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诗人黄庭坚曾在其诗作《赠别李次翁》中写道:“利欲熏心,随人翕张。”这正是成语“利欲熏心”的由来,是那些为了名利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的写照。而在北宋就有这样一个官场小人,他善于溜须拍马、阿谀逢迎,最终步步高升,利用职权成为中国史上第一巨贪,和珅与他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和珅所贪不过是财罢了,而这个人贪的竟然是整个王朝。这个贪财误国的历史罪人,名为王黼。
王黼原名王甫,因与东汉宦官王甫同名,所以皇帝赐名为王黼,生于元丰二年(1079年),处在北宋这个动荡的时期。此时官场腐败,官吏之间谄上傲下,巧言献媚就容易得宠,这也就是王黼能够快速上位的原因。从那以后,一个比东汉宦官更加可恶的官员出现。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我国著名的先贤老子,早就在《道德经》中揭示了过度的欲望会招致祸患的真谛与奥义。然而古往今来,仍有不少利字当头的人,不惜为了利益抛弃自己的底线,一路汲汲营营追逐来路不当的利益与财富,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要说王黼其人,虽然学识并非出类拔萃,却生得一副巧言令色的口才,以及善于洞察人心、观察对方情绪的技能。所以,当王黼遇到宋徽宗一朝的宰相何执中(1044年——1117年12月7日)时,便最大化地发挥了自己的技能。他通过与何执中的儿子相交,在编修《九域图志》的过程中侃侃而谈,用所谓的博闻广识让何家公子何志产生了惜才之心:“王黼字将明,开封祥符人。初名甫,后以同东汉宦官,赐名黼。为人美风姿,目睛如金,有口辩,才疏隽而寡学术,然多智善佞。中崇宁进士第,调相州司理参军,编修《九域图志》,何志同领局,喜其人,为父执中言之,荐擢校书郎,迁符宝郎、左司谏。”在何志的引荐下,王黼与何执中结实,通过何执中的推举,王黼正式踏入了官场。
善于审时度势的王黼,很快就发现了当时官场上的一些苗头:老宰相张商英势微,蔡京坐大。王黼不失时机地上表夸赞蔡京,同时极力贬斥张商英。恰逢宋徽宗正在忖度宰相人选,王黼的行为,成为了蔡京上位的一大助力,而王黼也进入了蔡京的心腹之列。在蔡京的提拔下,王黼很快官至四品:“张商英在相位,浸失帝意,遣使以玉环赐蔡京于杭;黼觇知之,数条奏京所行政事,并击商英。京复相,德其助己,除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御史中丞,自校书至是财两岁。”

何执中
北宋时期,朝廷通常安排多位宰相共同执政。蔡京一心想独揽大权,但何执中的存在让他难以如愿。王黼为了巴结蔡京,竟忘恩负义,全然不顾何执中曾经提携过自己,反而在给皇帝的奏章中罗列何执中的罪状,上书弹劾他:“黼因执中进,乃欲去执中,使京颛国,遂疏其二十罪,不听。俄兼侍读,进翰林学士。”尽管弹劾案未能如愿,但这一举动却让蔡京对王黼更加器重,随后王黼便被提拔为翰林学士。
蔡京对王黼的信任来得快去得也快。由于王黼和郑居中走得太近,而蔡京正好与郑居中不对付,王黼就这么不小心触了蔡京的霉头:“京与郑居中不合,黼复内交居中,京怒,徙为户部尚书,大农方乏,将以邦用不给为之罪。既而诸班禁旅赉犒不如期,诣左藏鼓噪,黼闻之,即诸军揭大榜,期以某月某日,众读榜皆散,京计不行。还为学士,进承旨。”
然而王黼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有了前两次成功经验的王黼,又将弄权之术施展到了皇恩正盛的梁师成身上。男人都爱自称“大丈夫”,而王黼竟能以儿子对待父亲的姿态,对梁师成无比恭顺,用尊严换来了一次次的升迁:“故门下侍郎许将宅在左,黼父事梁师成,称为恩府先生,倚其声焰,逼许氏夺之,白昼逐将家,道路愤叹。复为承旨,拜尚书左丞、中书侍郎。”根据史书中的记录,王黼短短数年就已连晋八级,还自认是右丞相“少宰”:“宣和元年,拜特进、少宰。由通议大夫超八阶,宋朝命相未有前比也。别赐城西甲第,徙居之日,导以教坊乐,供张什器,悉取于官,宠倾一时。”官场得意的王黼,将双手伸向了贪污腐败之事。
王黼表里不一,是个十足的两面人。他表面上冠冕堂皇,主张废除苛捐杂税,为百姓减负:“蔡京致仕,黼阳顺人心,悉反其所为,罢方田,毁辟雍、医、算学,并会要、六典诸局,汰省吏,减遥郡使、横班官奉入之半,茶盐钞法不复比较,富户科抑一切蠲除之,四方翕然称贤相。”背地里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劫掠民妇。
那时候,宋朝和辽国、西夏等好几个国家同时存在。朝廷里的大臣们大多认为应该跟辽国讲和,一起对付金国。但王黼为了在打仗时捞好处,拼命鼓动朝廷去打辽国:“是时朝廷已纳赵良嗣之计,结女真共图燕,大臣多不以为可。黼曰:‘南北虽通好百年,然自累朝以来,彼之慢我者多矣。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弗取,女真必强,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帝虽向其言,然以兵属贯,命以保民观衅为上策。黼复折简通诚于贯曰:“太师若北行,愿尽死力。”时帝方以睦寇故悔其事,及黼一言,遂复治兵。”

王甫
王黼借口宋朝和辽国打仗,向老百姓多收军费,其实这些钱大多进了他自己的腰包。王黼表面上支持抗击辽国,其实是想趁机捞取军费。由于军费短缺,宋军装备不足,根本无法打赢。王黼就搞起了欺骗,伪造战功,还逼迫边境地区向宋徽宗进贡珍贵物品。宋徽宗接到边境传来的捷报,高兴得不得了,以为那边打了大胜仗,完全没怀疑王黼在虚报战功。可边境的老百姓却因此遭了殃,被逼得活不下去了:“睦寇方腊起,黼方文太平,不以告,蔓延弥月,遂攻破六郡。帝遣童贯督秦甲十万始平之。犹以功转少傅,又进少师。贯之行也,帝全付以东南一事,谓之曰:‘如有急,即以御笔行之。’贯至吴,见民困花石之扰,众言:‘贼不亟平,坐此耳。’贯即命其僚董耘作手诏,若罪已然,且有罢应奉局之令,吴民大悦。贯平贼归,黼言于帝曰:‘腊之起由茶盐法也,而贯入奸言,归过陛下。’帝怒。贯谋起蔡京以间黼,黼惧。”
为了贪取更多的不义之财,王黼上表设立并主管应奉局、经抚房,经他手之财富必被其中饱私囊。并且还贪污上贡的贡品,以挑选之名将十分之一献给皇家的宝贝搬进了自己家:“既得位,乘高为邪,多畜子女玉帛自奉,僣拟禁省。诱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妾,反以罪窜之纲岭南。加少保、太宰。请置应奉局,自兼提领,中外名钱皆许擅用,竭天下财力以供费。官吏承望风旨,凡四方水土珍异之物,悉苛取于民,进帝所者不能什一,余皆入其家。御史陈过庭乞尽罢以御前使唤为名冗官,京西转运使张汝霖请罢进西路花果,帝既纳,黼复露章劾之,两人皆徙远郡。”“黼于三省置经抚房,专治边事,不关之枢密。括天下丁夫,计口出算,得钱六千二百万缗,竟买空城五六而奏凯。率百僚称贺,帝解玉带以赐,优进太傅,封楚国公,许服紫花袍,驺从仪物几与亲王等。”
不仅贪财,王黼还身负误国大罪。其代表宋朝接待金国使臣时,极尽炫富之能事:“始,辽使至,率迂其驿程,燕犒不示以华侈。及黼务于欲速,令女真使以七日自燕至都,每张宴其居,辄陈尚方锦绣、金玉、瑰宝,以夸富盛,由是女真益生心。身为三公,位元宰,至陪扈曲宴,亲为俳优鄙贱之役,以献笑取悦。”

赵亶
王黼以前支持郓王赵楷争夺太子位置,这让当时的太子赵桓非常生气。后来赵桓当上皇帝,王黼去送礼祝贺,结果新皇帝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拒收了:“钦宗受禅,黼惶骇入贺,閤门以上旨不纳。金兵入汴,不俟命,载其孥以东。诏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其家。吴敏、李纲请诛黼,事下开封尹聂山,山方挟宿怨,遣武士蹑及于雍丘南辅固村,戕之,民家取其首以献。帝以初即位,难于诛大臣,托言为盗所杀。议者不以诛黼为过,而以天讨不正为失刑矣。”
开封尹聂山正与王黼宿怨未解,就派武士追到雍丘南面的辅固村,杀了王黼。新皇帝刚登基,处决重臣会影响名声,朝廷就对外说王黼是遭遇了劫匪,才丢了性命。
北宋官场上,不止王黼一个贪腐之人。包拯曾在《包孝肃奏议・选举》中说道:“黩货暴政十有六七。”可见贪腐之风在北宋朝堂蔓延到何种地步。而以蔡京、高俅等六人构成的“六贼”,更是骂名传千古,使得北宋为后世留下了朝廷冗杂、吏治腐败的印象。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有宋一代官僚体制的畸形与腐败。文武不均、人浮于事、统治者优柔、因循守旧都是造成政府空虚腐败的原因。上层的昏庸,导致了下层百姓的民不聊生,最终国家外强中干,被外敌所侵所灭,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