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戴莎莉,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张柏芝那个妈,这仨字一出来,其他的好像都被挡在后头,她其实是中英混血,拿的是英国护照,人却是在香港那边长大,从小住的那种老楼,
楼道里味道很杂,房间小小一间,父亲早早走人,连个背影都没怎么留下,家里只剩她和母亲,两个人对着一张桌子,房租水电吃穿,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母亲没太多选择,在夜总会跳舞,灯一亮她得笑,灯一暗又得数钱,算下个月能不能扛过去,她小时候就得跟着跑,帮拿包,帮看门,帮收拾桌子,书包往角落一丢,作业写一半被叫走的事,太多次了,念书这条路一点点模糊。

戴莎莉活动照
十四岁那年干脆辍学,拉开门走出去,就进了湾仔那片灯光底下,当服务员,捧盘子,后来学会发牌,坐在烟雾里看着一桌桌人,筹码叮叮当当往中间推,她那张混血脸,在那种地方特别显眼,男人一多眼神就往她这儿飘。
显眼是优势,也是麻烦,十六岁左右,七十年代中段那会儿,她就怀孕了,那个时候的香港,楼下大妈聊天最爱说这种事,未婚先孕这四个字一传出去,闲话比雨点还密。
孩子父亲姓姚,俩人火急火燎去把婚结了,生下大女儿戴碧芝,她心里那点小算盘也很简单,以为有了名分,有了孩子,这回总算能有个稳当的家。
日子没给她太多时间做梦,孩子刚抱在怀里没多久,奶粉钱一算,房租一算,菜价一算,账往桌上一铺,日子立刻变得紧,她前脚还在想着怎么熬过去,姚某人后脚就撑不住,脸色肉眼可见地变。

戴莎莉采访
他扛不动这种压力,脾气越来越冲,话越来越少,两个人之间那点好也被耗光了,离婚手续办得特别快,纸签完,人一走,她就成了带着一个小娃的单亲妈妈。
她没太多时间坐那儿想委不委屈,白天洗碗,晚上端盘,零工能接就接,酒店的,茶餐厅的,谁喊她去帮忙,她就揣着一点钱跑过去,这种工作没多少技术含量,就是用时间和力气换一点工资,
房租交完,水电付了,剩下的钱给孩子买奶粉,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就又是一夜,她那时候就彻底懂了一个道理,天塌不塌,都得先把这一顿饭弄出来。
三段婚姻一身伤,四个孩子一双手二十岁那会儿,差不多七十年代末,她又遇见第二个男人,这回是在麻油地那一片赌场里,灯光有点晃眼,空气里全是烟味和酒味,筹码一摞一摞拍在桌上的声音,夹着笑声和叹气声。
张仁勇,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冒出来的人,他是个赌徒,手气好的时候下手大,赢了就买单,围着他的人不少,圈子里都叫他勇哥。
他开始追她,出手阔绰,说话也好听,带点那种江湖味,她那时候心已经很累了,扛着一个孩子,又在底层打转,有个人肯站出来说,我来撑着,你歇一歇,她心一软,人也就点了头。

张仁勇(张柏芝的爸爸)
第二段婚姻就这么上来了,婚后日子一开始还行,他在赌桌上赢的时候,家里是真有变化的,电器能换新的,家具能添一套,孩子奶粉钱不愁,冰箱里菜也多一点,小小的屋子里,偶尔能听见几声笑。
孩子也一个接一个来,先是两个儿子,张豪龙,张柏文,最后老幺张柏芝,1980年5月24日出生,屋里多了孩子的哭声笑声,墙角多了小鞋子小玩具,这些全是花钱的地方。
可赌桌这种地方,从来不长久站边,他不可能一直赢,输的那几晚,脸色一沉,账本一翻,债一点点压过来,深夜不回家的次数多起来,一开门身上全是酒味,话不多,但脾气一点就着,家里慢慢就变成吵闹和冷战来回切换的地方。

张柏芝与张仁勇
时间一拉就是快十年,到了八十年代末,这段婚姻也终于走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吵过,谈过,忍过,最后摊开来一看,还是那几样东西卡在中间,钱,责任,孩子,
她第二次站在离婚这两个字前面,身边多了三个孩子,加上前一段婚姻的大女儿,四个小孩排在那儿等她,家当也不算多,能打包的装箱,搬不走的就留下,门一关,原来的那个家就算彻底翻篇。
那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小姑娘,可生活没给她松口气的选项,赌场的旧活儿她又捡起来,发牌也好,看场也好,哪边有零工她就去顶班,有时候一天下来腿站得发软,回到家还得给孩子做点吃的,帮着收拾书包。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那几句,别怕,慢慢来,书还是要念,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条路已经绕不开这些坑了,孩子们能绕开多少算多少。

与女儿张柏芝的合照
到了2000年前后,命运又给她推来了第三个男人,这回不在赌场,是在更像写字楼那种环境里,对方叫姚润安,当交易经理,穿衬衫打领带,说话有礼貌,和前面那两个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他比她小一点,看上去挺稳重。
那几年,张柏芝已经进了娱乐圈,知名度慢慢上来,在很多人眼里,戴莎莉好像有了“翻身”的底,她自己心里也有点想法,人到中年了,总要找个可以一起过后半辈子的伴。
2002年,两人就在中环酒店办了婚礼,布置得挺正式的,桌上摆花,灯光柔和,宾客要比她想像的要多,张柏芝那会儿已经是当红新人,和谢霆锋一起到的场,当天两人同时坐在一座,引起不少媒体镜头的注意,就在那一刻,让她有了一种,这次应该能稳一稳的感受,男人有工作,人不赖,女儿有了眉头,场面也过得去。
可真正到了现实的日子里,问题就慢慢开始出来了,平常的喝酒出去玩,日常花费的支出,谁来管账,谁来承担日常开销,就为这些说是小事但不算小事的事,经常会吵得不可开交,遇到事情双方都保持责任一推再推,谁也不愿多扛一点。

戴莎莉与姚润安
她走到这一步,对婚姻已经不幻想什么一辈子平顺,但起码别再陷进那种整天吵闹的日子里,可现实就是,矛盾越来越多,关系一点点磨没,到了2004年,两人还是走到了分开的那天。
第三次离婚,她已经四十六七岁,孩子大多长大了,有名的有名,上学的上学,家里安安静静,她坐在椅子上,清点自己手上还剩什么,最后发现,还是那一双手,还得再往前走。
55岁站在镜头前,别人看热闹,她算生活时间再往前推,是2012年左右,她大概五十五岁,身上的标签已经不少,谁谁的妈,谁谁的前妻,谁谁的岳母,这些称呼叠在一起,越来越把她个人的名字压下去,那段时间,香港那头的灵异片,还算有一块小市场,各种剧组来来去去,忽然有一天,一个导演找到她,拿着剧本说,有个角色特别合适你。
那部片叫《魕异》,故事是偏灵异那一挂的,导演说得也很直接,这个角色有大尺度镜头,真拍,不是点到为止,问她愿不愿意,她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先弄清楚,戏有多少,尺度到哪儿,拍摄会怎么安排。
她从小在各种灯光下打工,夜总会,赌场,早就见过不少场面,对“身体”这个事,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缠绕,她听完细节,想了想,说好。

戴莎莉出演《魕异》的剧照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非常出格的决定,五十多岁,又是公众人物的母亲,站在镜头前拍大尺度,这好像是要顶着一整座城的眼光去走,但对她来说,这更像是一份工作。
年轻的时候,她在牌桌旁边发牌,在舞台边帮人递水,也会因为一张脸被人盯着看,现在不过是换个场地,换个方式,换来一笔报酬,她把这件事,放在了“养家糊口”的那一栏里。
拍摄的时候,她没有大家想象的那种扭捏,镜头开机,按要求走位,按指示配合,驱魔桥段衣服滑落,摄影机照常推进,她只要保证自己不出错,保证团队顺利收工,她干活很熟练,拍完那几场,回到休息区,披一件外套,点根烟,跟工作人员说两句闲话,然后等着拍下一场,她习惯了这种节奏。
电影上映那天,话题立刻炸开,媒体标题跳得很快,张柏芝妈妈,五十五岁,大尺度,这几个词一组合,点击率不可能低,观众议论,街头茶餐厅有人一边喝奶茶一边聊,说她太拼了,说她博出位,也有人站在另一边,说一个成年女人,有自己选择工作方式的权利,这些声音在空中碰来碰去。

电影《魕异》的宣传图
张柏芝那头,一开始确实不好接受,母女之间因为这件事闹过别扭,一个是正在娱乐圈打拼的艺人,一个是忽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妈妈,这种尴尬和冲突,在任何家庭里都不算少见,她们最后是怎么和解的,外人不太清楚,至少后来还能一起合照,就能反馈这件事就算慢慢尘埃落定了。
戴莎莉本人倒是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挺稳定的,她说这是工作,也是在做可以做的事,有人愿意付钱,有观众愿意看,她在镜头里把自己的部分完成,就够了,不觉得有什么,压根就不想对外在解释过多,事件长了习惯了也就更没那个必要了。
外人看的是戏剧性,她看的是生活是否能继续,从《魕异》播出之后,她多了一个标签,张柏芝妈妈拍限制电影,这个标签被不少人反复提起,可拍完戏,她照样得继续去找活干,照样得算下个月开支怎么安排,日子不会因为一部电影突然变轻松,或出现怎么样的代价。
68岁开网约车,她找到了自我再往后,就是大众能看到的画面了,这一年她68岁,不再是屏幕里那个“话题人物”,如今的身份只是活在城市里一名普通网约车的司机,有人开门上车,看到前面的后视镜,可能会觉得这司机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说不上来是谁,等车门关上,导航一响,一天又这么开始了。
她开的车是一辆二手丰田,车不新,但保养得还可以,后视镜上挂着几个小挂件,有的是孙子乱七八糟送的生日礼物,有的是她在路边摊花几块钱顺手买的,钥匙一拧,发动机的声音就提示她要正常开始了。

戴莎莉开网约车
她不敢马虎,车是她现在的饭碗,开出去之前,她都会把座椅擦一遍,车窗喷一喷,尤其那几年疫情,口罩戴着,车里放着一瓶消毒喷雾,空单的时候,她会停在路边,把方向盘松一松手,让眼睛歇一会儿。
单子多的时候,一天可以跑很久,送完乘客,她会在心里默默算一下今天的收入,看看够不够把这几天的油钱房租先盖住,单子少的时候,也会允许自己发下呆,随意的点一根烟,然后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靠在椅背上让风吹进来,看着路边行人来来往往,心里不见得想什么大事,就是喘口气。
孙子孙女偶尔会过来找她,她就关了车,下楼去菜市场拎几样菜,回家煮一锅面条,汤底简单,可能就是骨头加个菜叶,但碗一端上桌,小孩围着坐,屋子里立刻多了声音,一天里最软的一段时间,大概就是这种。

戴莎莉开网约车工作时的照片
外界再注意到她,大多是通过张柏芝发的一张张合照,照片里母女并排站着,妆容差不多,笑容也有点像,就有评论区在说,这妈妈状态好好,看起来一点不输女儿。
混血的底子在那儿,轮廓立体,皮肤也算紧致,风吹日晒加上常年走动,身子骨反而比很多同龄人更利索,笑起来,眼角是有纹路,但那种发自很深处的疲惫感,倒是少了不少。
她对这些反应,其实挺淡的,不主动去占用女儿的热度,也不刻意躲,她不会刻意去买那种很夸张的衣服凹造型,也不爱在镜头前讲很多,她的节奏就是,接单,上路,回家,偶尔和男友在街口抽根烟,聊两句一晃就过去的旧事,天暗了,各自回家,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香港生活成本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六十多岁去开网约车,听起来好像有点辛苦,对她本人来说是稳得,因为钱是自己挣的,不欠谁的人情,也不愿意给女儿产生麻烦,把重担压到女儿身上。

戴莎莉与张柏芝和孙子一家的合照
张柏芝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孩子,她能帮就是,带带孙子,搭把手,其余空闲的事件,她就回自己小屋里,躺一会儿,看看电视,过去那种把所有希望押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日子,她已经走过三轮了,不想再重复。
做了三次妻子,当了一辈子妈,自己那条路还是得自己走把她这一辈子摊开来看,最刺眼的一条线就是三次婚姻,四个孩子,前两次婚姻给她的,多半是现实上的压力,第一任丈夫,在柴米油盐真正压下来的时候,先退了,没留下太多余地。
第二任是赌桌边上的人,赢的时候笑,输的时候沉,这种情绪带进家里,很难不影响一整屋子的人,她在争吵和和好的循环里,耗掉了很多力气,孩子却一天一天长大,学费一天一天往上涨。
第三次,她以为终于可以靠近一点正常一点的生活,对方有工作,有外表,有一定社会地位,婚礼也办得像模像样,可住在同一屋檐下之后,那些年累月的小事,还是成了决定一段关系走向的关键。
喝酒也好,出门玩也好,家里谁承担,谁付出,谁让步,这些都不可能永远不算账,最后离婚的时候,她已经很少再说什么“爱情”之类的词了,嘴里更多的是“这样过不下去”。

戴莎莉日常生活照
在孩子这条线上,她一直挺硬,前一段婚姻里的大女儿,后来三段婚姻里生的三个孩子,四个孩子各自性格不同,但在他们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几乎是那个永远在忙碌的人。
早上催起床,晚上收拾书包,生病了抱去看医生,下雨了跑回去拿伞,她自己可能已经忘了有多少次,半夜起床给谁盖被子,给谁量体温,哪怕白天刚在赌场站了十几个小时。
张柏芝能走上跳舞进娱乐圈这条路,背后是她这个妈妈在小小的厨房里一遍遍算钱的结果,舞蹈课要不要上,学费贵不贵,交通钱怎么凑,她一步一步抠,抠出来那一条可以走出去的路。
弟弟们上学,她省吃俭用,能省的地方都省,衣服能穿就多穿几年,自己的护肤品买最便宜的那种,孩子的资料费拿在手上,一分也不肯拖。

戴莎莉与孙子的合照
55岁那次站在镜头前接大尺度戏,在很多旁观者眼里,是一件很戏剧化的事,像是为了博个噱头,为了多一点曝光,但放回她整个人生的长轴里,你会发现,那其实和她之前做的一些选择,并没有本质区别。
在夜总会赌场发牌、上菜这些工作,一开始不也都是,别人觉得“不体面”的行当,对她来说就是支撑她往下走的关键,她说道,当你手里只有这几点本事,兜里只有这点本金,能换来的就这些,她很早就学会了,不把脸面看得比一家人的饭还重。
她不是那种喜欢喊口号的人,什么女性自主,什么人生选择,这些词都与她无关,她更像是那种用脚一步一步踩过来,最后站在当前这个位置上的人,她知道自己做过的决定,有的会被人议论,有的会被误解,可如果当年她不那么选,可能根本支撑不到今天。

戴莎莉与张柏芝
标签是别人的,她这辈子走得挺实在很多人说起她,第一句就是张柏芝妈妈,这个标签很难完全抹掉,毕竟女儿这么有名,可把时间线从她小时候的那间小屋,一直拉到今天这辆网约车,你会发现,这四个字,其实只能算她人生里的一个章节,不是全部。
她早年尝试过把自己托付给婚姻,三次进门,三次搬出,现实一遍一遍提醒她,最稳的永远是那双自己用习惯的手,能切菜,能开车,能搬箱子,能在夜里给发烧的孩子翻个身。
她也做过很多在旁人看起来有点困难接受的选择,十几岁辍学去发牌,五十多岁接大尺度电影,六十多岁跑网约车,这些都不符合“传统剧本”里一个母亲,一个外婆的标准模样。

戴莎莉参加活动
可她一向不太在乎这些剧本,她在乎的是,明天油钱还有没有,孩子有没有饭吃,孙子来家里是不是还能多给一只鸡腿,她对自己的人生,不会写太多冠冕堂皇的注解,也不会用特别煽情的词去描绘,她把很多东西,都按在最简单的那几个动作里,起床,出门,干活,回家。
六十八岁了,还在开车,还在为自己的生活负责,有人会说她命苦,有人会说她够拼,这些评价她大概都听过,也都放下了,她这辈子最明显的特点,可能就是一个字,扛,
该她扛的,她几乎都扛过来了,路上有坑,她摔过,哭没哭,没人知道,但第二天,她还是得爬起来,把车钥匙揣兜里,把车门拉开,坐上去,发动,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