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婚姻是两个人的相守，却不知在丈夫赵强心里，它更像是一场对他母亲张秀英无条件的效忠。
当婆婆为了抢占主卧，歇斯底里地爬上顶楼天台，以死相逼时，我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在邻居们复杂的目光中颤抖着认错。
而我的丈夫，我曾经深爱的人，在救下他母亲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
“那是我妈，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在全家人“要以孝为先”的劝诫声中，我异常平静地对赵强说：“我们离婚吧。”
他以为我只是在赌气，却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在尊严被践踏、恐惧达到顶点后的彻底清醒。
后来，当他独自面对那个被“孝顺”绑架后只剩下一地鸡毛的家时，他才终于明白，一个家究竟是怎么被这种畸形的“孝顺”彻底毁掉的。
01
林静站在客厅中央，感觉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的婆婆张秀英为了争夺主卧，竟然爬上了顶楼天台，扬言要跳楼。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区的宁静。
邻居们纷纷从窗户探出头来，对着顶楼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指指点点。
林静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却依然感到一阵阵眩晕。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她的双腿发软，只能靠着墙壁勉强支撑，眼睛死死盯着天台边缘的婆婆。
当消防员终于将张秀英安全救下时，林静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在心里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不等丈夫赵强和姑姐赵梅来找她，她抢先开口：“我们离婚吧。
一场婚姻而已，我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此刻她很清楚，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借口送消防员出门，她逃也似的来到楼下。
聚集在楼下的邻居们还没有散去，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目光时不时扫向林静。
见她走近，他们立刻像受惊的鸟儿般纷纷扭头，私下的窃语声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但林静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异样的目光。
刚才张秀英跨坐在栏杆上的画面，像噩梦一样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坠入深渊，每次回想都让她的心揪紧。
走在旁边的消防员察觉到她的紧张，好心劝道：“家和万事兴啊，对待老人还是要多些耐心。
虽说你可能知道她不会真跳，但这么闹确实让人心烦，多来几次对身心都不好。”
林静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轻点头：“谢谢。”
这番话提醒了她，在旁人眼里，婆婆跳楼终究是她这个做儿媳的过错。
如果现在不离开，以后婆婆就会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捏她。
更何况，如果婆婆发现这招有效，以后稍有不顺心就故技重施，她又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玩不过，总躲得起吧。
调整好情绪，她回到家中。
一进门就听见大姑姐赵梅在主卧里轻声安慰哭泣的婆婆，温柔的话语和婆婆的啜泣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
赵强被人从公司紧急叫回，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
月嫂周姐抱着襁褓中的小雨躲在阳台上，看到林静回来，投来担忧的目光。
林静在心里默默感谢她，在这片混乱中，至少不用为女儿的安危担心。
她径直走向厨房想喝杯水，让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浇灭内心的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才缓缓回到客厅，在赵强身边坐下。
赵强听到动静，转头看见她，立刻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怒火：“你们在家吵什么？我才上班没多久，怎么就闹成这样？那是我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让着她”这三个字，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林静已经听得耳朵起茧。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忍让，但在赵强眼里，这还远远不够。
她在这段关系里不断退让，结果呢？婆婆还是要寻死觅活。
如果继续这样无底线地让步，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赵强，我们离婚吧。”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现在争吵毫无意义，她也不想再争论谁对谁错。
“我说你两句就要离婚？”赵强难以置信地反问，眼中写满愤怒，“你把我妈逼得要跳楼，我还不能说了？林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
你现在是在拿离婚威胁我吗？”
这番话像利剑直刺林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轻易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怒火。
她紧紧咬住嘴唇，深呼吸几次，压下想要辩解的冲动：“我不是在威胁你。”
“可不就是你说的那样吗？我都把你妈逼得要跳楼了。你要是不离婚，怎么跟家里交代？”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谁都只有一个妈，要是为了媳妇就不管妈了，连我都会瞧不起你。”
赵强眼中燃着怒火，怒极反笑，重重地点头：“你想离婚是吧？行，我成全你。”
他们约定好明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你妈现在估计也不想见到我，我带着小雨回我妈家住。”林静平静地说。
她收拾好小雨要用的物品，和周姐一起回了娘家。
开门时，母亲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在厨房大声喊道：“老林，酱油没了，赶紧下楼买一瓶！”
没听到预期的回应，她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是林静，她愣了一下，满脸惊讶：“没说今天回来吃饭啊？赵强呢？”
“你先玩一会儿，妈去把排骨拿出来解冻，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静强装镇定，僵硬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房间后，一直压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用被子蒙住头，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身体随着抽泣不断颤抖。
她这一生过得顺遂平稳，除了生孩子的时候，再没经历过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
在顶楼上，那么多人看着，她双膝跪地，声音颤抖地哀求：“我错了，求您下来。”
满心都是恐惧，手脚冰凉。
如果张秀英真的跳下去了，那她身上就背负了一条人命。
她再不喜欢婆婆，也从未想过让她去死。
她不想让任何人死。
等心情平复后走出房间，父亲已经回来了。
看他的脸色，应该已经从周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他指了指饭桌，严肃地说：“先吃饭再说。”
吃完饭，周姐很识趣地说：“我带小雨下去遛弯。”
“你和你婆婆到底说了什么，她要跳楼啊？”父亲一脸严肃，目光紧紧盯着林静。
“那赵强也该问问他妈做了什么呀，婆媳矛盾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母亲皱着眉头，手里还拿着锅铲，着急地说道。
从那盘黑乎乎的糖醋排骨就能看出，她比女儿还要忧心。
“没说什么，还是那些老事儿。”林静轻声回答。
一个月前，张秀英从老家来到他们家。
刚开始两天，大家还客客气气的。
可之后，矛盾就接踵而至。
张秀英说客房太小，住着心里憋闷，半夜睡不着，总做噩梦，话里话外就是想住主卧。
林静一开始没答应，婆婆就每天晚上起来鬼哭狼嚎。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把林静吓得心直跳。
吓唬她也就算了。
小雨本来是个特别乖的宝宝，晚上除了喝顿夜奶，能一觉睡到天亮，也被婆婆吓得半夜哇哇大哭。
为了小雨，林静只好妥协，让婆婆住主卧，自己和赵强住客房。
婆婆吃饭吧唧嘴，上厕所不关门，晚上洗完澡穿着内衣就出来和赵强坐着聊天。
这些都是生活习惯不同，林静看不惯，就尽量不看。
周姐是育儿嫂，林静请她来就是专门照顾小雨的，其他事不用她做。
可张秀英一点儿都不尊重她，动不动就对她呼来喝去，看不得她有一点空闲。
晚上还让周姐去给她捏腿，说：“花钱请你来就是干活的，不是请你来享福的。”
为了这事，林静和婆婆吵过，也和赵强讨论过。
后来张秀英虽然不再叫周姐伺候她，但开始挑刺，说周姐这儿做得不好，那儿做得不对，还抢着抱小雨，用那些落后又不卫生的方法带孩子。
涉及到女儿，林静一点儿都不会让步。
可赵强却劝她：“我妈就来住几天，过阵子就回去了，你再忍忍。”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忍耐。
昨晚，她听到婆婆和赵梅通电话，说在儿子家住得可舒服了。
赵梅还说：“舒服你就住着呗，这是你儿子家，就是你家。”
今天林静实在忍不住了，呼吸渐粗，指节攥紧泛白，问婆婆：“您什么时候回去，毕竟公公一个人还在家呢。”
婆婆说她赶人，林静一下子情绪上来了，和她吵了起来，把她做的那些事一桩桩都数了出来。
她满脸愤怒，告诉婆婆：“您太没有边界感了，这是我家，不是您家。”
一开始婆婆还坐在那儿干嚎。
林静去上了个厕所的工夫，她就不见了。
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在顶楼了。
物业报了119，林静当时手脚冰凉，慌慌张张地求她：“妈，您别冲动，快下来啊！”
别人让她跪下求饶，她机械地照做，脑袋里一片混沌，嘴里只是反复嘟囔着：“我错了。”
婆婆全然不理会，满脸愤怒，不停地指责：“你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孝顺，嫌弃我这个老太婆，还想赶我走！”
直到赵梅和赵强赶来，她才肯罢休。
她老泪纵横，哭得声嘶力竭：“我就是儿子的拖累啊，活着就是碍眼，还不如早点死了清净。”
若不是亲身经历，林静恐怕也会为她鸣不平，觉得这媳妇太刻薄，儿子也太没出息。
向爸妈说完事情经过，他们都沉默了。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之前都忍了，今天何必为了一时口舌之争闹成这样。”
父亲看着林静，认真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赵强约了明天去离婚。”林静轻声说，“我担不起逼死他妈的责任。”
母亲皱着眉，还想劝她：“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呢？大不了以后分开住，少见面不就没矛盾了。”
林静苦笑着摇头：“能一辈子不见吗？那是他妈啊。”
当初和赵强结婚时，家人就劝过她。
舅舅说得直白：“赵强他爸不作为，他妈面甜心苦，两家地域风情又不同，相处起来怕有问题。”
那时她天真，只看中赵强一人。
想着和他在城里定居，组建新家庭，他家人在老家，应该没关系。
后来才明白，男女认知差异巨大。
女方结婚想组建小家庭，男方结婚觉得是大家庭添新成员。
女方早做好脱离原生家庭的准备，男方一生都难和父母分离。
认知不同，怎能相伴终老。
“离婚也好。”父亲支持她，“没必要陷在那家里，应付她耗费心力，还吃力不讨好，现在离了也好。”
一个逼迫婆母的罪名，做得再好都没用。
不离婚，日后在他家这就是挂在嘴边的事。
女儿能忍一时委屈，忍不了一辈子。
早晚得离。
晚上，林静抱着小雨入睡。
女儿像团温暖柔软的云，依偎在她身旁。
她是小雨唯一的依靠。
她轻声哄着：“没关系的，没有爸爸也没关系，有妈妈和周姐在呢。
之前也是这样，小雨都习惯了，是不是？”
02
去离婚时，赵梅来了。
她仇视地盯着林静，显然昨天就想骂她，只是没机会。
没想到林静这么果断要离。
她今天不来，以后就没机会控诉了。
林静和赵强草拟协议时，赵梅大声叫嚷：“就是这个儿媳妇不孝顺，逼婆婆去死！”
林静沉默着。
认下罪名也无妨，她和赵强财产纠葛少。
房子在赵强名下，他付的首付，林静只还过几个月房贷，钱不多，她不要了。
她只想快点离。
车子是林静陪嫁，她日常开，她要开走。
赵梅急了，大声说：“凭什么你开走车子？娶你时，我家给了彩礼、改口费，办婚礼花了钱，你都还回来，不然别想开走！”
林静平静地看着赵强：“家里家电我买的，花了八万多，我不要了。
这抵你家八千八彩礼和两千改口费。”
自由恋爱结婚，彩礼她没为难他，没想到离婚还被追着要。
她又说：“婚礼花销，同事同学人情你妈收了，礼重，以后我还。
这钱你别跟我要了。”
“不该。”赵强说，“家具钱一人一半，我给你四万。”
他不坏，林静心里好受些。
这场婚姻，她没有一败涂地。
赵梅捶打着赵强：“她都说不要，你还给，你傻啊。
她气咱妈，不该给补偿吗？”
“至于孩子抚养费，你看着给，多少是心意，不给，我也能养活她。”
林静知道张秀英嫌弃小雨是女孩，她打定主意只生一个。
离婚后，她想给小雨改姓，跟她姓。
赵强不给更好，她更理直气壮。
“抚养费要给的。”赵强脸色困顿，一夜未睡。
他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林静先提离婚，他没理由反驳。
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孝子。
最后他定每月给两千五。
他年薪十八万，这是最低标准。
赵梅不满，碎碎念：“小丫头片子，哪花得了这么多。”
她这时没想过自己也是女人。
盖章时，工作人员按例劝说。
赵梅叫嚷：“这女人昨天逼她婆婆去死，谁家要得起这样的儿媳妇！”
“你行行好，赶紧把章盖了。”
“我家可养不起这样的大佛，再这么下去，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红本本换成红本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如此脆弱。
不过是换了个烫金封面，就没了关系。
林静和赵强都有些低落。
毕竟，谁结婚都不是为了离婚。
赵强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轻声唤道：“小静。”
明明前天晚上，两人还有说有笑地商量着带小雨去泡温泉。
可怎么眨眼间，就要离婚了呢？
“我明天回来收拾东西，你提前安排一下。”林静别过脸，不敢看他，怕自己心软，“我和你妈，还是别再见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离婚了，还要挨赵梅一顿骂；要是没离，这会儿就得坐在家里挨骂，而且骂得更凶。
第二天，林静回去收拾行李。
赵梅和张秀英不在，只有赵强在。
这两三天过去，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皱着眉，诚恳地说：“小静，我知道我妈要跳楼这事，不能全怪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不会故意说难听的话。”
“我妈说话难听，我知道。”
“呵，原来你知道。”林静心里想着，嘴上没说出来。
比起他这迟到的忏悔，她只觉得轻松。
她进屋收拾东西。
当初把主卧让给张秀英，她除了几身换洗衣物，没带别的。
打开衣柜，她愣住了。
几个贵重的品牌包不见了。
没牌子的包，包带和包体被剪得七零八落。
她心爱的漂亮衣服，胡乱堆在一起，明显有人试过，能穿的拿走了，不能穿的扯烂了。
赵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没事，你妈心里有气，发泄出来也好。”林静故作大度地说。
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她只庆幸离了婚，不用再受这种气。
打开首饰盒，所有金饰都没了，只有她自己买的设计师品牌首饰，一些银子和锆石，估计她们看不上。
赵强气得脸都红了，要打电话问他妈。
“别打了。”林静伸手拦住他，“反正我也不喜欢戴黄金首饰，这些三金本来就是你家买的，离婚了还回去，也正常。”
“哪是他们买的，是我买的呀。”赵强委屈地嘟哝着，“结婚时，三金是我妈给的三样旧首饰，你不高兴，我刚买了房，身无分文，偷偷攒了两三个月，才给你买了套新首饰。
我说，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可后来，也是他说，别人能忍婆婆，怎么就你忍不了。
林静摇摇头，心想算了，婚都离了，还说这些干嘛。
最后也没收拾出什么，她不想再要了。
出门时，她把钥匙放在玄关，清除密码锁里的密码，去物业改了所有联系人信息。
她和这个家，再无关系。
大前天闹得那么凶，今天就来离婚，未来几天，她肯定是小区八卦的焦点。
但这都与她无关了。
离婚一个月后，林静总收到匿名快递，打开都是她曾经拥有过的衣服和包，而且都是新的。
一开始，她不知道是谁寄的，堆在办公室没管。
到第三件时，她猜到是赵强。
她拨通他的电话，质问：“你想干嘛？”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赵强解释道，“我翻照片找的，当初被弄坏了你也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么贵。”
“赵强，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忘了。”林静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你没必要为我花钱。”
“这不是为你花钱，是赔偿你的。”赵强急忙说道，“你别拒绝，这些是你花钱买的，被弄坏了就该赔偿。”
“你到底怎么想的？”林静眉头紧皱，不明白，“当初离婚时你一言不发，难道是后悔了？”
“我就是想弥补你。”赵强语无伦次地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觉得你和我结婚没得到什么好处，我爱你，不想伤害你。”
“如果没离婚，你不会这么说。”林静直言，“如果没离婚，我和张秀英住一起，出于愧疚和畏惧，我能忍一时，但忍不了多久，迟早会爆发。”
“赵强夹在中间，说话肯定也不好听。”
“赵强，我没让你在我和你妈之间做选择，我知道妈妈最重要。
我放你自由了，也请你让我安静生活。”
“别再送东西了，我会拒收。”林静狠下心说完，挂了电话。
后来听说，张秀英逼着赵强去相亲，赵强不愿意。
张秀英直接把姑娘带到家里住下。
赵强无奈，只能申请外出长差，不愿回家。
有人传言，张秀英折腾儿子，是因为老公赵建国在外面有了人。
她气不过，才来到儿子家居住。
可她自己不愿离婚，却把儿子的婚姻搅散了。
这让赵建国更有理由不回家，在外面和小三厮混。
这些事是李晓告诉林静的。
她是他们共同的好友，她老公和赵强家只隔一条街。
李晓满脸感慨，拍了拍林静的手：“我真佩服你，离婚那会儿那么果断。”
起初，她还觉得林静离婚太草率，现在却夸她当机立断。
她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有一种人，自己过得不顺心，就非得让身边人也不好过。
要是让我和这种人相处，不出三天我就得疯。
上次我老公在车站碰到赵强，他瘦得都脱相了，怪可怜的。”
林静嘴角上扬，故作不在意：“他是工作累的，累点好，能多赚钱。”
即便她眼眶发红，心里还在意、还爱着赵强，又有什么用呢？
有这样的婆婆，她和赵强不可能幸福。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03
没想到，第一个来劝林静复婚的是赵梅。
她神色憔悴，眉头紧锁。
张秀英在城里，赵强出差躲着，照顾张秀英的情绪，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赵梅挤出一丝笑容，先打感情牌：“小雨最近怎么样啦？小孩长得快，几个月不见就成大孩子了。
我看赵强手机屏保还是你们娘俩，他挺想你们的，你再给他个机会呗。”
林静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我这种会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恶媳妇，有什么好想的。
他年富力强，有车有房工作又好，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换个年轻老婆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多好。”
她把赵梅当初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赵梅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当初是误会，我在气头上才那么说。
我知道我妈要跳楼，我一时冷静不下来，你多理解。”
赵梅很强势，林静和赵强结婚后，她没少插手他们的事。
虽说张秀英搅散了他们的婚姻，但摆婆婆谱最多的还是赵梅。
林静笑着，语气冷淡：“赵强的相亲对象还在他家住着呢，你现在来劝我复婚，不合适吧。”
赵梅没想到林静知道得这么清楚，眼神有些慌乱。
她叹了口气，开始倒苦水：“我妈老糊涂了。
那女的才高中毕业，哪比得上你一根手指头。
赵强根本对她没兴趣，是我妈非要把她带来，还管她吃喝，拿钱养她家人。”
林静冷淡回应：“比不比得上，你妈满意就行。
我和赵强不可能复婚，你要真关心你弟弟，就给他另找对象吧。”
后来也不知赵梅找没找。
只听说张秀英又上了顶楼，这次骂女儿不孝顺，非要赶走她喜欢的姑娘。
赵梅哭着，声音带着哭腔：“她不走，你女儿就得离婚了。”
“你也别下来了，我上去，咱们一起死，我也不想活了。”
原来赵强不在家时，张秀英出门爱让女婿接送。
一来二去，那姑娘和姐夫好上了，赵梅知道后差点气死。
这姑娘必须送走。
可她也不简单，说怀了姐夫的儿子，临走要了一大笔钱。
李晓皱着眉，满脸无奈地告诉林静：“赵强回来了，打发那女人的钱还是他出的。
这人是他妈叫来的，他姐夫睡了人家，责任却全落到他头上。
他姐不骂老公，骂弟弟。
他妈说她两句，她就说和娘家决裂，以后不来往了。
到头来，两个女人的事，全成了赵强的责任。”
林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别说他妈了，他觉得他妈和他姐哪都好。
最开始我还以为她们人不错，人心就是一点一点凉的。”
李晓说：“本来看你没心思复婚，我老公说赵强一个人生活可怜，让我给他介绍对象，我坚决不同意。
这哪是介绍，分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这样的家人，谁碰上都得脱层皮。”
林静问：“那他爸就一点不管事？”
张秀英和赵建国没离婚，老公不管，也不能全怪儿子。
“还有更离谱的事儿呢！”李晓皱着眉，满脸嫌弃地吐槽，“张秀英带的那个女人，拿了一笔钱才肯走，现在这事在他们老家传开了。
他爸的小三知道后，心里不平衡，也闹着要钱。”
林静接过话茬，眼神疑惑：“你知道赵强他爸，哪来的钱啊？”
“他一辈子吊儿郎当，前半生靠父母养，后半生靠媳妇和儿子养。
他倒好，直接找赵强要五十万。”
林静无奈地摇头：“我就纳闷了，越是不赚钱的人，越不把钱当回事，说得跟捡来的似的。”
“赵强以前每个月给他五千块，他还不满足，家里缺什么就打电话让赵强买。”
“赡养父母也是子女的责任，我向来都没反对过。”
林静也学着给父母每月转五千块。
父母却不肯要，父亲摆了摆手，母亲拉着她的手说：“你自己养家不容易，我们还没退休，有工资呢，暂时不用你养。”
那一刻林静才明白，人和人确实不同，并非所有父母都会替子女考虑。
自私仿佛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遇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赵强该不会真给吧？”李晓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说道，“就怕他愚孝，把自己的日子搅得一团糟。”
林静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寻思着该怎么跟小雨说这事。
要是以后赵强只是个可怜但不招人厌的老头，小雨会愿意赡养他吗？
毕竟有血缘关系在，就算闹上法庭，该给的钱小雨还是得给。
说起来，离婚后赵强对小雨比以前上心多了。
他加了周姐微信，每天都会询问小雨的情况，有空就跟林静母亲打视频电话陪小雨玩，还时常给小雨寄各种东西。
林静母亲语重心长地说：“父母离婚，孩子无辜。
赵强愿意关心小雨，你别拦着。”
其实不用母亲说，林静也没打算拦着。
离婚太干脆，感情还没消磨殆尽，她对他还是狠不下心。
正和李晓聊着，手机短信提示收到五十万转账。
看到熟悉的尾号，林静猛地坐直了身子。
还没等她打电话，赵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给你转了五十万，明天让同城快送把借条给你。”赵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钱算我之前借你的首付款，现在还给你。”
“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林静满脸疑惑。
“这钱不给你，也保不住。”赵强苦笑着解释，“我没瞒家里人收入，但没说存折里有多少。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正好要了我存款的数。”
“你就当这钱是给小雨买房的。”赵强又说，“给我女儿，我不亏。”
“行吧。”林静心想，她不要赵强的钱，但小雨没理由不要。
赵家人这次倒有点脑子，不相信赵强欠她钱，而且数额还正好是五十万。
张秀英找不到林静家小区，就跑到她公司来了。
肯定是赵梅给她指的路，真可笑，不是说断绝关系了吗，一涉及钱就又有关系了。
林静跟保安交代了几句，保安便没让她进。
张秀英干脆坐在马路中间，扯着嗓子大喊：“她骗我儿子钱，她不出来，我就不走，被车撞死算了！”
林静一边报警，一边给赵强打电话让他来处理。
然后她从偏门下班回家。
这种寻死觅活的戏码，她看一次就够了，不想再经历。
第二天，同事跟林静说起昨天的事：“你前夫挺不容易的，赚得多，花销也大。
他当着好多人，一笔笔算自己毕业后的工资、开销，证明自己当初根本买不起房，钱是借你的。”
“说到最后，好多人都心软了，帮着劝他妈。”
“结果他妈下不来台，假装晕倒被送医院了。”
听着同事的话，林静有些恍惚。
赵强算开支这事她也经历过一次。
他拿着房本求婚时，林静当时就震惊了，心里想着他哪来的钱买房？
赵强就一笔一笔跟她算，从确定关系那天起，他就想娶她，知道家里靠不住，就一直兼职攒钱，钱用来买房子。
他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说：“我想娶你，总得拿出点诚意，这样你爸妈才会同意咱们结婚。”
林静鼻头一酸，眼眶泛起泪花。
他把个人开销压到了最低。
没和她约会的时候，他吃饭总是随便应付。
一个馒头，一碗泡面，就打发了一顿。
他对自己如此吝啬，可在她这儿，却从没让她觉得他小气。
约会、礼物、惊喜，一样都没少。
林静喜欢去新饭店尝鲜，每次他都不会说太贵别吃之类的话，只是默默地把她觉得不好吃的东西都吃完。
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说：“你攒钱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攒啊。”
他抬手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说：“要是和我谈恋爱，你过得还不如单身时候，我多没面子啊。”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又补充道：“再说，我花了你不少钱呢。
你瞧我这一身行头，衣服和鞋子都是你买的，我谈个女朋友还赚了。”
回忆起当初毫不犹豫答应他求婚的场景，林静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慨：这么美好的开始，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个结局。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从李晓那儿问到了赵强的地址，打算去看看他。
几个月没见，赵强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白发都冒了出来。
他们在医院花园里，彼此对视着。
许久，谁都没说话，仿佛时光都凝固了。
赵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对不起啊。
那次看到我妈要跳楼，你肯定吓坏了。
我当时傻愣愣的，也没安慰你，还怪是你的错。”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怪你离婚那么干脆，现在想想，那一晚你也不好过吧。”
林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赶紧转过头去掩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
赵强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我既后悔，又庆幸。
要是没离婚，现在你就得和我一样发愁，而我还什么都不懂，只会怪你不让着我妈。”
他脸上满是迷茫，喃喃道：“有时候我真恨，怎么摊上个这样的妈。
可我能怎么办呢，她是我妈呀。”
林静坐在他身旁，轻声说：“其实你妈这样，是因为你爸的缺位。
儿子终究替代不了老公。
你管你妈，不能只给钱。”
“说到底，你妈依赖你却又不信你，宁愿信别人，也不信你。”
赵强看着她，若有所思。
林静站起身，准备离开。
赵强声音颤抖着问：“要是我把家里的事解决了，你愿意和我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