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男的，尿毒症，医院都不治了，医生让回家，他全身都浮肿了。回到家不知道在哪里问的，在我们隔壁镇一个老中医那，具体治疗多久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才十几岁。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村里的事传得快，他从医院回来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 我放学回家也跟着我妈去了他家，他家院子里站满了人，屋里更是挤得转不开身。他躺在里屋的土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肿得像刚发好的面馒头，眼睛眯成一条缝，连睁开都费劲。手和脚肿得透亮，皮肤紧绷着，看起来一按就会破。他媳妇坐在炕边，眼睛红得像兔子，手里攥着毛巾，时不时给她擦嘴角的口水。有人小声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妈拉着我退到门口，跟旁边的婶子小声说，这看着是真不行了，医院都不收了，也就是回家等日子了。 没过两天，就听说他家人托人去了隔壁镇找老中医。那老中医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里，听说年纪快八十了，头发全白了，平时很少出门，只给附近的人看病，有人找他看病还得提前预约。他儿子骑着三轮车拉着他去的，去的时候还得两个人扶着，走一步晃三下。老中医给他摸了脉，又看了舌苔，问了他之前在医院的治疗情况，然后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全是写着字的小纸条，他一边写一边嘱咐，每天煎一副药，早晚各喝一次，煎药要用砂锅，慢火熬一个时辰，熬好后过滤掉药渣，只喝药汤。还说了一些忌口的东西，不能吃咸的，不能吃油腻的，只能吃清淡的粥和蔬菜。 他家人把药拿回来，当天就用砂锅煎了。药味特别浓，又苦又涩，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到。刚开始喝药那几天，他没什么变化，还是躺着不能动，浮肿也没消。村里人都说，老中医的药估计也不管用，也就是个心理安慰。有人还说，花那冤枉钱干啥，还不如买点好吃的给他尝尝。他媳妇不管别人怎么说，每天雷打不动地煎药，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生火，砂锅放在灶上慢慢熬，熬好后倒在粗瓷碗里，晾到不烫嘴再端给他喝。他喝药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口一口往下咽，有时候喝着喝着会吐出来，他媳妇就再熬一碗，让他慢慢喝。 大概喝了半个月，有人发现他脸上的浮肿消了一点，眼睛能睁开得大一些了。又过了一个星期，他能坐起来了，虽然还得靠着被子，但不用一直躺着了。村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说这老中医还真有点本事，没想到真能有点效果。我周末去看他，他已经能跟人简单说话了，声音还是有点虚弱，但比之前强多了。他说喝药的时候觉得肚子里暖暖的，不像之前那样总觉得胀得慌。他媳妇说，这几天他能吃点稀粥了，一次能喝小半碗。 之后他还是每天喝老中医的药，药渣堆在院子角落，越堆越高。一个月后，他的浮肿消了大半，能自己下床走路了，虽然走得慢，还得扶着墙，但不用人扶着了。村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跑去问他家人老中医的地址，有的家里有人不舒服，也想找老中医看看。我妈也去问了，说我姥姥有点咳嗽，想让老中医给看看。他媳妇很热心，把地址和怎么找的路线都详细说了，还说去的时候最好早上早点去，老中医下午不看病。 又过了两个月，他已经能在院子里散步了，脸上的浮肿完全消了，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看起来跟正常人没太大区别。他还能帮着家里喂喂鸡，扫扫院子。有人问他还喝药吗，他说还在喝，老中医说要再喝三个月巩固一下。后来他去医院复查，医生都觉得惊讶，说他的肾功能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需要注意，但已经不用像之前那样靠透析维持了。 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奇迹，要不是遇到那个老中医，他早就不在了。后来还有外村的人专门来我们村打听老中医的消息，都是听人说有个尿毒症患者被老中医治好了。我上高中的时候，还见过他几次，他身体一直挺好，还能跟着村里的人去地里干点轻活。他总说，是老中医救了他一命，这辈子都忘不了。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觉得特别神奇，原来中医真的这么厉害，能把医院都治不好的病给治好。直到现在，村里的人还会提起这件事，说那老中医是活神仙，也说他命大，遇到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