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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闻张二棍这名字,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带着几分土气,恰似从乡土间随意撷取的称呼,透着一股粗粝的原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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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走进他的诗歌世界,才惊觉这名字与他的诗,竟是这般契合,仿佛这名字就是为他的诗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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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苍天在上,我愿埋首人间。”
	
读到这句时,心中便似被轻轻叩响。而当深入了解张二棍的人生经历后,才愈发觉得,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那是一种对生活蕞本真的姿态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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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踏入大学的象牙塔,十八岁的他,便扛起管钳与铁锤,投身地质队,在烈日与寒风的交替中,用青春丈量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岁月的磨砺,让二十多岁的他,面容刻满沧桑,仿若提前步入了不惑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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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个在生活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在二十八岁那年,拿起笔开始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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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诗,不同于那些流于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诗篇,他将目光聚焦于那些被生活碾压的生命:生了病却无能为力的孩子、儿子早逝后孤独度日的老人、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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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这个充斥着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歌环境里,张二棍的诗,更像是用他那双饱经磨砺的手,握着管钳和铁锤,重重地敲击在生活的铁板上,发出沉痛而悲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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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这人间的哪里
也不过是一场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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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生所为,也不过
如它们一样
撕咬着争夺,号叫着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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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有着开仓放粮的仁慈
心头,却回荡起一阵阵杀无赦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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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们漂泊在外
白日里,与人钩心斗角
到夜晚,独自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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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世上所有的易容术,都只会
让一个人变老,变残缺
变得呆滞、狰狞、百无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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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想要呐喊,却发现
正坐在,后半生的枯井中
当我想要呼吸,才知道
已埋在,前半生的废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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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聋掉,时而哑掉。
终于把自己活成一个,不停
挑衅自己,又一再安慰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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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魅力,常常难以用言语详尽表述。一首短诗,或许只需一分钟便能读完,可这短暂的一分钟所掀起的情感波澜,却能在我们的心中久久回荡,一小时、一天,甚至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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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埋首人间》,便是这样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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