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正准备在市长千金的地板上打地铺。
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演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盼来了。”
我僵硬转身,看见本该痴傻20年的新娘正冷静地注视着我。
“你不是傻子?”
她微微一笑:“20年前有人把我推下楼梯,装傻是我唯一的活路。”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父亲留下的账本,记录着整个江南省高层的秘密。”
“而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她的目光扫过卧室门缝:“此刻正在门外偷听。”
01
当那句清晰的话语在寂静的婚房里响起时,陆明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他猛地转过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床上那个本该早已睡熟的女人,此刻正抱着毛绒兔子玩偶坐起身,用一双清澈得惊人的眼睛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不再空洞无神,而是亮得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你......你是谁?”陆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的。
“我当然是你的新婚妻子,沈雨晴。”她微微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不过,不是那个痴傻了整整20年的沈雨晴。”
陆明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十个小时前,他还站在江城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红毯上,迎娶这位被全城人当作笑话的市长千金。
那场婚礼奢华得超乎想象,政商两界的名流齐聚一堂,刺眼的闪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却像个被精心打扮的木偶,默默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目光。
那些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讥讽。
“看见没,就是那个叫陆明的小子,从孤儿院出来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什么狗屎运?沈市长那个宝贝女儿是个傻子!从两岁起就不会说话,智商跟三岁小孩差不多。”
“原来如此!这是找个上门保姆啊!一辈子伺候傻子,换我可受不了。”
“你懂什么,那可是市长家!少奋斗三十年,别说伺候傻子,就是让他做更过分的事都愿意!”
这些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陆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波澜不惊。
他们说得没错,他就是那个为了攀附权贵而不惜入赘的穷小子。
三个月前,市长沈国华亲自来到他工作的工地找他。
当时他正满身汗水地搬运钢筋,而沈国华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沈国华屏退了随从,对他说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陆明,娶我女儿,沈家的产业,以后有你一半。”
陆明当然认识他,在电视上,在新闻里,这位江城市的父母官以铁腕和清廉著称。
他问沈国华为什么选择他。
沈国华看着他,眼神复杂,良久才缓缓说道:“二十年前,你父亲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欠他的,现在只能还给你了。”
父亲......这个词对陆明来说太过遥远。
他只知道父亲是个英雄,在他记事之前就因公殉职了。
母亲在他五岁那年也去世了,把他送进了孤儿院。
“我女儿的情况,你应该听说过。”沈国华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她叫雨晴,20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智力永久受损。这些年来我们找遍了名医,都无济于事。她需要一个人,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
沈国华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一边是暗无天日的工地和永远还不完的助学贷款,另一边是泼天的富贵和一个痴傻的妻子。
陆明只考虑了五分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表面上是为了报恩,实际上,他有自己的目的——查清父亲的真正死因。
他从来不相信官方所谓的“因公殉职”的结论。
父亲的档案被列为绝密,他成年后想尽办法调查,却始终石沉大海。
直到沈国华找到他,他才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个能让市长记挂二十年的人,他的死,绝对不简单。
所以他站在婚礼的红毯上,看着沈雨晴被父亲牵着缓缓走来。
她美得惊心动魄,洁白的婚纱衬得她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只是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眸空洞无神,嘴角还挂着口水,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一个绝色美人,却是个傻子。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惋惜,而看向他时则变成了加倍的同情与嘲讽。
沈国华将女儿的手交到他手中,沉声说道:“陆明,从今天起,雨晴就交给你了。”
“爸,您放心。”他郑重地点头。
这一声“爸”,让沈国华的眼眶微微发红。
接下来的婚礼流程中,沈雨晴表现得极不配合。
司仪让她交换戒指,她却把戒指往嘴里塞;司仪让她亲吻新郎,她“咯咯”笑着,一巴掌拍在陆明脸上。
台下顿时哄堂大笑。
陆明始终保持微笑,耐心地哄着她,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知道,这就是他未来人生的常态。
婚礼结束后,他被安排和沈雨晴住进了婚房。
房间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处处洋溢着喜庆的红色。
沈雨晴一进门就在大床上又蹦又跳,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陆明看着她天真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
折腾了很久,她终于抱着毛绒兔子蜷缩在床角,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明松了口气,脱下西装,感到浑身疲惫。
看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他没有半分旖旎的想法。
从答应这门婚事开始,他就做好了和她当一辈子“兄妹”的准备。
他从衣柜里抱出被子,准备打地铺。
房间很安静,只能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就在他刚把被子铺好的瞬间,身后突然响起了那道清冷的女声——
“演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盼来了。”
02
陆明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你到底是谁?”他转过身,死死盯着床上的身影。
沈雨晴坐了起来,怀里依旧抱着那只毛绒兔子,但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锐利得仿佛能将他看穿。
“我?”她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当然是你的新婚妻子,沈雨晴。”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不可能!他们都说你......不会说话......”
“他们说的没错。”沈雨晴打断他,语气平静,“一个两岁时从二楼摔下来、摔坏脑子的傻子,当然不会说话。”
她从床上走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步步向他走近。
陆明紧张地看着她,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与传闻中的痴傻千金判若两人。
“那你现在......”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现在?”她站在他面前,抬起头,眸子在水晶灯下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我现在,是在跟你这个老实本分的上门女婿,说几句体己话。”
她特意加重了“老实本分”四个字,让陆明心里一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强作镇定。
“不明白?”沈雨晴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陆明,二十三岁,江城孤儿院出身,成绩优异却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三年来在工地打工偿还助学贷款。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性格坚韧,重情重义。为了报答我父亲所谓的救命之恩,甘愿入赘,娶一个傻子为妻。”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陆明的心上。
她竟然将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我父亲选人的眼光不错。”她伸出手,纤细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口,激起他一阵战栗,“你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一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身负恩情的穷小子,最好控制,也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明感觉呼吸困难。
“我想说,”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收起你的伪装,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来沈家,也绝不仅仅是为了报恩。”
陆明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怎么会知道?
他自问从答应婚事以来,表现得天衣无缝,完全就是个被财富砸晕的穷小子,没有任何破绽。
“别紧张。”沈雨晴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收回手,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皎洁的月光洒进来,给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我没有恶意。”她背对着他,声音悠悠传来,“恰恰相反,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我们需要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陆明皱起眉头。
“没错。”她转过身,神情严肃,“这个家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盯着沈家。20年前,我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被人推下去的。这些年来我装傻,就是为了活命,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陆明心中巨震,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被人推下去的!装傻活命!
“而你,”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那个机会。是我父亲,也是我,等了许多年的破局者。”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父亲,陆建军,不仅仅是救过我父亲那么简单。”沈雨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还是我父亲最信任的战友,也是唯一知道沈家秘密的人。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战友?秘密?
信息量太大,陆明一时难以消化。
“现在,轮到你了。”沈雨晴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陆明,我知道你来沈家,是为了查清你父亲当年的死因。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帮我,揪出那个隐藏在沈家、企图吞掉一切的毒蛇!”
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伪装炸得粉碎。
是的,报恩只是表面理由。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因!
他从不相信“因公殉职”的结论。
父亲的档案被列为绝密,母亲至死都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他是个英雄。
他成年后想尽办法调查,却都石沉大海。
直到沈国华找到他,他才看到了一线希望。
一个能让市长记挂二十年的人,一个档案被列为绝密的人,他的死,绝对不简单!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这个看似痴傻的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陆明沉默了很长时间。
沈雨晴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月光下,等待他的回答。
她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良久,陆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怎么相信你?”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她所说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一个装了20年傻子的人,心机该有多深沉?
他不能凭她一面之词,就将自己置于险地。
沈雨晴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她走到梳妆台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信封,递给他。
“这是我爸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明白了。”
陆明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入手很沉。
打开封口,里面不是信,而是一块老旧的军功章,以及一张合影。
照片已经褪色,上面是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英姿飒爽。
其中一个,赫然是年轻时的沈国华。
而另一个,虽然面容青涩,但陆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父亲,陆建军。
照片里的父亲,笑容灿烂,眼神坚毅,与母亲遗物里那张唯一的单人照一模一样。
在照片背面,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字:生死兄弟,誓死卫国。
——沈国华,陆建军。
陆明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止“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而那枚军功章,背面刻着陆建军的名字,以及一串他看不懂的部队编号。
“我父亲告诉我,你父亲所在的,是一支不存在于任何公开档案里的特殊部队。”沈雨晴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们的任务,是守护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江南省官场的秘密。而你父亲的死,也与这个秘密有关。”
“什么秘密?”陆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个账本。”沈雨晴的脸色变得凝重,“一个记录了江南省地下钱庄十几年洗钱网络所有证据的账本。这个网络,牵扯到无数高官和富商。当年,你父亲和我父亲,就是专案组的核心成员。后来任务失败,专案组解散,你父亲牺牲,我父亲也因此转业到地方。”
陆明只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父亲不是普通的英雄,他是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倒下的。
“那账本现在在哪里?”他急切地问。
“不知道。”沈雨晴摇头,“当年行动失败后,账本就失踪了。但所有人都相信,账本还在江城,甚至就在沈家。因为我爷爷,也就是当时专案组的组长,在行动失败后不久就郁郁而终。他临终前,只对我父亲说了一句话:守好沈家。”
陆明明白了。
那个推沈雨晴下楼的人,那个隐藏在沈家的毒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个账本!
沈雨晴装傻,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家,保护那个可能存在的秘密。
而沈国华将他招为赘婿,一方面是保护“痴傻”的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借助他这个“局外人”的力量,打破僵局,找出内鬼,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
这是一个局,一个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下的局。
“现在,你愿意合作了吗?”沈雨晴看着他,眼神带着期许。
“我没得选,不是吗?”陆明苦笑,将照片和军功章小心收好,“从我踏入沈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沈雨晴的脸上终于露出真正的笑意,如同冰雪消融,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几分。
“欢迎入局,我的......盟友。”
“那么,盟友,”陆明看着她,“我们明天该怎么演?一个傻子,和一个心甘情愿照顾傻子的丈夫?”
“当然。”沈雨晴狡黠地眨眨眼,“戏,才刚刚开始。明天,会有很多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尤其是......我那位对我关怀备至的好婶婶,和你那位岳母。”
03
第二天一早,陆明和沈雨晴就已经“准备就绪”。
她又恢复了那副痴傻的模样,坐在床上玩着毛绒兔子。
而陆明,则睡眼惺忪地躺在冰冷的地铺上。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保姆周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小姐,姑爷,该起床吃早饭了。”
陆明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用温柔宠溺的语气说:“雨晴,起床了,我们去吃饭饭。”
沈雨晴茫然地看着他,“咯咯”笑了两声,把毛绒兔子递给他。
陆明接过玩偶,耐心地帮她穿衣服、梳头发,甚至还细心地擦掉她嘴角的口水。
这一切,他都做得极为自然,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当他们出现在餐厅时,沈国华已经坐在主位上看报纸了。
他的妻子赵淑慧,以及他的弟弟沈国强和弟媳孙莉,也已经在了。
看到他们,沈国强淡淡点头,而孙莉则立刻露出夸张的笑容:“哎呦,我们的新郎官来了。怎么样啊陆明,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我们家雨晴,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陆明憨厚地笑了笑:“妈,叔叔,婶婶,早上好。雨晴很乖,我们......挺好的。”
他说着,将沈雨晴按在椅子上坐好,拿起一块小蛋糕递到她嘴边。
沈雨晴却一把打开他的手,蛋糕掉在地上。
她指着桌上的一盘虾饺,含糊不清地喊着:“要......那个......”
赵淑慧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厌恶地皱起眉头:“真是没教养!多大的人了,连话都说不清楚!给我们沈家丢人!”
“赵淑慧!”沈国华放下报纸,低喝了一声。
赵淑慧悻悻闭嘴,但眼神里的嫌弃丝毫未减。
陆明连忙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蛋糕,一边哄着沈雨晴:“好好好,我们吃虾饺,不吃蛋糕了。”
孙莉在一旁看得直乐,阴阳怪气地说:“陆明啊,你可真是有耐心。以后这日子长着呢,你可得一直这么有耐心才行。可别哪天受不了,跑了,那我们沈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婶婶放心,我会一辈子对雨晴好的。”陆明抬起头,一脸真诚地保证。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响了。
周妈过去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江城市副市长,王建斌。
他是沈国华的副手,也是沈家最重要的门生之一。
他提着精致的果篮,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老领导,听说雨晴大婚,我特地来看看这对新人。”
沈国华立刻起身相迎:“建斌,你太客气了,快进来坐。”
王建斌笑着走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陆明和沈雨晴身上。
当他看到陆明正在笨拙地给沈雨晴喂虾饺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这位就是陆明吧?果然一表人才,和雨晴真是郎才女貌啊。”他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陆明的肩膀,“以后雨晴就拜托你照顾了,你可是我们沈家的大功臣。”
陆明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王副市长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笑着点头,然后弯下腰,看向沈雨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雨晴还记得王叔叔吗?小时候,王叔叔还抱过你呢。”
沈雨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抓起桌上的一个汤勺,就朝王建斌的脸上砸了过去。
“坏......坏人!”
汤勺“当”的一声砸在王建斌的金丝眼镜上,镜片瞬间出现一道裂痕。
所有人都惊呆了。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雨晴!”赵淑慧尖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指着沈雨晴骂道,“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还不快给王副市长道歉!”
沈雨晴却像没听见一样,反而拍着手“咯咯”笑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坏人......打坏人......”
王建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他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摆手道:“嫂子,没事没事,别吓着孩子。雨晴就是跟我开个玩笑,我不介意。”
他嘴上说着不介意,但看向沈雨晴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阴冷。
陆明立刻上前,将沈雨晴护在身后,一脸惶恐地对王建斌鞠躬道歉:“对不起,王副市长,真的对不起!雨晴她不是故意的,她......她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了没事了。”王建斌大度地笑了笑,重新将目光投向陆明,“陆明啊,你是个好孩子。雨晴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以后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王叔叔一定帮你。”
他表现得像和蔼可亲的长辈,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目光注视着,陆明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沈国华打着圆场,将王建斌请到客厅沙发上,两人开始聊工作上的事。
而餐厅这边,赵淑慧和孙莉则对着陆明轮番数落,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没有管教好沈雨晴。
陆明低着头,任由她们训斥,只是将还在“傻笑”的沈雨晴搂得更紧了些。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她,身体是紧绷的。
直到王建斌告辞离开,这场闹剧才算收场。
晚上,回到房间,沈雨晴脸上的痴傻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你看到了吗?”她走到窗边,看着王建斌的车消失在夜色中,“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陆明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推你下楼的人?”
“我没有证据。”沈雨晴的声音发冷,“20年前,我只有两岁,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在二楼的走廊,有一个人给了我一颗糖,然后笑着把我抱了起来......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认定是他?”
“直觉。”沈雨晴转过身,看着陆明,“一个傻子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今天,我用汤勺砸他的时候,他对我动了杀心。这说明,他心虚了。他在害怕,害怕我这个傻子,有一天会突然想起什么。”
陆明沉默了。
今天的试探,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王建斌已经是副市长,位高权重,如果他真的起了杀心,他和沈雨晴根本防不胜防。
“他就是那条毒蛇。”沈雨晴的语气无比肯定,“这些年来,他一直以我父亲最得力的门生自居,帮着沈家处理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他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那个账本。因为那个账本一旦曝光,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他。”
“那账本到底在哪里?”这成了他们目前最大的难题。
“我也不知道。”沈雨晴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爷爷去世得很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他只留给了我爸一句话,守好沈家。所以我们猜测,账本一定藏在沈家的某个地方。”
沈家别墅很大,上上下下四层,还有地下室和花园,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被刻意隐藏的账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沈雨晴提醒陆明,“王建斌一定在家里安插了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陆明想起了白天对他冷嘲热讽的婶婶孙莉,还有那个眼神充满厌恶的岳母赵淑慧,以及那些看似恭敬的佣人......
一时间,只觉得这座华丽的别墅,变成了一座危机四伏的牢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陆明有些焦急。
“不,我们有优势。”沈雨晴的嘴角重新勾起自信的笑容,“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个傻子,而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赘婿。他们不会对我们有太多防备。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她走到陆明面前,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从明天开始,你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你那个窝囊废的角色。而我,会继续当我的傻子。但我们要在暗中,寻找线索。”
“什么线索?”
“爷爷的书房。”沈雨晴的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爷爷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书房,他去世后,那里就被封存了,除了我爸,谁都不许进去。如果账本真的在沈家,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里。”
“可我们怎么进去?你说过,那里除了你爸谁都不能进。”
“所以,需要一个契机。”沈雨晴狡黠地笑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合情合理的契机。比如......一个傻子,在家里玩捉迷藏,不小心闯进了禁地,还不小心打碎了里面最贵重的东西。”
陆明瞬间明白了她的计划。
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胆大心细。
她的心智,远超同龄人。
很难想象,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是如何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伪装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陆明看着她,忽然觉得,娶一个这样的妻子,或许并不是坏事。
04
计划在第三天下午正式实施。
午后,阳光正好,别墅里的大部分人都处在慵懒状态。
沈国华去市里开会,赵淑慧和孙莉约了朋友打麻将,家里只剩下几个佣人和他们。
这正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按照事先商量,沈雨晴抱着毛绒兔子在客厅里疯跑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叫着,像在玩开心的游戏。
陆明则跟在她身后,一脸“宠溺”地追着她,嘴里不停喊着:“雨晴,慢点跑,别摔着。”
周妈和其他几个佣人见了,都只是无奈地摇头,习以为常地去做自己的事。
在她们眼里,这不过是傻子大小姐的日常发疯而已。
沈雨晴一路笑着、跑着,看似毫无章法,却精准地朝着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而去。
“雨晴,不能去那边!”陆明“焦急”地大喊,故意放慢脚步,让她成功跑到书房门口。
那扇厚重的红木门紧紧锁着。
沈雨晴停下来,好奇地用手推了推,发现推不开,便不耐烦地用脚踢了起来。
“雨晴,快回来!爸爸说不许来这里的!”陆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试图拉住她。
她却像没听见,反而闹得更凶,抱着毛绒兔子就往门上砸。
“砰!”
“砰!”
巨大的声响很快惊动了楼下的佣人。
周妈第一个跑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脸色都白了:“哎呦我的小祖宗!姑爷,你快拉住大小姐啊!老爷回来看到,会发大火的!”
陆明一脸“为难”地说:“我拉不住啊周妈,雨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脾气特别大。”
就在他们拉扯之间,沈雨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甩,挣脱了陆明的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那扇门。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门锁竟然被她硬生生给撞开了。
她笑着冲了进去,像只获得自由的小鸟。
“完了完了!”周妈急得直跺脚。
陆明也装作吓坏了的样子,连忙跟着冲进去:“雨晴!快出来!”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摆满各种古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的味道。
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沈雨晴爷爷的画像,老人目光矍铄,神情威严。
沈雨晴一进去,就被书桌上的一方端砚给吸引了。
那方砚台通体乌黑,雕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拿起砚台,像个玩具一样在手里抛来抛去。
“小祖宗,快放下!那是老爷最宝贝的东西!”周妈的声音都变调了。
陆明急忙上前去抢,沈雨晴却灵巧地一躲,手一扬,砚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
“啪!”
一声脆响,砚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妈的脸已经毫无血色,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陆明也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惊恐”和“不知所措”。
而闯了大祸的沈雨晴,却像没事人一样,指着地上的碎片,“咯咯”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是沈国华回来了。
看到书房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地上摔碎的砚台,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发出一声怒吼。
周妈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明连忙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认错”:“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雨晴,让她闯了进来,还打碎了爷爷最心爱的东西。您要罚就罚我吧!”
沈国华看着陆明,又看了看还在傻笑的女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算了......一个傻子,一个刚过门的毛头小子,我跟你们计较什么。都出去吧,让周妈找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爸......”
“出去!”
陆明不敢再多说,拉起还在发呆的沈雨晴,和已经快吓傻的周妈一起退出了书房。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沈雨晴“闯祸”的理由合情合理,接下来,就是陆明如何“将功补过”,名正言顺地进入书房,寻找线索了。
当天晚上,陆明主动找到了沈国华,再次向他道歉,并且主动提出,由他来亲手修复那方砚台。
他告诉沈国华,他以前在工地上跟一个老师傅学过一些古董修复的手艺,虽然不精,但应该能把砚台粘起来。
沈国华深深地看了陆明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陆明便以修复砚台为由,得到了自由出入书房的权利。
他将书房的门反锁,然后开始仔细地勘察起来。
沈雨晴的计划是,她打碎砚台,是为了引开所有人的注意,而陆明真正的目标,是画像后面可能存在的暗格。
陆明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幅巨大的画像。
画像的后面,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壁,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暗格。
陆明心里一沉,难道他们猜错了?
他不甘心,用手在墙壁上四处敲打,希望能发现什么中空的地方。
“咚咚......”
“咚咚......”
声音都很沉闷,说明墙是实心的。
就在陆明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画像右下角的一个小小的挂钩。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陆明心中一喜,只见他面前的墙壁,竟然缓缓地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暗道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陆明没有丝毫犹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钻了进去。
暗道不长,走了大概十几米,就到了一个密室。
密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巨大的保险箱。
账本一定就在这个保险箱里!
陆明走上前,开始研究保险箱的密码。
这是一个老式的转盘密码锁,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破解难度极大。
陆明尝试了几组沈家人的生日,都宣告失败。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起了那枚军功章。
军功章上,有一串部队编号:93531。
这会不会是密码?
陆明深吸一口气,将转盘依次拨到了9-3-5-3-1。
“咔嚓!”
保险箱的门,应声而开!
陆明激动地打开箱门,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黑色的铁盒子。
他颤抖着手打开铁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封面的账本。
找到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
陆明拿起账本,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正准备离开,密室的入口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嘲弄的笑意。
“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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