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陌生老太来家要口水,我爸端了碗热粥和鸭蛋,她走时却说:老哥,20天内你家要出事
......
那年夏天,爹给了个讨水的婆婆一碗粥。
婆婆走时,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老哥,你家东屋不干净,二十天内有人要见血。千万别让人进去住。”
爹以为她在胡说八道。
十七天后,二叔搬进了东屋。
第十九天,他脚底板被老鼠夹子夹穿,床塌了,地也裂了。
我们看见地底下有个黑窟窿,里面不知道埋着什么东西。
01
麦收刚过那阵子,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化。
我蹲在院子里的老槐树底下,用树枝逗弄着一只蚂蚱。蚂蚱的后腿在我手指间挣扎,发出细微的"嗤嗤"声。我正想把它塞进罐头瓶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大哥,能讨碗水喝吗?”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她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的皱纹里积着黑灰,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裤腿上还沾着半干的泥巴。最怪的是她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却一直盯着我家东屋的方向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爹从堂屋里走出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上还沾着草药的汁液。看见婆婆这副模样,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厨房走。
“小宝,去菜园子喊你娘,让她盛碗粥出来。”
我撒腿就跑。娘正在摘豆角,听我说完,赶紧放下篮子往回赶。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大热天的,哪来的讨饭婆子?咱家粥还够不够?”
等我们回到院子,爹已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出来了。碗边还搁着两个咸鸭蛋,蛋黄都冒油了。那可是娘腌了一个月的鸭蛋,平时连我都舍不得吃。
“天这么热,喝粥比喝凉水好。”爹把碗递给婆婆,还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
婆婆接过碗,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爹看了好一会儿。她没有立刻喝,而是在院子里慢慢转了一圈。
我家是标准的北方农村四合院,正房三间,东西屋各两间。院子里就这么一棵老槐树,树下有口压水井。婆婆看得特别仔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娘拉着我躲在堂屋门口,小声说:“这老太太不会是个疯子吧?”
婆婆转了一圈,最后在东屋门口停下来。她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眉头皱得紧紧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每一下都敲得特别重。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嘴唇翕动着,像是在数数。
“老人家,您慢慢喝,不着急。”爹以为她饿坏了。
婆婆这才坐下来,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她喝得很急,粥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也顾不上擦。两个咸鸭蛋她只吃了一个,另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塞进了怀里。
喝完粥,婆婆把碗还给我爹,突然开口问:“老哥,你在这宅子住多久了?”
“十几年了。”爹老实地回答,“我爷爷那辈就在这儿住,后来土改分田地,这院子就归我家了。”
婆婆又问:“以前的主人呢?你可知道?”
爹想了想:“听老人说,这原来是个地主的宅子,姓刘,解放前就逃走了。”
婆婆没有回答,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次她走得更慢,每走几步就停下来,眼睛四处打量。太阳越来越毒,知了在树上叫得震天响。我渴得不行,想去压井打水喝,娘一把拉住我,示意我别出声。
婆婆在东屋门口又停了很久。她举起拐杖,在门框上敲了敲,又蹲下身子,贴着地面看了看。爹和娘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老太太行为古怪。
“这东屋,平时有人住吗?”婆婆突然问。
“没有,都放杂物。”爹说,“房子有些年头了,墙皮都掉了,我一直想修修,就是没腾出工夫。”
婆婆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她朝我爹走过来,声音很轻:“老哥,谢谢你的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很少碰到你这样的好人。”
“哪里的话。”爹憨厚地笑了,“举手之劳,您慢走。”
婆婆拄着拐杖往外走,走到院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朝我爹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爹走过去,婆婆压低声音说:“老哥,你家要出事了。”
爹愣住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婆婆伸手指向东屋,声音压得更低:“那边不干净,二十天内有人要见血。记住,千万别让人进去住。”
“您别吓人啊。”爹笑起来,以为婆婆在开玩笑。
可婆婆的表情严肃得吓人:“我没吓你。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这话记在心里就行,别跟旁人说。”说完,她摆摆手转身就走。
爹追出去几步:“老人家,您这话说得太玄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婆婆走得飞快,几步就消失在村口的槐树林里。爹站在那儿,手里还端着那个空碗,脸上满是困惑。
娘拉着我走出来:“她说什么了?让你脸色这么难看?”
爹把婆婆的话复述了一遍。娘听完,脸色刷地白了:“这老太太不会是个神婆吧?咱家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事?”
“可能是个疯子,胡说八道。”爹嘴上这么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打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槐树被风吹得哗哗响,月光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我总觉得那些树影像人,像那个陌生婆婆的身影。
隔壁房间,爹娘也没睡着。我听见他们小声说话。
“要不,咱去找村长问问?”娘说。
“问什么?说有个讨饭的婆子说咱家要出事?”爹叹了口气,“人家会当咱俩是傻子。”
“那总不能干等着吧?”
“能有什么事?咱家老老实实的,又不做亏心事。再说了,她让咱别让人住东屋,那就尽量别去那边不就行了?”
娘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座钟"嘀嗒嘀嗒"地响。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鸡叫。那是我家养的老母鸡,白天都不怎么叫,半夜三更叫什么?
我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月光下,老母鸡正从东屋那边跑出来,拍打着翅膀,叫得凄厉。它跑到院子中央,在槐树下转了几圈,羽毛都炸起来了,最后钻进了西屋的鸡窝。
我盯着东屋那扇虚掩的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我总觉得,那扇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02
第二天一早,爹照常去村卫生室看诊。我背着书包去上学,临出门时还听见娘嘱咐:“放学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疯玩。”
村里的小学就三间教室,一到三年级挤在一起上课。我坐在最后一排,根本听不进去老师讲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婆婆的话。
“李小宝,你发什么呆?”班主任王老师拿着教鞭敲了敲我的桌子,“黑板上的字抄了没有?”
我赶紧低头抄写,可笔尖在纸上划过,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同桌的二狗子捅了捅我:“你咋了?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我摇摇头。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到村口的槐树林看了看。林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婆婆的影子。地上倒是有些脚印,但分不清是不是她留下的。
回到家,院子里晒着一地的麦子,娘正拿着扫帚翻晒。看见我回来,她喊道:“赶紧写作业去,别在外面晃悠。”
我扔下书包,想去东屋找去年攒的弹珠。刚走到门口,娘突然大喊一声:“回来!去你自己屋里找!”
我吓了一跳:“我弹珠就在东屋啊。”
“我说了,不许去那边!”娘难得这么凶,“你爹的草药都堆那儿了,别给我碰洒了。”
我只好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趴在窗户边往外看,正好能看见东屋的门。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我看见那只老母鸡从西屋出来,慢悠悠地朝东屋走去。它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脖子伸得老长,盯着屋里看。
我屏住呼吸,想看看它会不会进去。
老母鸡站在门口足足有一分钟,突然"咯咯咯"地叫起来,翅膀扑腾着往后退。它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一路跑回西屋,再也不出来了。
这一幕让我后背发凉。鸡可是最不怕黑的,我们家这只老母鸡平时什么地方都敢去,怎么今天不敢进东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事告诉了爹娘。爹夹菜的手顿了顿,说:“鸡又不会说话,谁知道它在想什么。”
“我看那老婆子说的没错。”娘放下筷子,“要不咱们请村里的王瞎子来看看?”
“看什么看?”爹有些不耐烦,“那都是封建迷信,你还真信这套?”
“可是……”
“别可是了,没事的。”爹打断她,“明天我抽空把东屋收拾收拾,该扔的扔,该搬的搬,不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躺在床上,总觉得东屋那边有动静。竖起耳朵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瓦片的声音。
第三天早上,怪事又来了。
娘起来做饭,发现东屋墙角渗出一滩水。她喊来爹,两人蹲在那儿研究了半天。
“这墙怎么会渗水?”娘用手摸了摸,“也不像是雨水啊,这几天又没下雨。”
爹用手指戳了戳墙面,墙皮掉下来一大块。他皱着眉头说:“可能是地下水渗上来了。这房子年头久了,墙基不牢。”
“那怎么办?”
“找人修呗。”爹站起来拍拍手,“正好把整个东屋都修一修。”
可接下来几天,那滩水渍越来越大。不管爹怎么擦,第二天早上又会出现。而且水渍的形状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墙里面往外爬,还带着五根手指的抓痕。
村里的泥瓦匠老赵来看了一眼,摇着头说:“这墙保不住了,得推倒重砌。”
“要多少钱?”爹问。
“少说也得两百。”老赵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块在那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爹当赤脚医生,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块。他咬咬牙,说:“再等等,等秋收之后再说。”
老赵走了,爹站在东屋门口发呆。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到了第九天,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东屋的门自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没有脸,浑身冒着黑气,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想跑,可腿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黑影越来越近,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朝我抓过来。就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惊醒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心跳得厉害。窗外天刚蒙蒙亮,公鸡开始打鸣。我爬起来趴在窗户上,看见东屋的门紧紧关着,院子里静悄悄的。
可我总觉得,那扇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第十天上午,我听见邻居刘婶在院墙外面跟娘说话。
“赵家嫂子,你家东屋是不是有点问题啊?”刘婶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什么问题?”娘问。
“我昨晚路过你家院墙,听见东屋那边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挠门。”刘婶说,“我还以为是老鼠,可老鼠哪有那么大动静?”
娘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是风吹的吧。”
“风能吹出挠门的声音?”刘婶啧啧两声,“我跟你说,这宅子以前是死过人的。”
“什么人?”
“就是那个地主刘老爷。”刘婶压低声音,“听说他解放前跑了,可他的小妾没跑成,被人发现吊死在东屋里。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那女人死得可惨了,舌头都伸出来老长。”
娘倒吸一口凉气:“你别瞎说,吓人。”
“我哪敢瞎说。”刘婶说,“你要不信,去问问村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事。”
刘婶走了,娘站在院子里发呆。我从窗户里看着她,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03
第十六天,村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子,汽车可是稀罕物。全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一辆绿皮卡车停在村口,从车上跳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是我二叔李大海。
二叔比我爹小五岁,在县城供销社上班。他穿着笔挺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手里还拎着个人造革提包,在一群穿着褪色衣服的村民中间,显得特别扎眼。
“哎呀,大海回来了!”村长老王迎上去,“这是买了新车?”
“不是我的,借单位的。”二叔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给老王递了一根,“我这次回来,想在老家住几天。”
“出什么事了?”老王接过烟,眯着眼睛问。
二叔的脸色有些难看:“跟媳妇吵架了,烦着呢。”
这话传到我爹耳朵里,他赶紧迎出来:“大海,你咋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啊,家里又没电话。”二叔拍拍我爹的肩膀,“哥,我在家住几天,不碍事吧?”
“碍什么事?这是你家。”爹接过二叔的提包,“走,咱进屋说。”
二叔跟着我爹进了院子。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哥,咱家还是老样子啊,连个新家具都没添。你看看人家村长,都用上录音机了。”
娘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大海回来了?吃饭了没?”
“还没呢,嫂子。”二叔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勉强。
娘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爹领着二叔进堂屋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到底出什么事了?跟弟妹吵成啥样了?”
二叔长叹一口气,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还不是因为钱。她嫌我工资低,说人家同事都住上楼房了,咱们还挤在筒子楼里。我说单位分房得排队,她不听,非得闹着要我自己想办法。”
“那你也不能跑回来啊。”爹劝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过两天气消了就好了。”
“我是真烦她。”二叔把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天天唠叨,烦死了。我就想回老家清静几天。”
吃过午饭,二叔提着行李要去收拾房间。他看了看西屋,嫌弃地摇头:“这屋子怎么这么闷?窗户还这么小。”
“那住东屋吧。”爹下意识地说。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娘在一旁使眼色,可已经晚了。
“东屋好啊,窗户大,通风。”二叔已经推开东屋的门,“就这间了。”
屋里堆着一些杂物,还有爹的草药。二叔撸起袖子就要往外搬。爹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娘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跟他说啊。”
可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个婆婆的话听起来太玄乎了,万一说出来,二叔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们兄弟俩故意不让他住好房间?
“哥,别傻站着,帮我搬啊。”二叔喊道。
爹叹了口气,只好帮着一起收拾。他们把杂物搬到西屋,又把草药捆好堆在墙角。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这不挺好的嘛。”二叔满意地点点头,把行李放在床上。
娘实在忍不住了:“大海,要不你还是住西屋吧?东屋这墙有点毛病,老渗水。”
“渗就渗呗,又不是睡地上。”二叔不以为意,“再说了,这都快立秋了,哪还有那么多水?”
“可是……”
“行了嫂子,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二叔打断她,“我就住这儿,挺好的。”
娘还想说什么,被爹拦住了。他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当天晚上,二叔早早就睡了。爹娘在堂屋里坐着,谁也不说话。墙上的座钟走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像是在折磨人。
“要不咱半夜把他叫起来,让他换房间?”娘提议。
“你疯了?”爹说,“半夜三更换什么房间?再说了,也不一定会出事。那老婆子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万一真出事呢?”
“能出什么事?”爹有些烦躁,“咱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人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他整夜都没睡好。我听见他起来好几次,每次都会走到院子里,站在东屋门口听动静。
我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月光发呆。风吹过院子,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二叔照常起床,没出任何事。他还夸东屋睡得舒服,比县城的筒子楼强多了。
爹娘这才松了口气。娘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想多了。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二叔白天在村里到处转悠,晚上回来吃饭睡觉。他给我带了一盒火柴炮,还教我怎么玩。
“小宝,等你长大了,二叔带你去城里玩。”他蹲在院子里,拍拍我的头,“城里好玩的东西多着呢,比村里强一百倍。”
我点点头,心想要是能去城里就好了。
可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每次看见二叔从东屋进进出出,我就想起那个婆婆的话。还有三天,还有两天,时间一天天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了第十七天傍晚,村里来了个放电影的。那个年代,放电影可是大事,全村老少都搬着板凳去看。
电影是《少林寺》,我早就听同学说过,李连杰打得可厉害了。可爹娘不让我去,说太晚了,第二天还要上学。
我趴在院墙上,远远地看着村口的白布银幕,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心里痒痒的。
二叔倒是去看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脚步有些踉跄,应该是跟人喝酒了。
“哥,今天那电影真好看。”他推开院门,大声嚷嚷,“少林功夫,就是厉害!”
“小声点,别吵到孩子。”爹从堂屋走出来,“喝多了吧?”
“没多,就三两杯。”二叔摆摆手,“我回屋睡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东屋,推开门进去了。没一会儿,里面传来鼾声。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东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天是第十七天了,还有三天。
那天晚上,我又做噩梦了。梦里,东屋的门开了,那个黑影又出现了。这次它不是朝我走来,而是站在门口,对着我招手。
它的手指又长又细,像枯树枝一样。
04
第十八天,一切照旧。
早上起来,二叔精神不错,还帮着娘喂鸡。他穿着背心和短裤,光着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嫂子,咱家这鸡养得真肥。”他蹲在鸡窝边,看着那只老母鸡,“要不杀一只,今天中午咱们炖鸡吃?”
“养着下蛋呢,杀什么杀。”娘笑着说,“你要是想吃,去集市买只公鸡回来。”
“那算了,懒得跑。”二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爹在堂屋里整理草药,嘴里哼着小曲。这几天相安无事,他也放松了不少。
我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阳光洒在院子里,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谁能想到,灾难就在几个小时之后降临。
那天放学特别早,老师说她家里有事,让我们下午自习。我高高兴兴地往家跑,想着可以早点玩一会儿。
路过村口的时候,碰见了村长老王。他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个收音机,正听着什么节目。
“小宝放学了?”老王冲我笑了笑。
“嗯。”我点点头,想起那个婆婆就是在这片树林里消失的。
“你二叔还在你家住着?”老王问。
“在呢。”
“他跟你婶子和好了没有?”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老王叹了口气:“年轻人啊,就是性子急。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非得闹这么僵。”
我没接话,撒腿就往家跑。到家的时候,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娘,我回来了。”我推开门喊道。
没人应声。我走进院子,看见娘的竹篮子放在井边,里面装着半篮子菜。她应该是去菜园子了。
爹也不在家,可能去村卫生室了。我扔下书包,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就在这时,我听见东屋里传来动静。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发出"嘶嘶"的响声。我站在院子里,盯着东屋的门,心跳得飞快。
“二叔?”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我鼓起勇气,慢慢走过去。东屋的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我推开门,阳光照进去,看见二叔正趴在地上,双手扒着地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二叔,你在干吗?”
二叔猛地抬起头,我看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
“小宝,快,快去叫你爹。”他的声音在发抖。
“怎么了?”我走近两步,突然看见他的脚边有一滩血。
鲜红的血,从他的脚底流出来,在地上晕开一大片。
我吓得腿都软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快去!”二叔吼了一声。
我转身就跑,一路跑到村卫生室。爹正在给人扎针,看见我这副模样,立刻放下手里的活。
“出什么事了?”
“二叔,二叔流血了!”我上气不接下气。
爹脸色大变,抓起药箱就往外冲。我们一路跑回家,冲进东屋。
二叔已经坐在床上了,右脚抬起来,脚底板上有个血洞。鲜血还在往外冒,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爹赶紧打开药箱。
“我也不知道。”二叔咬着牙,疼得额头青筋直冒,“我中午睡了一觉,刚才起来想上茅房,谁知道一脚踩下去,就觉得脚底一痛。低头一看,踩到个老鼠夹子上了。”
爹看见地上那个老鼠夹,脸色更难看了。
那是他前几天放在东屋门口的,用来抓老鼠。二叔中午睡觉的时候,夹子可能被老鼠拖进了屋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爹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埋怨,“大白天的,连脚下都不看?”
“我刚睡醒,眼睛还没睁开呢。”二叔疼得呲牙咧嘴,“哎哟,轻点轻点。”
就在爹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二叔疼得浑身发抖,想找个东西靠一靠。他把手撑在床边,整个人的重心往后移。就在这一瞬间,床腿"咔嚓"一声断了。
二叔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床板一起摔下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撑地,可地面突然塌了一块。
“哗啦”一声,地上的青砖碎裂开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坑。
灰尘扬起来,呛得人直咳嗽。我捂着嘴往后退,爹扶着二叔站起来。
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在发抖。
爹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个坑,眼睛瞪得老大。
灰尘慢慢散去,我们看清了那个坑的模样。
坑不大,大概一米见方,深度看不清。最诡异的是,坑的边缘特别整齐,像是有人故意挖出来的。
我趴在坑边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冷气从坑里冒出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
“小宝,别靠太近!”娘一把拉住我。
爹从墙角拿了根木棍,伸进坑里探了探。木棍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发出"咚咚"的声音。
“下面有东西。”爹说。
二叔捂着脚,脸色煞白:“什么东西?”
爹没有回答,他用木棍使劲往下捅,想把那东西捅出来。捅了几下,突然"咔嚓"一声,木棍断了。
“这东西硬得很。”爹扔掉断了的木棍,“得找个铁锹。”
娘拉着我和二叔退到门口。她的手在发抖,嘴唇也在发抖。
爹从院子里拿来铁锹,蹲在坑边,小心翼翼地往下挖。铁锹碰到硬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咚咚咚"地响。
挖了几下,爹突然停住了。
他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额头上冒出了汗。
“怎么了?”娘问。
爹没有说话,他放下铁锹,用手扒开坑里的土。土被扒开后,露出一块黑色的木板。
木板很旧,表面坑坑洼洼的,还刻着一些看不清的花纹。爹用手摸了摸那块木板,手指在发抖。
“这是……”二叔凑过来看。
爹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这是棺材板。”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槐树的声音。
娘倒吸一口凉气,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二叔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爹继续用手扒土,棺材板露出来的面积越来越大。他扒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
“不对。”他说。
“什么不对?”二叔问。
爹站起来,退后两步,盯着那个坑。
“棺材是竖着的。”
我们都愣住了。
娘的声音在发抖:“竖着的?棺材怎么会竖着?”
爹没有回答,他又蹲下去,继续扒土。土被扒开后,棺材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
我看见那口棺材确实是竖着的,棺材头朝上,棺材尾朝下,就这么直直地立在坑里。
爹用铁锹敲了敲棺材板,发出"咚咚"的空响。
“里面是空的。”他说。
“那,那里面有什么?”二叔的声音都变了。
爹没有说话,他用铁锹撬棺材板。撬了几下,棺材板纹丝不动。
“这棺材钉得太死了。”爹说,“得找个撬棍。”
“别撬了!”娘突然大喊一声,“咱们把坑填上,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填不了了。”爹说,“这坑塌了,填上也不牢。再说了,这底下埋着棺材,咱们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不管!”娘的声音都哭了,“我不想知道!那个老婆子说的对,咱家要出事了!”
爹站起来,拉住娘的手:“别怕,有我呢。”
可我看见爹的手也在发抖。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风很大,把院子里晒的麦子吹得到处都是。老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发出尖利的声音。
风吹进东屋,灰尘又扬起来。我眯着眼睛,看见坑里的棺材在晃动。
不,不是晃动,是棺材板在往外推。
"咯吱,咯吱",棺材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娘尖叫一声,拉着我就往外跑。二叔也顾不上脚疼了,一瘸一拐地跟着往外跑。
爹站在坑边,盯着那口棺材,一动不动。
“大山,快出来!”娘在院子里喊。
爹没有动,他死死盯着那口棺材,手里紧紧握着铁锹。
"咯吱"一声,棺材板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黑气从缝里冒出来,带着浓烈的腐臭味。黑气越来越多,很快就充满了整个东屋。
我站在院子里,看见黑气从东屋门口涌出来,像活的一样在地上翻滚。
爹终于动了,他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院子里,"砰"地一声把东屋的门关上了。
“快,去找村长!”爹喘着粗气说。
二叔一瘸一拐地往外跑。我和娘站在院子里,盯着东屋的门。
门在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
"砰,砰,砰",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突然,撞击声停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我们都不敢动,屏住呼吸,盯着那扇门。
就在这时,门缝里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枯瘦的手,皮肤黑得发亮,指甲又长又尖。
娘尖叫一声,拉着我就往院门口跑。
爹也跟着跑,我们跑出院子,跑到村口,跑到人多的地方才停下来。
回头看,我家院子里黑气弥漫,东屋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灰尘散开后,我们看见那个黑窟窿里,竖着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