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长得不像我妈和我爸，我偷做亲子鉴定，结果让我目瞪口呆。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盘桓了十年。弟弟陈阳比我岁，打小就像掉进了面粉缸——皮肤白得透亮，双眼皮，高鼻梁，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而我和爸妈，都是清一色的单眼皮，皮肤是南方人常见的黄褐，我随爸，塌鼻梁，妈常笑我“鼻子像被门板挤过”。 小时候邻居总逗：“陈默，你弟是不是你妈抱错了？”我那时不懂事，追着弟弟喊“野孩子”，被爸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爸红着眼吼：“胡说八道啥！都是爸妈的心头肉！”可我看见他转身时，偷偷抹了把脸。 今年我30，陈阳27，这念头又冒出来了。主要是上个月家庭聚会，我姑喝醉了，拉着我妈说：“当年在医院我就觉得怪，你刚生陈默那阵，脸蜡黄蜡黄的，怎么隔三年生陈阳，气色好成那样？”我妈当时脸一白，打哈哈过去了，可我心里那根刺又动了。 我决定做鉴定。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去爸妈家吃饭，趁妈不注意，从她梳头上揪了两根带毛囊的白头发；爸的烟蒂我捡了三个，揣兜里跟揣着炸弹似的；陈阳的牙刷最好拿，他早上刷完牙随手扔杯子里，我借口洗手，揣进包里——那牙刷上还沾着牙膏沫子，我手都在抖。 寄样本那天，快递员问我寄啥，我支支吾吾说“文件”，脸烫得能煎鸡蛋。等结果的那十天，我天天失眠，闭眼就是小时候邻居的话，爸红着的眼，妈白着的脸。我甚至想，要是真抱错了，我该怎么办？跟陈阳摊牌？还是劝爸妈去找亲生的？ 报告寄到公司的，我躲在楼梯间拆的。牛皮纸袋被我撕得歪歪扭扭，里面就一张A4纸，印着一堆我看不懂的数字和曲线，最下面有行黑体字：“依据现有DNA分析结果，支持陈建国（爸）、李秀兰（妈）与陈阳存在亲生血缘关系；排除陈建国、李秀兰与陈默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我盯着“排除”那俩字，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纸飘地上了。不是陈阳有问题，是我？ 我蹲在楼梯间，眼泪莫名其妙就下来了。不是委屈，是懵。难怪我跟他们长得不像，单眼皮，黄皮肤，塌鼻梁，原来我才是那个“外来户”。那爸当年揍我，吼“都是爸妈的心头肉”，转身抹脸，是因为心疼我这个不是亲生的，怕我被戳中痛处？妈总笑我鼻子像门板挤过，是不是怕我自己先发现不对劲，故意用玩笑盖过去？ 晚上回家，我没跟任何人说。陈阳在客厅打游戏，喊我：“哥，给我递瓶可乐。”我递过去，他接的时候，我盯着他那双眼皮，突然觉得顺眼多了。他是爸妈的亲儿子，可我呢？我被他们养了三十年，从小到大，爸出差回来总给我带变形金刚，妈织毛衣先紧着我的尺寸，他们骂我揍我，也疼我护我。 前几天妈打电话，说包了我最爱吃的韭菜饺子，让我周末回家。我应了，挂了电话，看着桌上那张DNA报告，突然不想看了。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我爸转身抹的那把脸，我妈白着的脸，比纸上的“排除”俩字，重多了。 报告被我塞进了书柜最底层，压在旧相册下面。相册里有张我五岁的照片，骑在爸脖子上，妈站旁边，笑得眼睛眯成缝。照片里的我，单眼皮，塌鼻梁，跟现在一样。可那时候的我，笑得比陈阳的梨涡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