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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琥珀谜》

【第一篇】:琉璃碎,琥珀现开元二十年的春天,长安城的牡丹开得格外嚣张,像是要把整个太极宫的富贵气都吸了去。但在这片极致的
【第一篇】:琉璃碎,琥珀现

开元二十年的春天,长安城的牡丹开得格外嚣张,像是要把整个太极宫的富贵气都吸了去。但在这片极致的繁华底下,大理寺的廨房里却只有一股散不去的陈墨和旧纸的霉味。

裴婉清用指尖抵着太阳穴,试图驱散连值夜班的困倦。案头堆着的,是些鸡毛蒜皮的卷宗——东市商户短斤缺两,西坊醉汉殴斗伤人。自从三年前因“行事不谨”从尚服局被贬至此,她每日面对的就是这些。昔日摆弄金丝玉线、为宫中贵人裁衣制宝的巧手,如今只剩下一手洗不掉的墨渍。

“裴书令!裴书令!出事了!”

一名年轻吏员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打破了廨房死水般的沉寂。

裴婉清抬起头,眉头微蹙:“何事惊慌?又是谁家的羊跑丢了?”

“不、不是羊!”吏员扶着门框,声音发颤,“是、是命案!光德坊,死了个匠人!是……是少卿大人点名让你即刻前去现场录卷!”

裴婉清的心猛地一沉。点名让她去?她一个负责文书的女官,何时需要亲临命案现场?这绝非寻常。她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就像暴雨前风中那一点土腥味。

她没多问,立刻起身,抄起录事用的纸笔,沉声道:“带路。”

光德坊毗邻西市,住的多是工匠商户。命案发生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院子已被武侯围住,外面挤满了窃窃私语的邻里。

一进院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某种特殊的矿物气息扑面而来。裴婉清屏住呼吸,看见大理寺少卿杜洵正负手立在院中,面色凝重。他年过四十,面容清癯,是朝中有名的干吏。

“你来了。”杜洵看到她,眼神复杂,“进去看看吧,仔细记录,尤其是……死者手上的东西。”

裴婉清心中一凛,点头应下,小心绕过地上散乱的琉璃碎片——似乎是打碎的酒器。她迈入昏暗的屋内。

死者是个中年男子,仰面倒在榻旁,胸口一片深色洇湿,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似乎有东西。

裴婉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宫里的旧人,并非没见过生死,但如此直接的惨状仍让她胃里翻腾。她展开纸笔,开始记录现场:打翻的案几、半盏残酒、并无激烈搏斗痕迹……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紧握的拳头上。在征得作作的同意后,她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冰冷僵硬的手指。

一枚东西滚落到她的掌心。

那是一枚琥珀。

色泽金黄,通透润泽,比寻常的琥珀更显珍贵。但令人悚然的是,琥珀之中,竟包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微小的赤红色蜜蜂!那蜂针清晰可见,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破琥珀蛰人。

裴婉清的手猛地一抖,那琥珀几乎脱手。

她认得这种琥珀!三年前,就在尚服局,在为那位最得圣心的武惠妃筹备寿礼时,司宝司曾进献过一批稀世宝石,其中就有一盒共七枚内含赤蜂的琥珀,据说是暹罗国的贡品,举世罕见。当时还因保管不慎,遗失了一枚,闹得尚服局人仰马翻……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死去的工匠又是谁?

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仔细端详死者面容,终于从那份惊恐中辨出了一丝熟悉。这是内府局的金匠,赵六!三年前,正是他负责将那批琥珀镶上武惠妃的宝冠!

寒意瞬间爬上裴婉清的脊背。

“可有什么发现?”杜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

裴婉清迅速将琥珀攥入掌心,转过身,面色已恢复平静,她垂下眼睑,恭敬道:“回少卿,死者确为利器所害,现场并无凶器。其余……并无特殊发现。”她下意识地隐瞒了琥珀的存在。宫中的旧事如潮水般涌来,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枚琥珀是冲着她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她们这些经历过三年前那件事的人来的。

杜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外表。他并未追问,只是淡淡道:“既无发现,便回去详录卷宗。此案……由上头亲自督办,你需尽心。”

“是。”裴婉清低头应允,手心里的琥珀硌得生疼。

回到大理寺,裴婉清心乱如麻。她刚在廨房坐定,准备整理卷宗,那名早上来报信的年轻吏员又神色慌张地跑来。

“裴书令,不好了!又、又发现一具尸体!”

裴婉清猛地站起:“在哪里?死者何人?”

“在、在通义坊!是……是尚寝局的一位老宫人,刚刚放出宫荣养不久!”吏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说……听说死状和赵匠人一模一样!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裴婉清的声音有些发紧。

“而且在现场,也发现了一枚奇怪的东西……”吏员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恐惧,“是一枚……里面封着红蜜蜂的琥珀!”

裴婉清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就在这时,廨房的门被推开。少卿杜洵去而复返,他站在门口,光影在他脸上切出明暗的界限。他不再看那名吏员,目光如炬,直直锁定裴婉清。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裴婉清面前的案上。

那是一片极其精致的金丝楠木碎屑,边缘有烧灼的痕迹,还沾着一点点诡异的、熟悉的蜜蜡香气。

“裴书令,”杜洵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三年前,尚服局遗失的不止一枚琥珀,还有一件即将呈送惠妃的‘玲珑玉髓宝盒’,对么?”

“赵匠人负责镶嵌琥珀,那死去的宫人当年负责保管宝盒。而现在,他们都在身边留下了琥珀。”

杜洵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告诉我,剩下的五枚琥珀,以及那个失踪的宝盒,究竟在哪里?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裴婉清看着案上的木屑,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尚服局那场无人再提的冲天火光,听到了那被烧毁的宝盒在火中噼啪作响的声音。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当年经手此物,如今知情人中,官位最低、最容易被灭口的——

她自己?

(第一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