跑而去。一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离荒庙眼看只有十来分钟路程了,突然从树丛旁窜出一道黑影撞在张万友脚上。
张万友被那东西绊了个踉跄,没稳住下盘便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手中的福刚刚却已经失手,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只恨自己出来匆忙没带手电,这下如何找?正心急,他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月光下,那只黄竹虫嘴里叼着符,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望着他。
张万友又气又急,破口大骂:“畜生,真要害我一家呀!当初就该扒你的皮子!”
黄竹虫却像人一样立起来,嘴叼纸符,前肢向他作了三个揖,扭头闪电般窜走了。张万友见那畜生是顺着往荒谬的小路跑的,便也追了过去,可哪里追得上?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能依稀见到小庙时,突然半空一道闪电,随后闷雷滚滚不绝于耳,荒庙轰然倒塌。
张万勇许久才回过神,原来是那黄竹虫在屋外偷听的引雷咒,抢走他的符,自己跑去荒庙以身引雷。他是来报不杀之恩的!
张万友跪在地上,冲着破庙连连磕头,哭的泪如雨下,又一路走回到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了,陈道长、施公和香莲见他毫发无损回来,又喜又惊。张万友把前因后果告诉他们,他们也是感慨连连。
小宝当夜胃在发烧,第二天脸色红润,能吃能睡。而几天后当地有人砍柴时,发现一具倒是装扮的人的尸体,浑身无伤,不知道为何死了,想来是得了急病毙命于此。
某天傍晚,张万友在屋前编着竹箩筐,而香莲抱着小宝看他忙碌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张万友一抬头,却看到屋旁那丛竹林前,那只黄竹虫正趴在那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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