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人的第二层皮肤。裸露在外的，彰显的是性格，见不得光的，隐藏的是故事……
1、
我叫展墨，是一名纹身师，独自经营着一个纹身工作室，在老家的八线小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来我这里纹身的人形形色色，但无论男女，客人们的性格大多以豪放嚣张为主。
甚至有些狂野的姑娘，在纹花胸的时候连点都懒得遮。
我也因此练就了一身手中有肉，心中清净的本事。
除非遇见特别戳我性癖的，比如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姑娘。
身材高挑，冷白的皮肤泛着亮光，虽然穿的是条很素的碎花长裙，但却盖不住凹凸火辣的身段。
可能是因为腿足够长，所以只穿了一双平底凉鞋，白皙的小脚上只涂了层裸色的指甲油，反倒显得愈发的细嫩。
脸上是层薄薄的淡妆，配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单纯，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纹身的。
而这样一个女孩儿，出现在了我的刺青店里。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我刚送走了一个来洗纹身的小太妹，正准备收拾器具，关门睡觉。
“墨哥！你不认得我啦？”
“方诺？”
她展开笑容，扑上前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方诺比我小四岁，我们两家是世交，她从小就跟在我后头哭哭唧唧的让我带她玩。
一路长到大，我拿她当亲妹，她把我当亲哥。但其实，在我心底，她一直都是我暗恋的女神。
直到五年前，她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他们全家都搬去了省城。
而我对她的那份爱慕，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间虽然经常联系，但却未见过面，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
“嚯，小哭包长成大美女了啊！怎么想起来回家看哥了？”
“想让你帮我纹个身。”
“不行，好好的姑娘，纹什么身。”
“那你好好的小伙子，开什么纹身店？”
“嘿，还敢教训你哥！”我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说吧，纹什么。”
她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直接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是条鲸鱼，图案不是很复杂，估摸40分钟就能搞定。
我问她要纹在哪里，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眉头微微皱起。
然后抿着嘴，用食指在左胸口的下方快速地比划了一下。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撒娇地摇晃着我的胳膊，最终跟小时候一样，我还是抵不住她耍赖，只能同意。
我让她躺到纹身椅上，等我准备好器具回头一看，小哭包真的就只是乖乖地躺在纹身椅上，衣着整齐地跟我大眼瞪小眼。
“大姐！脱衣服啊，不然我纹你脸上啊？”
我取出专用的蓝色无纺布，裁剪好，让她套在胸前遮挡。
她下意识地吐了下舌头，“原来有专业工具啊。”
面对这么一个初次纹身的小白兔，我已经做好了通宵奋战的准备。
因为一般情况下，初次纹身的客人都会选一些痛感较轻的的部位，纹一些比较小的图案。
方诺选的这个位置痛感强，又不好操作，如果中途她挺不住的话，我们就得停下来休息。
所以，面对一个40分钟就能做好的图，我还是做好了几个小时才能结束的心理准备。
我认真地做完了清洁和消毒流程，然后将她带来的图案拓印到她选定的位置，操起纹身枪开工，还特意嘱咐了她等下会有点儿疼。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明白。”
我选择了从图案下方开始勾线条，因为这里阻碍没那么多，方便操作，也给方诺一个适应的过程。
随着纹身枪的移动，一条冒着血珠的细线出现在白亮白亮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小层细腻的鸡皮疙瘩。
方诺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耐受能力似乎还不错，于是我按部就班地开始专心勾线条。
2、
为了缓解尴尬，我示意她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抽根烟。
“给我也来一根吧。”
我递了根烟给她，顺手帮她点火，她熟稔地用两根手指在我手背上轻点了两下。
“没看出来啊，还是个老烟枪。”
她吐了口烟，“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两根烟，加上十几分钟的闲聊，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厮混的状态，我也知道了她为什么要纹身。
小哭包因为跟闺蜜打赌输了，所以才要纹身，但又怕遇见什么不三不四的纹身师，于是就找上了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刺青这东西上了身很难洗干净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给你纹了。”
“我又不是不给钱，你有钱都不赚啊？”
“那也要看什么钱啊！”
“哥，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死犟死犟的。”
我换了副手套，开始勾勒鲸鱼的上半部分。
我没有刻意闪躲，也没有故意去占便宜，只是按照工作需要，专心地构图。
勾完线条之后，我开始打雾，这才是今晚最困难的工作。
打雾是我们圈里的术语，说直白点，就是用深浅不一的颜色将图案填充起来，让画面更有层次，更丰满。
但因为左胸口是挨着心脏的位置，在这里纹身痛感还是其次，纹身枪震动对心脏的刺激，会让人更加难忍受。
而打雾，则会频繁地刺激心脏，会让人产生心跳加速、心慌、手脚冰冷等一系列的不适。
即便我在打雾之前，已经将所有的注意事项做了告知，方诺也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
但真的开始之后，方诺却失去了此前的忍耐和从容。
她伸手去抓桌上的香烟和火机，但距离太远，她不仅没拿到，还险些害我纹错了地方。
“别乱动。”
“我受不了了，歇会儿吧！”
“听小祖宗的！”
方诺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抓起桌上的烟和火，抽出两根，放在自己性感的嘴唇上一起点燃，然后将其中一直递给我。
看着烟嘴上淡粉色的口红印，我很意外，对于久别重逢的单身男女来说，她的这个行为，有些过分亲密了。
抽完烟，方诺重新趟了回去，可能是力道没控制好，薄薄的无纺布轻轻飘起……
3、
“啊——”她大叫一声，急忙用手按住无纺布。
我则是连忙将头扭向一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在工作之外，我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一方面是对客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对职业的尊重。
更何况，面对的是我从小暗恋的白月光女神。
方诺按着无纺布躺了回去，我也默契地戴上手套，开始工作。
因为有了无纺布的小插曲，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方诺又点了根烟，吸了两口，用手指掐着递到我嘴边，我吸了一口，她收回去，自己再吸两口，再递给我。
方诺没有要求休息，我也想着尽快完成工作，除了她不安的双腿和额头细细的汗珠，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快速推进着。
不大的纹身店里，只有纹身枪发出微弱的嗡嗡声，还有夹杂着烟草香气的暧昧。
“哥，你做过啥后悔的事儿吗？”
方诺打破了沉默。
“咋啦？后悔做这个纹身了？”
“一个纹身，有啥可后悔的。”
“你一个刚进社会的乖乖女懂啥，等你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你也觉得我是个乖乖女吗？”
“哥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不乖谁乖啊？”
方诺噗呲一笑，似乎对我的吹嘘显得十分不屑。
“要不要打个赌？赌我肯定不是乖乖女！”
“这种事情又不好证明，怎么赌。”
“那你别管，我肯定能证明！你就说你敢不敢赌。”
“行啊，那就赌呗。赌注是啥？”
“你要是输了，你就帮我办件事。”
“没问题，但是不许说免单啊！”
方诺嬉笑着推了我一把，“讨厌。”
“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也帮你办件事！杀人放火都行！”
“赌这么大？”
“切，我稳赢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好啊，我看你怎么能赢。”
“拉勾，谁耍赖谁是小乌龟！”
“这么大的人了，还来小时候那套啊？”
“嗯！”
拉勾，顶拇指，赌约成立。
之后的时间过得异常的快，其间我们又一起抽了三四根烟，整个图案完成后，我看了下表，正好是凌晨两点半。
我给她涂好凡士林，用保鲜膜盖好，并叮嘱她结痂前不要洗澡，不要剧烈运动，防止出汗。
她一一应下，然后穿好长裙，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现在，开始验证赌约，不许耍赖啊！”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之前打了个赌——她不是乖乖女。
“好啊，让我看看你有多不乖！”
方诺收起笑容，露出了小腹上的一串纹身！
由于距离和光线的问题，无法看清具体纹了什么。
“哥，你看。”
我怀着好奇走上前去，弯腰探头，终于看清了那串纹身。
【宠物编号：8008】
方诺的嘴唇贴在我耳边，夹杂着湿润与幽香地吐出三个字。
“我，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