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竟然把它带出来了？”
韩国小贩突然转身，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三年前在日本新婚旅行时，我被哄骗花了20万买下这把所谓“镇店古刀”，回国后却发现它不过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废铁。
可这把刀却悄然改变了我们夫妻的人生轨迹，从求子无门到孩子降生，从车祸惊魂到投资避坑，一切都像有神秘力量在暗中守护。
三年后，我重返京都锦市场，本想给这段经历一个了结，却没想到小贩看到刀柄印记后脸色煞白。
“您……您还活着？”
他结巴着问出这句话，让周围游客都愣住了。
摊位门被锁上，他颤抖着取出泛黄文件夹：“孙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隐瞒了八年的秘密。”
01
2019年10月的日本京都，枫叶刚开始泛红，正是新婚旅行的最佳时节。
我叫孙克强，那年28岁，在上海经营着一家小型电商公司。
这次来日本，是和妻子小雅度蜜月，顺便放松一下婚礼后的疲惫。
行程安排了七天，前五天在东京逛街购物，后两天来到京都感受古都韵味。
第六天上午，我们逛完了金阁寺，下午决定去京都的锦市场随意走走。
小雅喜欢收集一些手工艺品，我则想着给她买份特别的纪念。
锦市场人来人往，两旁摊位林立，卖着各种和服配件、陶瓷器皿和古董刀具。
我们手牵手慢慢走着，并没有明确购物目标。
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时，一个穿着传统韩服的中年韩国男人热情地冲我们招手：“两位是从中国来的吧？进来看看，我们摊位有很多年轻夫妻喜欢的宝贝。”
他中文说得磕磕绊绊，却足够让我们听懂。
想着反正闲逛，我们便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摊位不算大，却摆满了各式刀剑模型和古旧铁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气息。
摊位旁还有两个年轻帮手，都是东方面孔，正在整理货物。
“两位是新婚吧？”小贩笑眯眯地问，“我做古董生意十几年了，中国客人最懂情调。”
“对，刚结婚不久。”我随口回答。
“我看你们夫妻缘分深厚，一定要送子嗣圆满。”小贩一边说，一边给我们倒了两杯热茶，“随便看看，不买也没关系，交个朋友。”
这话让我们觉得温暖，小雅笑着点头，我也放松地在摊位前转悠起来。
摊位上的刀剑模型、铁制饰品价格都不低，却也没有特别打动我们的。
“两位对古刀有兴趣吗？”小贩突然问道。
“古刀？”我微微一愣。
“正宗日本江户时代传下来的送子古刀。”小贩走到摊位深处，从一个锁着的木箱里取出包裹严实的布包。
“这是我们摊位的镇摊之宝，一般游客我不拿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布包，露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身约一尺长，被打磨得坑坑洼洼，刀柄上缠着旧布条，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印记。
短刀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刀刃处布满岁月痕迹。
“这是纯正的送子古刀，没有任何赝品痕迹。”小贩郑重地递过来，“您看这刀身纹路，市面上绝无仅有。”
我接过掂量，刀身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两斤重，摸上去冰凉而粗糙。
“多少钱？”我随口问道。
小贩伸出四根手指：“四十万人民币。”
我差点把刀扔回去。
四十万买一把破铁刀？这价格简直离谱。
“太贵了。”我把刀递还给他，准备拉着小雅离开。
“先生别急。”小贩连忙拦住，“我看你们夫妻最近为子嗣烦恼吧？”
这话正中要害。
婚后半年，我们一直想要孩子，却迟迟没有消息，小雅压力很大，我也开始担心。
“年轻夫妻都盼望早日添丁。”小贩压低声音。
“我实话告诉你们，这把古刀不是普通摆件，它来自日本古代武士家族，刀柄印记带有送子灵气，贴身佩戴能助孕成子。”
02
我笑了笑，没太当真，这种说法在国内古玩市场听过太多。
“您别不信。”小贩见我不动心，又补充道。
“这种送子古刀，全京都只有两把，前一把已被一对美国夫妇买走，生下双胞胎，这是最后一把。”
“就算真是古刀，四十万也太夸张了。”我说道。
“那是因为它有灵性。”小贩神秘兮兮地讲。
“这把刀是八年前一个日本老太太寄卖给我的，她说祖传送子宝物，却急需钱周转，我给了她三十万，一直舍不得卖。”
他继续说：“后来有个香港客人出价三十五万，我没卖，我在等真正有缘的夫妻，今天见到你们，我觉得就是天意。”
我心里清楚，这多半是销售套路。
但他的话术层层递进，渐渐勾起我们的好奇。
“您看我夫妻，说我们为子嗣烦恼？”我反问。
“不光是烦恼。”小贩盯着我们看了几秒。
“太太气色虽好，却眉间微愁，这是求子心切的征兆，半年内若不注意，恐难如愿。”
这话让小雅心里一紧，她确实为此事辗转难眠，我也开始频繁加班分散注意力。
“这把古刀能助你们得子。”小贩把刀又递过来。
“您再仔细看看，刀柄印记像不像婴儿手印？这是灵气凝聚，带送子古刀，能保胎圆梦。”
我仔细端详，那印记确实模糊却像小手掌，在不同角度下仿佛微微发光。
“四十万，我们真拿不出。”我说的是实话，那时公司刚起步，账户上流动资金有限。
“你们是新婚夫妻，应该懂得为未来投资。”小贩换了说法。
“这把古刀，佩戴几年后子嗣满堂，家庭美满，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你说的这些，我们信不过。”我摇摇头。
小贩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二十万，你们带走。”
我愣住了，从四十万直降到二十万，这幅度未免太大。
“我看你们是真心人，也算有缘。”小贩叹息道。
“说实话，这刀在我这里压了太久，占资金，二十万我只赚点辛苦费，再低真不行了。”
二十万，这个价格听起来仍旧不菲，却比四十万合理许多。
而且这把刀锈迹虽重，却有种古朴韵味，挂在家中也算独特装饰。
我犹豫了。
“这样吧，你们再考虑考虑。”小贩又给我们添了茶，“不着急，这里还有其他小玩意，你们可以慢慢看。”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小贩一直与我们闲聊，从京都景点聊到中国家庭观念，从婚姻聊到育儿经验。
他话题切换自然，却每隔几分钟便绕回古刀。
“年轻夫妻啊，子嗣最重要。”他感慨道，“有时候一个选择，就能圆满一生。”
“您说得对。”我附和着。
“我有个中国客人，两年前在我这里买了一枚送子玉佩，花了三十万，当时妻子还抱怨浪费，结果一年不到，生下龙凤胎。”
小贩笑着说，“后来他们专程寄来谢礼，还请我喝茶。”
这种故事听听就好，真假难辨，却在温暖氛围中渐渐瓦解我们的防备。
摊位上柔和的灯光，远处寺庙的钟声，还有小贩不紧不慢的语调，确实让人放松警惕。
“您再摸摸这把古刀。”小贩把布包推到我们面前，“仔细感受，是不是掌心有暖意？”
03
我握住刀柄，掌心确实微微发热。
但这可能只是握久了传来的体温。
“这是它的灵气。”小贩解释。
“真正的送子古刀，会与人体气场共鸣，假刀绝无此感。”
我举起古刀反复观察，说实话我对古董一窍不通，分不出真假。
但刀身锈迹均匀，印记自然，怎么看都像经年累月形成。
“你们若不放心，回国后可找专家鉴定。”小贩说，“若有假，我全额退款。”
这话让我们稍稍安心。
虽知退款操作麻烦，但小贩敢承诺，说明他对古刀有底气。
“好吧，二十万。”我最终点头。
那天傍晚，我用手机转账给小贩。
他热情地把古刀用锦布包裹好，装进木盒，又套上精美手提袋。
“记住，这刀要贴身携带，不要轻易示人。”小贩严肃叮嘱，“它认主，只护佑主人。”
“认主？”我略感玄乎。
“对，认主。”小贩点头。
“佩戴后，它会慢慢适应你们气场，大概三个月完全认主，送子效力方能全开。”
我笑了笑，没多说。
这些话像是仪式感营造，但既然买下，听听无妨。
离开摊位时，小贩送到路口，与我们握手：“孙先生，我们有缘，以后多联系。”
我把木盒放进背包，走在锦市场小巷，心情复杂交织。
兴奋、期待，还有一丝不安，二十万对当时的我们并非小数目。
回酒店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二十万买一把废铁刀，若让父母知道，肯定埋怨我们乱花钱。
次日一早，我们飞回上海，我没直接回家，先回公司处理积压事务。
秘书小李见我回来，说：“孙总，您总算回来了，王总那边催合同细节。”
我敷衍几句，回到办公室，从包里取出木盒。
日光灯下，古刀锈迹斑斑，看起来就是普通旧铁。
我找了根皮绳，把刀柄穿好，挂在背包侧袋。
刀身沉重，垂在包侧有种坠手感。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刀太显眼，便塞进包内层。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带着这把古刀。
说来奇怪，小雅的月经渐渐规律，我们心情也放松不少。
但这可能只是心理安慰。
人总如此，花大价钱买的东西，总想证明自己没买亏。
半个月后，我忍不住把此事告诉小雅。
“你说多少？二十万？”小雅声音陡然拔高，“买了把破刀？”
“是送子古刀，很灵验的。”我试图解释。
“送子古刀值二十万？”小雅瞪大眼睛，“你是不是被忽悠了？”
“应该不会，那摊位看起来很正规。”我辩解。
“正规？在日本旅游区，专坑我们这种新婚游客的多了！”小雅气得不行，“赶紧找人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我带着古刀去了上海一家权威古玩鉴定所。
鉴定师是个六十岁的老专家，戴着放大镜。
他接过古刀，用仪器观察不到三分钟，便抬头道。
“现代仿制铁刀。”他语气平淡，“废铁加工，成本不超过五百块。”
我脑子嗡的一声。
04
“不可能，您再看看。”我坚持。
“不用看了，我鉴定四十年。”他把刀递回。
“这种东西，义乌小厂批量生产，专卖给游客，您花了多少？”
我没回答，拿着古刀走出鉴定所。
外面秋阳刺眼，我站在路边，整个人懵了，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回到家，小雅已知结果。
“我就说你被骗了！”她气得拍桌子。
“二十万啊，你知道这够我们攒多久吗？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当时也是心急求子。”我低头认错。
“现在怎么办？报警？”小雅问。
“报警没用，人家在国外，我们自愿购买，又不是强迫。”我苦笑，“只能认栽。”
“认栽？你这是傻！”小雅说着眼眶发红。
“我们公司刚起步，你却拿二十万买废铁！”
那天晚上，我们争吵许久，最后小雅扔下一句。
“这事我不愿再提，你自己反思！”说完进卧室，门摔得震耳。
我坐在客厅沙发，把古刀握在手里。
家中灯光下，它就是一块锈铁，再无京都摊位时的神秘。
五百块成本，卖我二十万，利润何其暴烈？
我越想越气，差点砸了它。
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把它扔进了书房抽屉。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尝试了各种维权途径。
我联系了旅行社，对方却说他们只负责行程安排，购物完全是个人行为，他们管不了。
我在网上搜索，发现类似被骗的案例数不胜数，有人买了假和服，有人买了假茶具，但维权成功的几乎没有。
那些摊位都是合法经营的，你自愿交易，事后很难证明有欺诈行为。
我甚至想过飞回日本去找那个小贩理论，但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只会多花冤枉钱，不会有效果。
这件事成了我的心结，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特别憋屈。
公司里的朋友知道后，有人同情我，有人则拿来调侃。
有一次饭局上，一个合作伙伴当着大家的面说：“小孙啊，你这智商税交得可真够狠的，二十万买把废铁，我得笑你一年。”
满桌的人都哄堂大笑，我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去日本了，这座古都对我来说成了耻辱的记忆。
人生轨迹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无比。
2020年初，我们夫妻开始积极备孕，小雅调整了作息，我也减少了应酬。
三个月后，小雅的验孕棒显示出两条杠。
我们激动得彻夜难眠，医生确认怀孕一切顺利。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健康的男孩，我们给他取名孙安。
看着襁褓中的儿子，我突然想起了抽屉里的那把古刀。
我把它取出来擦拭干净，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这是巧合吗，还是那把刀真的有灵验？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一把废铁怎么可能有神力？
但我没有再把它扔回抽屉，不知为什么，我把它装进了包里。
2021年，公司业务稳步发展。
订单越来越多，我渐渐淡忘了古刀的事。
七月的一天，我开车送客户去机场。
高速路上，前方货车突然急刹，我猛打方向盘，车子撞上护栏侧翻了。
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医生说我命大，只受了轻微骨折，休养几天就能好。
交警说，按照撞击的力度，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05
在病床上，我下意识摸了摸包，古刀还在，只是皮绳断了。
“送子。”小贩的话突然在我脑海中闪过。
当时我觉得是胡说八道，现在却让我心生涟漪。
我真的险死还生，如果再偏几厘米，后果不堪设想。
小雅来探望时，看到古刀愣住了：“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忘了扔。”我随口说道。
其实我是故意留着的。
虽然理智告诉我它是假的，但总有个声音在问：万一呢？
出院后，我换了根新皮绳，把古刀挂在了公文包上。
2022年，一个朋友邀我一起投资地产项目。
他说稳赚不赔，让我投一百万。
我确实有闲钱，也想拓展业务。
签合同的前一夜，我失眠难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晨时分，我起床去查合同，路过客厅时，看到公文包上的古刀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我拿起刀柄。
“二十万的教训。”我自言自语。
第二天，我拒绝了投资，朋友很不高兴。
三个月后，那个项目爆雷，资金链断裂，所有投资人都血本无归。
朋友投了两百万进去，到现在还在打官司。
他后来对我说：“小孙，还是你看得准。”
我没提那晚古刀的事。
或许只是我的直觉，或许是潜意识里早就察觉了风险。
总之，我又躲过了一劫。
2023年，公司业务蒸蒸日上。
团队扩大了，办公室也升级了，大单子接连不断。
年底盘账时，流动资金接近四百万。
回想2020年备孕时的焦虑，再看看现在，真是恍如隔世。
年末的公司聚会上，大家都喝得微醺，有人提议分享年度最难忘的事。
轮到我时，我举起酒杯：“最难忘的，是我们一家三口平安喜乐。”
掌声雷动。
散场后，我独自坐在办公室，握着那把古刀。
三年了，从2019年在京都买下它，到现在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我经历了求子艰辛、生子喜悦、车祸惊魂、投资陷阱，却都化险为夷。
“是你吗？”我对着古刀低语，“你在保佑我们？”
当然没有回应，它只是冰冷的铁器，静静躺在我掌心。
但我内心有个声音：也许真有用。
也许那个韩国小贩没完全骗我，也许这把废铁刀认了我们。
理智告诉我不可能，鉴定结果清清楚楚，就是现代废铁。
但经历却告诉我，自从买下它，我们一路顺遂。
我想起小雅问我：“你怎么还留着？”
是啊，为什么还留着？
如果我真相信它是假的，早该扔掉了。
却不仅留下了，还随身携带。
我把古刀挂回公文包，看着它轻轻晃动。
“假又如何？”我自问，“陪我们走到现在的，就是真的。”
那天夜里，我决定再去日本。
不是为了理论，也不是为了讨钱。
只想看看摊位还在不在，小贩还记不记得我。
更重要的是，想给这段经历一个交代。
三年了，该放下了。
无论古刀真假，无论小贩是商人还是骗子，这事该有个了结。
2023年2月，我再次飞往日本。
这次是出差，客户在东京有个项目，邀我过去面谈。
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熟悉的樱花气息扑面而来。
仍是高楼林立，仍是熙攘人群。
不同的是，我的心境。
06
三年前来时，我28岁，新婚燕尔，踌躇满志。
如今31岁，为人父，历经起伏，多了沉稳与责任。
见客户两天，谈判进行得顺畅。
第三天是周末，客户休假，让我自己安排。
在酒店房间里，我突然想起了锦市场的那个摊位。
三年过去了，还在吗？小贩还在吗？
我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锦市场，车程半小时。
犹豫片刻，我还是出门了。
下午一点，我抵达锦市场。
三年光阴，这里依旧热闹，游客川流不息，摊位货物依旧琳琅满目。
我循着记忆寻找那处小摊。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终于看见了。
摊位还在，招牌略显陈旧。
我在摊前驻足，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进去该说什么。
质问？告知是废铁？还是装作普通游客？
最终我决定，什么也不说，就当是偶遇，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