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财务部的小张急匆匆地跑到我办公桌前，满脸歉意："王姐，对不起啊，我刚才给你转账的时候手滑了，本来是5000块，结果多打了个零，变成5万了。"

我正盯着电脑屏幕核对报表，头也没抬："没事儿，你把收款账户发给我，我这就给你转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小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直接转到你老公账户上就行，省得来回折腾。反正你们是夫妻，一样的。"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了。

"我老公账户？"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小张，你怎么知道我老公的账户？"

小张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啊？王姐，李明哥不是……不是经常用那个账户吗？上次公司聚餐，他还说那是你们家的共同账户……"

"哪个账户？"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小张,你把账号发给我看看。"

小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手机，翻出一个银行账号给我看。

我盯着那串数字，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个账户，我从来没见过。

我和李明结婚十年，一直实行财务透明制。我的工资卡、他的工资卡、家里的存款账户，我们彼此都知道密码。这是我们婚姻的底线——坦诚。

可现在，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银行账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王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张关切地问。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中午吃坏肚子了。那个……小张，这个账户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小张的眼神有些闪烁，"上次部门聚餐，李明哥买单的时候用的这个账户啊。我还以为王姐你也知道呢。"

部门聚餐？

上个月的那次？

他当时跟我说，是用他的工资卡付的账。那张工资卡我很熟悉，里面的钱每个月都会转到我们的家庭账户里。

可现在小张说，他用的是另一个账户。

"王姐？"小张看我半天不说话，试探着问，"那个……钱我还是转回我自己账户吧？"

"不用。"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就这样吧，我晚上跟我老公说一声。"

小张松了口气，匆匆离开了。

我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那串银行账号，手心里全是冷汗。

十年了，我以为我足够了解李明。

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追了我两年才在一起。

毕业后他进了一家不错的外资公司，我在国企做财务。

我们的生活平淡而稳定，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秘密。

至少，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下班后，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就近的银行。

"您好，我想查询一下这个账户的开户信息。"我把那串账号递给柜员。

"对不起，女士，"柜员礼貌地说，"账户信息属于个人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除非您是账户持有人本人，或者持有人的直系亲属,并且提供相关证明。"

"我是他妻子。"我拿出结婚证和身份证，"这是我老公的账户，我有权利知道。"

柜员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女士，即使是配偶，我们也需要账户持有人本人的授权才能查询。这是规定。"

我知道再纠缠也没用，只好离开银行。

站在银行门口，我拨通了李明的电话。

"老婆，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在哪儿？"

"还在公司开会呢，可能要晚点回去。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李明，我问你个事儿。你除了工资卡,还有别的银行账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的沉默，让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就说有没有。"

"有啊，"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我有张招商银行的信用卡，还有个零钱账户，平时买点小东西用的。怎么了？"

"账号是多少？"

他报了两个账号，都不是小张给我看的那个。

"就这些？"我追问。

"就这些啊。老婆，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要不我跟领导请个假，现在就回去？"

"不用。"我闭了闭眼睛，"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你忙吧。"

挂断电话,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他撒谎了。

我认识他十几年，太了解他说谎时的语气。那种刻意的轻松，那种过度的关切，都在告诉我——他在隐瞒什么。

回到家，我没有做饭，而是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那家银行的客服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

"我想查询一个账户的信息。"

"对不起，女士……"

果然，又是同样的回答。

我挂断电话，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我不知道的账户，那里面会有多少钱？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又花到了哪里去？

我想起小张说的话——"上次部门聚餐，李明哥买单的时候用的这个账户。"

那次聚餐的账单是多少？三四千块？

如果只是个零钱账户，为什么要用它来付几千块的餐费？

除非……

除非那个账户里，有远比我想象中更多的钱。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李明说他们公司有个项目奖金，大概两万块。我当时还挺高兴，说可以给儿子换个好点的钢琴了。

可那笔钱，从来没有进过我们的家庭账户。

李明说，公司要分批发放,让我再等等。

我等了半年，再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而我，也渐渐忘记了。

现在想起来，那笔钱去了哪里？

会不会就在那个神秘的账户里？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拿出手机翻出李明公司的通讯录，找到了他们部门经理老张的电话。

"老张，是我，李明的爱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他上半年的项目奖金，公司发了吗？"

"发了啊，"老张爽快地说，"六月份就发了，两万三。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李明说忘记跟我说了,我确认一下。"我勉强笑着挂了电话。

两万三。

六月份就发了。

可李明跟我说，还没发。

他撒了第二个谎。

我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凉。

门锁"咔哒"一声，李明回来了。

"老婆，我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说，"今天怎么没做饭？"

我盯着他,这个和我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男人。他脸上带着疲惫但温和的笑容,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李明，"我听到自己平静地说，"我们谈谈吧。"

他愣了一下，似乎从我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谈什么？"

"你的项目奖金，到底发了没有？"

他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发了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分批发放……"

"我今天给老张打电话了。"我打断他，"他说六月份就全部发放了，两万三。"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李明站在玄关处，保持着脱外套的姿势，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所以，"我一字一顿地说，"这两万三，去哪儿了？"

"我……"他张了张嘴，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拿去投资了。"

"投资？"我冷笑一声，"投资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就是……一个同学推荐的理财产品，收益挺高的，我想等赚了钱给你个惊喜……"

"李明，"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最后问你一次。除了工资卡，你还有几个银行账户？"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就我跟你说的那两个……"

"那这个呢？"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上面显示的正是小张发给我的那串账号，"这个账户，是谁的？"

李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我的声音在颤抖，"这个账户里有多少钱？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李明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

沉默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八十多万。"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八十万？

八十多万？

我们家的全部存款，也不过五十万。

那是我们攒了十年，一分一分省出来的钱。

可他居然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账户，里面躺着八十万？

"从哪里来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