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年 1 月得乳腺癌，经过了 8 次化疗 30 次放疗，口服 1 年的卡宾，终于结束了一切治疗，但是体内似乎还有药物存在。每天夜里依然不好入睡，太难了。不知道何时药性才能排出来，好想像正常人过生活。 丈夫看我天天翻来覆去，悄悄去问了主治医生。医生说药物代谢需要时间，每个人体质不同，让我多做些轻缓的活动，转移注意力或许能帮着入睡。第二天一早，他就搬回个瑜伽垫，说小区广场上有阿姨跳太极，他帮我问了，说初学者也能跟着练。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刚开始胳膊腿都发僵，一套动作下来浑身冒汗，反而更累了。但那群阿姨特别热情，张姐手把手教我调整呼吸，李阿姨还把自己的太极扇借我用。练了半个月，晚上躺在床上，居然能感觉到呼吸慢慢变平稳，虽然还是会醒，但不用再睁着眼到天亮了。 女儿放暑假回来，拉着我去逛花鸟市场。她说妈你以前不是喜欢养多肉吗，咱们挑几盆好养的。我看着那些胖乎乎的小植物，突然想起治疗前阳台摆了满满一排，化疗时没精力照顾，全枯了。那天我们挑了玉露、熊童子，还有一盆佛珠吊兰。女儿帮我找了旧花盆，我俩蹲在阳台填土、浇水，忙活了一下午。晚上我盯着窗台上的新绿，心里好像也松快了些。 社区医院组织癌症康复者聚会，我犹豫了好久才去。本以为会是满屋子唉声叹气，没想到大家都在聊各自的生活：王姐在学书法，赵哥每天去公园打羽毛球，还有个和我同龄的大姐，治疗结束后开了家手工烘焙坊。她拉着我说，刚结束治疗那阵她也失眠，后来琢磨着烤面包，揉面、发酵、等烤箱叮的那声，忙起来就忘了难受，现在睡眠好得很。 我听了心动，回家就买了个小烤箱。第一次烤戚风蛋糕，蛋白没打发好，塌得像块饼。女儿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切片煎着吃，撒点糖霜照样香。后来我慢慢摸索，从饼干到蛋挞，再到生日蛋糕，每次烤东西时，整个屋子都是黄油和糖的香味，丈夫说闻着就觉得日子甜。 有天夜里醒来，我没像以前那样着急，而是悄悄爬起来去阳台。月光洒在多肉上，佛珠吊兰的珠子亮晶晶的。我想起白天和太极队的阿姨们学了新招式，想起烤成功的蔓越莓饼干，想起女儿说下周带男朋友回家吃饭。突然觉得，那些药物带来的不适好像在慢慢变淡，不是一下子消失的，是被这些细碎的好日子一点点挤走的。 现在我还是会有睡不着的晚上，但不再盯着 “药性啥时候排完” 这件事了。我会起来看看书，或者给多肉浇点水，实在困了再回床上。上周去复查，医生说各项指标都很好，笑着说我气色比上次好多了。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想，或许正常人的生活不是等来的，是自己一点点过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慢慢来，总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