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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一篇) 俗话说,端人碗看人脸。 大伯在弟弟们家吃饭,弟弟当然都没的说,可

(接上一篇) 俗话说,端人碗看人脸。 大伯在弟弟们家吃饭,弟弟当然都没的说,可毕竟还有弟媳,她们虽说嘴上不反对,但心里未必痛快。 再说上世纪80年代,农村人的生活普遍不富裕,家里平白多一口人吃饭,就会给家庭主妇们造成负担。 那时候的育龄妇女们,都是家里好几个孩子,每天吃穿缝补,家务活一大推,家里多出来个吃饭的,自然心底里是希望他能分担些家务的。 换成别的灵巧的,眼皮活的人,看到弟媳们带着好几个孩子,肯定会多帮她们干点家务,扫地,担水,看孩子什么的,偏偏大伯是个死眼皮的人,眼里没活。 天长日久,平时就不厚道的二伯母,看到吃闲饭的大伯就心气不顺,大伯进厨房端饭时,她就故意摔摔打打的,给大伯甩脸子。 而且,她还总是爱在二伯跟前挑拨是非,本来就耳根软的二伯,听信了二伯母的话,就经常吵大伯,把大伯吵得端着饭碗直掉眼泪。 母亲敦厚一些,不像二伯母那么尖刻,但也免不了对大伯有意见。 小时候,父亲很忙,经常不在家,弟弟又小,等到大伯轮到我家吃饭的时候,母亲免不了让她帮忙看孩子。 一次,母亲要洗衣服,就把小弟交给大伯来带,可等到活干完了,也不见他们回家。 左等右等,终于把人等回来了,可进门一看,大伯怀里抱着一床薄褥子,褥子里裹着光屁股的小弟。 可能是大伯腿脚不便,走路一颠一颠的,褥子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个大口子,寒冬腊月的天气,把小弟冻得发了一场高烧。 原来,大伯带小弟玩的时候,小弟拉到了裤子上,可他家又没有孩子换洗的衣服,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裹着褥子把小弟送回了家。 由于大伯不会照顾孩子,才把小弟冻得生了病,这下触到了母亲的底线,惹得她和父亲大闹了一场。 大伯在家里大人眼中是个“无用之人”,但却为我幼小的童年世界增添了一些色彩。 在幼年的我心中,没有大人间的是是非非,心思单纯而快乐;在我的眼里,他是我的大伯,是成人,我觉得他懂的东西肯定很多。 闲来无事,我就爱跑到他跟前,他总是一把揽住我,把我放到他坐着的腿上,我仰脸看着她,眨着眼睛问他:“大伯,人身上为什么会长汗毛呀?” “人都是这样子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大伯,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也会发光呀?” …… 尽管他的回答,等于什么也没说,但对我来说,却使我得到了很大的心理满足。 有时候,放学回家,看到坐在院落里的大伯,我会故意悄悄绕到他身后,再猛一下扑到他背上吓他一跳,看着他被我吓到后那滑稽的样子,逗得我咯咯大笑。 不知什么时候,大伯学会了一项营生:卖芝麻糖。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左手提着一把装满芝麻糖的竹篮,右手拿着一张锣,一边一瘸一拐地走路,一边敲响铜锣,沿街叫卖:“芝麻糖嘞!谁要芝麻糖!” 听到声音的孩子们,总是三五成群地叽里咕噜从街巷里跑出来,递给大伯几个毛票,接过他给的芝麻糖放到嘴里嚼着,打闹着渐渐远去。 在时间的流逝中,我渐渐长大,离家上学,和大伯的距离越来越远,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上大三的那年,正是非典闹得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全体学生都被封在了学校,无法外出。 一天晚上,我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大伯得了急病,病逝了。 我只能遗憾地告诉父亲,我们学校被封了,回不了家,不能送大伯最后一程。 我们这里的风俗,女孩一般不上坟,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见过大伯的坟墓。 后来,我结婚生子,远离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大伯在我心里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每次回老家,要不是谁刻意提起,大家好像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来过。 可是,那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就梦见了离开多年,而且以前从没来过我梦中的大伯。 过了一段时间,正逢奶奶去世三十周年纪念日,我回家上坟时,第一次见到大伯的坟,那小小的坟包静静地、无限落寞地在安置那里,像极了他那孤寂、委屈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