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有个朋友，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买了一个不知几手的保时捷卡宴，经常加油的钱都掏不出来，也没个正经工作，但每天搞的很忙一样，到处窜来窜去，中午这家吃，下午换家吃！用他的话说就是 “只要车子在，就不用担心它会没油，只要车子在，就不会有挨饿的那天！”。 上周末早上九点多，我还没起呢，他就打我电话，说在我家小区门口，让我下来一趟。我穿好衣服下楼，看见他那辆卡宴停在路边，车标都有点氧化发黑了，左前灯旁边还有道没补的划痕。他靠在车门上，穿件洗得领口发松的黑色夹克，却故意把拉链拉到胸口，想显精神点。见我过来，他递了根烟，说帮一个建材店老板去郊区拉批瓷砖样品，老板答应给 200 块油钱，他怕对方到时候耍赖，让我陪着一起去，壮壮场面。 路上我问他怎么认识这老板的，他说前阵子在面馆吃面，邻桌就是这老板，聊起来说缺个人帮忙拉东西，他立马接了话，说自己有车随时能跑。我看他仪表盘上的油表，已经快到红线了，就问他这油够不够来回，他说没事，等拿了钱先去加油站加 100，剩下的 100 晚上请我吃板面。到了郊区的瓷砖厂，老板让我们把十几个纸箱搬上车，完了只给了 150，说最近生意差，剩下的 50 下次补。他没多说，笑着接了钱，还跟老板说下次有活再找他。转头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他偷偷皱了下眉，但没吭声。 加完油去吃板面，他手机响个不停，有个电话是问他下午能不能帮忙接下孩子，有个是说晚上约了吃饭让他过去。他挂了电话跟我说，这些人其实都知道他没正经工作，就是看他有车，觉得用着方便，偶尔管顿饭加个油，他也乐意。有次更离谱，他车没油停在路边，正好遇到以前在工地认识的大哥，大哥给加了 200 块油，还拉他去吃了顿火锅。后来那大哥让他帮忙跑了几趟工地，每次给个三五十，够他混两天。 他跟我说过，没买车之前，他天天在网吧待着，顿顿吃泡面，有时候一天就吃一顿。后来攒了八千块，又跟两个朋友借了五千，凑了一万三买了这台二手卡宴。当时卖车的人跟他说，这车虽然是三手的，但发动机没大问题，撑个两年没问题。他买回来第一天，就开着去以前常去的面馆，老板见他开着保时捷，立马给他加了个蛋，还跟他说以后来吃面免单。他说那时候觉得，花这钱值了。 前两个月，他车的刹车有点响，去修理厂问，说要换刹车片和刹车盘，得花一千二。他没那么多钱，就找了个开修车铺的熟人，花 200 块换了个二手刹车片，暂时能开。那阵子他天天琢磨怎么多找点活，甚至去帮人送外卖，把卡宴当外卖车开，别人都觉得奇怪，他倒不在乎，说能挣钱就行。有次送外卖的时候，客户看见他开着保时捷送外卖，还多给了 50 块小费，他高兴了好几天。 有天晚上我路过夜市，看见他跟三个男的坐在烧烤摊喝酒，桌上摆着几串烤串和两瓶啤酒。他看见我，立马招手让我过去，还让老板加了两串腰子。那三个男的是他新认识的，说是做装修的，让他以后帮忙拉点装修材料，每个月给固定的 1500，够他加油和吃饭。他跟我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说这次说不定能稳定下来，不用再天天到处窜。我问他打算一直这样吗，他说先干着，等攒够了钱，就把车好好修修，再跟人合伙做点小生意，比如卖水果，他说他老家那边的苹果特别好，要是能拉到城里卖，应该能挣钱。 上个月我再找他，发现他比以前忙多了，每天固定去给装修队拉两趟材料，下午有时候帮人接孩子，晚上偶尔去跟人吃饭。他跟我说，现在每个月能攒下几百块，打算先把刹车盘换了，再攒点钱把车的划痕补了。有次我坐他的车，发现他车里多了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天的收入和支出，还有要办的事。他说以前浑浑噩噩的，现在觉得有奔头了，虽然车还是那台二手卡宴，但他觉得日子不一样了。 前几天他给我发微信，说晚上请我吃火锅，还说他攒了三千块，打算下周去把车彻底修一下。我去的时候，看见他车停在火锅店门口，比以前干净多了，车标也擦得发亮。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那个装修队的老板打算让他负责材料运输，每个月能给两千五，还说以后要是做得好，能让他入股。他说现在不用再担心没油没饭吃了，甚至开始琢磨明年能不能把借朋友的钱还上。我看着他说话的样子，比以前认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突然觉得，那台二手卡宴，对他来说不只是一辆车，更像是他的一个依靠，让他能在城市里慢慢找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