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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去西安,老同学在粤珍轩请客。老同学没有上过什么学,也应该没有多少文化,可是

星期六去西安,老同学在粤珍轩请客。老同学没有上过什么学,也应该没有多少文化,可是人家脑袋活泛,早年就去南方闯荡,后来去西安发展,说现在做二手车生意。 包厢里红木圆桌中央的转盘还没开始转,他已经把茅台瓶盖拧开,酒液顺着瓶口的螺纹往下淌,在白桌布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 “现在二手车不是不行了吗?”我用公筷夹起一块凉拌木耳,看着他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半杯酒。 他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下,杯沿相触时发出脆响,“是不行了,”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动了动,“但08年我在广州倒腾二手摩托车时,人家也说那是夕阳产业,结果呢?” 结果是他后来在西安开了三家二手车行,据说最火的时候,门口的车能从巷口排到街尾。 “现在准备收个酒店,”他用筷子尖敲了敲菜单上“粤珍轩招牌菜”那行字,“就在南稍门,以前是四星,老板急着出手,价格谈到成本价的三成。” 我刚夹起的虾饺差点掉回盘子里:“酒店现在不是也不行了吗?上个月我住的连锁酒店,走廊里灯都坏了一半没人修。” 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露出两颗被烟熏黄的门牙:“你见过冬天买空调的吗?便宜。” 旁边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轻轻带上门。我盯着桌上那盆冒着热气的佛跳墙,想起去年同学群里有人说他资金链紧张,连车行都在转让。 “也有人说你这是赌行情,”我把虾饺放进醋碟,“万一酒店行业一直好不起来呢?” 他没接话,伸手把转盘转了半圈,让那盘清蒸石斑鱼对着我:“尝尝这个,他们家鱼是每天从广东空运的。” 鱼眼还泛着白,鱼肉嫩得筷子一碰就散。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深圳城中村,他请我吃的那碗八块钱的牛肉面,当时他蹲在路边,碗里的葱花飘了一层。 “我这辈子没做过赔本买卖,”他放下筷子,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没点燃,夹在指间转了转,“早年在南方扛大包,人家说我傻,后来开二手车行,人家说我没文化做不久,现在收酒店,他们爱说啥说啥。” 酒喝到后半程,他手机响了,是他女儿从美国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把手机架在醋瓶上,对着屏幕咧开嘴笑,用带着陕西口音的普通话说:“爸爸在跟叔叔吃饭呢,你那边天气好不好?” 挂了电话,他端起酒杯又跟我碰了一下,这次杯里的酒只剩下个底:“这桌菜花了九千八,不算贵,主要是茅台贵点,”他挠了挠头,“你别嫌我抠,现在赚钱不容易。” 我看着他手腕上那块磨得发亮的电子表,忽然想起刚才视频里他女儿房间书架上摆着的奖杯。 买单的时候,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数钱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大,指腹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在汽修厂拧螺丝时留下的。 走出粤珍轩的时候,晚风带着城墙根的凉意吹过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还是跟二十年前在深圳火车站送我时一样重:“下次你来西安,我带你去看看那个酒店,楼顶能看见大雁塔。”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影子比我的宽一些,也更厚实,像他这些年在生意场上踩出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