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老婆嫌我穷，跟我离婚了，女儿她没带走，离婚后半年她再婚了，生个儿子。那时候我手里就三万块钱，租着十平米的小单间，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接些跑腿的活，女儿才四岁，只能托给隔壁的张婶帮忙照看。 张婶是个热心肠的老邻居，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从来没提过看护费的事。每天下午准时把我女儿接回家吃饭，晚上还给孩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送回来。我心里过意不去，发了工钱就买些水果牛奶送去，可张婶总是板着脸让我拿回去，说孩子嘴甜会哄人，她乐意带着。有天晚上接了个远单，跑到凌晨两点才回来，刚到出租屋楼下就看见张婶抱着女儿坐在台阶上打盹，孩子趴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张婶说丫头半夜醒了哭着要爸爸，怎么哄都不行，怕我回来找不着孩子，就在这儿等着。那会儿我抱着女儿，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头就一个念头：必须得让闺女过上好日子，也不能辜负张婶这份情。 工地上的活儿虽然累，但我舍得下力气，包工头看我干活实在，就把管材料的轻省活儿交给我，不光不用天天扛水泥搬砖，工资还涨了两百块。晚上不用再出去跑腿，我就琢磨着怎么能多挣点。工地上不是常有那些没人要的废钢筋、废木料嘛，我就跟包工头商量，下班后把这些废料拉去废品站卖，攒下的钱虽然不多，但好歹是笔额外收入。后来发现工地周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工友们买盒饭得跑二里地，我就跟张婶念叨着想在工地门口摆个小吃摊。张婶想都没想，直接把她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两万块养老钱拿出来给我，说："你这人实诚，婶信得过你。" 小吃摊支起来那天，我凌晨四点就爬起来洗菜切菜，张婶帮我在摊前打饭收钱，女儿放学后就趴在小马扎上写作业。工友们都说我做的菜有家味儿，分量足还便宜，每天饭点摊位前都排着长队。干了一年多，手里攒了些钱，正好工地附近有个小门面要转让，我咬牙盘了下来，开了家家常菜馆。我还是天天亲自去菜市场挑菜，掌勺炒菜也亲自动手，就为了保证菜的味道和分量，饭馆生意一直挺红火。 女儿上小学那年，我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两居室，装修好第一件事就是把张婶接过来一起住。老人无儿无女，我早就把她当亲妈伺候着。有天晚上饭馆打烊，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一听竟然是前妻。她说她老公生意赔了，欠了一屁股债，房子都卖了，儿子还生了场大病，想找我借点钱。我没马上答应，跟她约在饭馆见面细说。 第二天中午前妻来了，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跟当年那个爱打扮的她判若两人。一见到我就哭，说当初是她瞎了眼，不该嫌贫爱富跟我离婚。我没提过去的事，问她孩子得的什么病，总共需要多少钱。她抽噎着说要十万，还保证以后一定还。我刚要开口，女儿背着书包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抱着她的小猪存钱罐，仰着头对前妻说："阿姨，这里是我的压岁钱，给小弟弟治病。我爸爸说借钱得写借条，这样以后才能记得还。" 前妻愣住了，看看女儿又看看我，脸涨得通红。我从保险柜里取了十万块现金放在桌上，又写了张借条递给她："这钱是借你的，按银行利息算，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当年你走的时候没给孩子留过一分钱，我不怪你，但娃是我一手带大的。以后你要是想来看她，提前打个电话就行，别再跟孩子提借钱的事。" 前妻拿起钱，手抖得厉害，给我鞠了个躬就匆匆走了。女儿拉着我的衣角问："爸爸，你不恨妈妈吗？"我摸着她的头说："以前恨过，现在不了。爸爸现在有能力保护你和奶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又过了两年，我的饭馆开了三家分店，买了辆代步车，日子越过越有奔头。有次去学校接女儿，在门口碰见前妻带着她儿子。孩子病已经好了，前妻也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看着精神好了不少。她把十万块钱和利息递给我，连声道谢。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回家的路上，女儿坐在副驾驶上说："爸爸，我们老师今天教了篇课文，说人只要肯努力，日子就会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头比蜜还甜。现在的我啥也不缺，有懂事的女儿，有疼我的"妈"，还有蒸蒸日上的小日子，这踏实劲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