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因为工资的事，我和妻子又吵了一架。

我说：“当年我在部队，你说自己过得像个单亲妈妈，是‘丧偶式婚姻’，连打工的情侣都比我们强——人家还能成双成对地逛街吃饭。可现在我回来了，你又嫌工资低，说还不如我在部队时。你既要人陪，又要钱多，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没立刻反驳，只是默默转身进了厨房，背对着我洗碗。水龙头哗哗地响，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她是看我真生气了，所以选择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擦干手，轻轻走到我面前，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其实……我还是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的。比起钱，我更需要你在身边。”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隔着电话的晚安，那些错过的孩子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那些她独自在深夜哄孩子、喂奶、交学费的夜晚……她从未真正抱怨过，只是偶尔在醉酒后，小声说一句：“要是你在就好了。”

是啊，我们结婚快十年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一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五一假期。我穿着笔挺的军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站在车站出口，一眼就认出了我，笑着说：“你真帅。”那十五天，是我们人生中最初的相处，也是最纯粹的快乐。我们一起逛夜市、吃路边摊、在公园长椅上数星星。她说：“以后我们要住在一个有阳台的小房子，养一只猫，周末一起买菜做饭。”

可假期一结束，我就得归队。走的那天，她站在车站哭成了泪人，手里攥着我留下的半包烟，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二次休假，我去她家提亲；

第三次，我们领了证；

第四次，办了婚礼；

第五次，她怀孕了，一个人去医院做产检，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满是羡慕；

第六次，我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手都在抖，却只待了七天就得返营……

每一次回来，都是满心欢喜；每一次离开，却像撕开一道刚结痂的伤口。临走前那几天，家里总是沉默得让人喘不过气。她会提前给我收拾好行李，把袜子一双双卷好塞进角落，再偷偷塞几包我爱抽的烟。夜里，她常常背对着我躺着，但我知道她没睡——因为她总在我翻身时，轻轻调整姿势，怕吵醒我。

她常小声说：“要是你赶不上火车就好了，就能多留一天。”

而我总是板着脸回答：“部队有纪律，就算误了火车，我也得坐飞机按时归队。”

她听了，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谁愿意一次次告别最爱的人呢？可那时的我，除了服从命令，别无选择。

孩子三岁那年，发高烧到40度。她半夜打车去医院，一个人守在急诊室，输液到凌晨。第二天，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没事了，你安心训练。”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她哭了一整夜，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连孩子生病，她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爸爸，你快回来”。

这些事，她从不主动提起。

直到去年我转业前夜，她才红着眼说：“我不是不想你在部队继续发展，我只是……太想你了。”

如今，我终于脱下军装，回到她和孩子身边。

虽然新工作工资不高，但至少，我能每天晚上给孩子讲故事，能在她头疼时递上一杯热水，能在周末带他们去公园放风筝——这些平凡的小事，曾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奢侈。

她总说：“感觉像在做梦。”

晚上睡觉时，还会开玩笑地把我紧紧抱住，生怕一睁眼我又不见了。有时半夜醒来，发现她正盯着我看，见我睁眼，就不好意思地笑：“看你还在，心里就踏实。”

日子久了，争吵也多了。为柴米油盐，为孩子的教育，为谁该洗碗……可奇怪的是，无论吵得多凶，第二天我们总能和好如初。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彼此，才是最该珍惜的人。

昨天晚饭后，女儿趴在我腿上画画，画了三个人手拉手站在太阳下。他指着中间那个穿绿衣服的说：“这是爸爸！”又指旁边两个，“这是妈妈和我。”

我摸摸他的头，眼眶有点热。

陪伴或许平凡，但对我们而言，却是用十年等待、千次思念、无数个独自扛过的黑夜换来的礼物。

这一次，我不走了。

这一次，我要把欠你们的时光，一天一天，慢慢还回来。

如果你也曾为爱等待，请点个【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