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这女的恐怕是不敢出门了吧!她站在镜子前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手指反复拨弄着头发的分线,左边分不行右边分也不行,最后干脆把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可刚扎好又觉得太普通,她换了一件衣服又一件。 周末上午的阳光斜斜切进卧室,把镜子照得发亮,她站在光晕里,影子被拉得老长——这已经是她站在这里的第五十分钟了。 衣柜门敞着,五件叠好的衣服堆在床尾,领口还带着被手指捏出的褶皱。 她不是懒,是怕,怕推开那扇门时,自己还是那个“不够好”的人。 镜子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她才发现自己盯着锁骨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衬衫第二颗纽扣。 左手把头发分到右边,镜中侧脸显得颧骨高了点;换右手分到左边,又觉得额前碎发乱得像没打理,最后干脆揪起一把扎成低马尾,皮筋勒得头皮发紧,却在看到镜中“规规矩矩”的自己时,猛地扯散了。 一件米白针织衫穿了脱,脱了又穿,袖口蹭过镜子,留下一道浅浅的灰印,她盯着那道印子,突然想起上周同事说“你好像总穿得太素”。 当她拿起第六件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时,突然停住了——那是去年和闺蜜逛街时买的,当时闺蜜笑着把外套套在她身上,说“你穿这个最像你自己,不用装”。 或许你会说她矫情,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可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站在人生的某个“门口”,明明脚已经迈向台阶,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问:万一他们不喜欢现在的我呢? 她不是不敢出门,是太想让“出门”这件事,配得上心里藏了很久的期待——期待被看见,又怕被看穿那些藏在衣服褶皱里的不自信。 事实是,她对着镜子换了五件衣服,头发分缝试了七次,手机屏幕亮了三次都没接(闺蜜发来的“到哪了”);推断是,每多试一次,就像在心里多垒一块砖,砖越高,越看不清外面的路,只觉得自己被困在“完美”的窄巷里;影响是,她捏着牛仔外套的衣角,指节泛白,却连拉开房门的力气都快没了。 最后她还是穿上了那件牛仔外套,低马尾没拆,只是松了松皮筋,出门时比约定时间晚了四十分钟——闺蜜在咖啡馆门口冲她笑,说“就知道你会穿这件,好看”。 长期来看,我们总在和自己的影子打架,却忘了影子本来就是光的一部分。 当下能做的其实很简单:允许自己有褶皱的衣角,允许头发分缝歪一点,允许“不够好”的自己,先迈出第一步。 她坐在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手背上,暖烘烘的,突然想起镜子里那个揪着头发的自己——原来困住人的从不是门,是门后的那面镜子,和镜中那个不肯放过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