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哄他的白月光，裴音南逼我吃下一整碗辣子鸡。
我笑问：“裴少，我吃光的话，加钱吗？”
“20万，够不够？”
我胃出血，在医院躺了三天，回到家，他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跟我妹妹订婚前一晚，他说：“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后来，当我被他叔叔亲得浑身发软，他却说：“以前是我错了，回到我身边好吗？”
裴音南啊，你知道畜生的下场是什么吗？
1.
江城名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楚明珠是裴家大少裴音南的白月光。
她出国那几年，裴音南换了无数个女伴。
而我，之所以跟在他身边最久，不过因为我是白月光的替身罢了。
我是楚家的私生女，因此，我与楚明珠的长相，有七分相似。
为了钱，我跟了裴音南三年。
我们的关系，是一场交易，我跟他都心知肚明。
这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裴音南之前还说，让我早点下班，他带我去庆祝。
到了那里的时候，整个酒店已经被包场了。
裴音南的发小们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我最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看见了人群中的楚明珠。
她还是那么漂亮，穿着白色连衣裙，就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
此刻，楚公主正坐在裴音南的身边，言笑晏晏地看着我。
“慕繁星，你来晚了，可要受罚的哦。”
明明穿着最纯洁的白裙，可她看我的眼神，却是如此恶毒。
她的母亲厌恶我的母亲，她厌恶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是啊，要罚要罚。”
众人都知道楚明珠在裴音南心中的地位，此刻全都跟着起哄。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裴音南。
他是我的主顾，给了钱，我自然就要听话。
至于其它人，与我何干？
2.
“阿南，你说怎么罚她才好呢？”楚明珠笑着问她身侧的人。
我也看向裴音南。
昨天晚上，他还紧紧抱着我，让我永远不要离开他。
不过才过去一天，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隔着吵闹的人群，他淡淡地看向我，宛如一个陌生人。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纷纷在看热闹。
只见裴音南端起了一杯酒，轻轻缀了一口，然后搂着楚明珠的肩膀，笑道：“你说了算。”
楚明珠闻言，挑了挑眉，面上满是嘲弄之色。
她指着桌上一盘刚上的辣子鸡，轻描淡写地道：“不如就把这道菜吃干净吧，反正，你最喜欢吃鸡了。”
她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我不理他，只是看向裴音南。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我缓缓开口：“裴少，我吃光的话，加钱吗？”
这句话说完，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今天之前，大家都以为我爱裴音南爱得死去活来。
如今，他们才知道我们的真正关系。
我话落，裴音南硬生生地将手中的红酒杯捏碎。
“阿南，你没事吧？你流血了。”楚明珠惊呼一声，担忧地看着他。
裴音南置若罔闻，他狠狠地盯着我，似乎想用目光将我的脸硬生生剜出一个洞来。
好半天，他才冷声开口：“20万，够不够？”
3.
“阿南，你疯了？”楚明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刚刚就是跟她开个玩笑的。”
“是啊，裴少，不过一碗辣子鸡，哪里值这个价？”
“就是，我现在去街上随便找个人，别说20万了，就是2万块，都有一堆人抢着吃。”
在场的人都被裴音南吓到，眼见玩笑开大了，都纷纷圆场。
只可惜，他们不了解裴音南。
他就是个疯子。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攥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
一字一句地问：“慕繁星，我出20万，够吗？”
在满场寂静中，我看着他愤怒的眼睛，微微一笑。
“够了，谢谢裴少。”
我想，我永远会记得25岁这一天。
在江城最豪华的酒店里，满桌美味佳肴，我为了20万，不顾形象地一直吃着那一盘辣子鸡。
炸得焦脆的鸡肉、满满一大盆的干辣椒、还有无数的花椒、配料……
我慢慢地吃着，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可口的食物。
吃到后面的时候，我的嘴已经麻了，胃里火辣辣的，翻江倒海。
我想我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因为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在盯着我。
我出了很多的汗，流了很多的鼻涕，用完了整整三包餐巾纸。
明明大厅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可我却感觉全身像着了火。
吃到一半的时候，裴音南大概是嫌我丢人了。
他说：“别吃了。”
可是不行，那可是20万呢。
对于裴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于我这个穷人，这是一年多的工资。
4.
我没有理他，不知过了多久，在江城的一干大少爷大小姐们面前，我终于将那碗辣子鸡吃得一点不剩。
最后，我拿着空碗，走至裴音南面前，笑道：“裴少，我吃完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而后，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给我转账。
转完了，他将汇款成功的页面举到我跟前。
“一分不少。”
“谢谢裴少。”
目的达到，楚明珠娇笑着说：“阿南，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送我吧。”
“好。”
裴音南搂着楚明珠，从我身边走过，一眼都不再看我。
主角走了，很快，众人也都相继离开了。
临走前，我听到他们议论：“这个私生女，可真是狠啊，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是，你也不想想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裴少看上了她什么？”
“不就是一张脸么，不过如今楚小姐回来了，估计她马上就要被裴少抛弃了。”
“怪不得刚才狮子大张口呢。”
终于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服务员们开始上前收拾桌子。
其中一个看我一直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拍拍我的肩膀：“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话落，我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从喉间涌出。
鲜血如同雨雾般喷洒而出，弄脏了丝绒的桌面，而我再也忍不住，在剧烈的疼痛中晕倒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看见有一个人冲了进来，他抱着我，焦灼地喊我的名字：“慕繁星、慕繁星……”
5.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裴音南一次都没联系我。
我知道，他最近没有空管我。
因为楚明珠回来了。
他跟楚明珠从小青梅竹马，他宠了她十几年，从小就将她捧在心尖尖。
三年前，楚明珠出国留学，他们大吵了一架。
裴音南换了几个女伴后，没多久就在KTV遇见了我。
那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我送酒去他们包厢，却被其中一个客人调戏，那个人在我胸口塞了一把钞票，问我多少钱一夜。
我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他气得将我压在沙发上，扯我的衣服。
整个过程中，包厢里的其它人都在看好戏，没有一个人出声救我。
直到裴音南进来，他先是瞧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忽地开口：“把她放了吧。”
我当时以为遇到了救兵，刚松了口气，便听他漫不经心地笑道：“以后她是我的妞了。”
6.
出院后，我回了裴音南的别墅，没想到他居然在家。
客厅里烟味刺鼻，也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
我进门之后，放下包，习惯性地进厨房做饭。
刚做到一半，他跟了进来。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出差。”
“撒谎！我中午见到你们老板，他说你请假了。”
“嗯。”我点点头，继续切菜。
“慕繁星！你什么态度！”
他的声音蓦地提高，通常这时，就代表裴少爷生气了。
我只好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他：“裴少，我想我的行踪，您无权过问。”
当初说好的，我跟他，十万块一个月，他有需要的时候，我随叫随到，其它的时候，我都是自由的。
这三天，他没有说自己有需要。
“慕繁星，”他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沉，恼怒地道：“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话落，他忽地上前，将我手中的东西夺了下去，而后拉着我上楼。
在一起太久，我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裴少，”我打断他的手，淡淡道：“我来月经了。”
7.
第二天上班，我看到了最新的消息：
“江城裴氏将与楚氏联姻，订婚日期定于本月月底……”
我忽然想起高三那天，楚明珠的父亲楚澜生来到我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
当时，我躲在房门后，听到他跟妈妈说话。
他说：“对不起，我是楚氏的继承人，那时我必须娶她。”
妈妈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求什么名分，只是繁星她还小，她从小就没有爸爸，你能不能把她带回去？”
“不行，楚氏是江城名门，绝对不会要一个私生女进门。”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那个男人断然拒绝，即便是隔着一道门，我也可以想象他冷漠的表情。
那天之后，妈妈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不得不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拼命的打工，来赚取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KTV遇到裴音南后，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
当时我生气地说：“你以为谁都稀罕你的几个臭钱吗？”
那句话说完，包厢里哄堂大笑。
“裴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还敢看不上你，真是不知好歹。”
“还别说，她跟楚大小姐还挺像的。”
“她怎么能跟楚小姐相比？她是什么身份？”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的一句话闯了多大的祸，我又得罪了多么厉害的人。
直到一周之后，我被所有的兼职地方开除，学校也因为有人举报我在不正当场所打工，而停了我的奖学金。
我咬牙坚持了三个月，每天一日三餐都靠馒头和白开水度日。
我想着，等我毕业了就好了。
到时候我就换个城市工作，他们再厉害，手也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可没想到，妈妈却病倒了，她需要很大一笔钱来做手术。
她未婚生子，早就跟家里断了来往。
这些年，为了养我，也没存下什么钱，我们家早已经一贫如洗。
那天是个雨天，我拿着妈妈的手术通知单，坐在医院门口哭了许久。
绝望之中，裴音南的车缓缓地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他的脸如同俯视人间的恶魔。
他高傲地看着我：“现在，你还想要我的几个臭钱吗？”
那晚，他带我去了酒店。
他的动作粗暴，最后的时刻，他却又温柔起来，他抱着我，喃喃道：“明珠，不要再离开我了。”
8.
没过几天，公司老板通知我，晚上下班后一起参加一个饭局。
我的胃其实还没好全，可是眼看着就要跟裴音南分道扬镳了，我不想失去工作。
然而，一到地方，我便后悔了。
说是饭局，约的却是KTV。
这家KTV，便是之前我打工的那一家，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裴音南的地方。
今天客户方来了四个，都是男的，我和老板秘书被安排坐在他们中间，说是联络感情，其实更像是陪酒的。
“慕小姐，来喝一杯。”
“抱歉，我有胃炎。”
我的拒绝让对方很不高兴，也让老板皱眉。
趁着客户唱歌的功夫，老板凑到我面前来，低声警告：“慕繁星，你不要不识好歹，楚大小姐都回来了，你以为以后裴少还会护着你？”
我哑然。
怪不得他今天突然叫上我，原来是已经得了风声。
唱到一半，我还是不得不喝了些酒，我感觉胃里难受得厉害，于是离开包厢想缓一会儿。
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其中一个客户在外头打电话。
“慕小姐，怎么出来了？来，我们进去继续喝。”
“陈总，不好意思……”
“慕繁星！”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裴音南的声音。
他站在走廊上，冷冷的看着我，似乎很不高兴。
在他旁边，站着一大群人，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弟，还有众星捧月的楚明珠。
“你怎么在这里？”裴音南冷声问我。
“工作呀。怎么，裴少难道还准备继续养我吗？”我笑笑，看向他身后的楚明珠，忍不住挑眉：“只怕是楚小姐不会愿意吧？”
“繁星，我早就听说你之前在这里打工，没想到你都跟了阿南了，居然还来这种地方？”
楚明珠的话让我有些好笑。
“你们不是也来了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客人！”
瞧瞧，这就是楚大小姐，永远这么高人一等。
我懒得理她，正准备跟陈总进去，却被裴音南拦住。
“慕繁星，跟我回去！”
闻言，我转过身瞧他。
“裴少，你凭什么管我？”
一旁，楚明珠也适时地插话：“阿南，你不是跟我说，已经跟她结束了么？”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向裴音南。
他也看着我，好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们换家地方吧，这里太脏了。”
9.
我看着裴音南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我从未懂他。
这几天，裴音南几乎每晚都会回别墅。
明明就要跟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订婚了，可是他的情绪却一日日暴躁。
相反，因为终于要离开他了，我的心情却是很好。
从前，为了当合格的替身，我天天穿着楚明珠喜欢的白裙子，化着楚楚可怜的白开水妆，完美地扮演着金丝雀的角色。
但我不是金丝雀，裴音南也不是完美的金主。
他喜怒无常，开心了便对我假意温柔，哪一日惹得他不快了，便踩我入泥土。
从前我很缺钱，可如今妈妈已经不在了，上次胃出血换来的20万，也足够我还完最后一笔欠债了。
从此，我再也不需要他了。
也许是我的期待和欢快太过明显，这几日，他折腾我折腾得厉害。
虽然来月经了，可他却有的是方法折磨我。
昨天晚上，当我闭上眼睛背对着假装睡着，我听见他在我耳畔说：“慕繁星，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在床上叫过我“明珠”了。
是终于分清了么？
有些时候，我以为裴音南是喜欢我的。
此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有那个“脏”字，我又想，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10.
唱歌结束，我的胃依旧不舒服。
我拒绝了其中一个客户送我回家的提议，在路边等车。
刚等了没多久，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说是裴音南派来接我的。
我上了车，给裴音南打电话。
电话通了，那头说话的却是楚明珠。
“你找阿南有事吗？他去卫生间了。”
我没说话，默默挂断了电话。
车子很快便离开了市区，一路上，房屋逐渐稀少，我问司机我们要去哪里，他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一直不说话。
渐渐的，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我再次给裴音南打电话，这一次，他终于接了。
“什么事？”
“裴音南，你派人来接我了吗？”
“你胡说什么？喝完了就早点回去。”
我的心一沉。
眼角余光中，我看到前头的司机正阴恻恻的盯着我，那目光让人心中发毛。
我颤声说：“裴音南，救我，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