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大学校门后我被莫名其妙拉进了一个诡异新生群。
灰色笑脸为头像的管理员在群里不断地发出名为「生存守则」的消息。
我有些发懵。
最新发出的一条深红色字体却让我瞬间呼吸急促。
「想活命，就不要违反规则。」
1
叮咚、叮咚、新生群里的信息不断地弹出。
「欢迎来到规则类怪谈的世界，请为了自身安全严守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一：军训只在东校区展开。
规则二：警惕戴有白色袖徽的人。
规则三：寝室熄灯后不会有任何声音，请保持安静，不可控制时请及时联系辅导员。
规则四：所有军训活动只在白天进行。
规则五：在军训娱乐活动中，落下的人会有大麻烦。
规则六：不会有穿红色上衣的新生，如在寝室发现请不要声张立即联系舍管换寝室。
规则七：禁止违规逃离学校。
我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调节气氛的恶作剧罢了。
和室友聚完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我拿着睡裙去洗澡，剩下五个人还在外头聊着天。
我们的专业在老校区，连寝室设施都老化了不少，拧开水阀时还伴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忽大忽小的水流，让洗澡都变得格外费劲。
「小娟，可以帮我拿一下毛巾吗？灰色那条！」
隔着朦胧的水雾我隐约看到一抹红色，没来得及细想，便接过毛巾。
「谢谢你，小娟。」
「咚咚咚——」
我刚穿好衣服，浴室门又被敲响了，是小娟的声音。
「灿灿，我怎么没看到你的毛巾啊？是不是记错颜色了？」
我闻言低头看着手中灰色的毛巾。
浴室水管咯吱作响的声音更明显了，灯开始剧烈闪动，转眸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啊——」
我抛下手上的毛巾，惊魂不定地出了浴室。
她们满脸诧异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寝室里灯光大亮，我无心回答，眼睛在她们身上流转。
白色、蓝色、黑色、黑白条纹、紫色……
宿舍里压根没有人穿红色的衣服！
那刚刚看到的那抹红色难道是我的错却。
不，不可能。我没有看错。
我压着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问到
「刚刚是谁给我递的毛巾呀。」
「没有啊，你喊了小娟后，她立马就过去了。」
「三秒钟都没到。」
三秒钟？
不，不对。
我顾不及手心冒出的冷汗。
手忙脚乱地翻出在包包里的手机。
可能是太着急了，连包包里的化妆品都掉出来洒了一地。
颤抖着手打开了新生群，「规则六：不会有穿红色上衣的新生，如在寝室发现请不要声张立即联系舍管换寝室。」
舍友们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看。
谁都没有说话，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寝室。
我要找舍管。
我必须要换寝室。
我正想着打电话给一起读这个学校的闺蜜，让她陪我去找舍管。却收到了来自她的短信。
「灿灿，我在宿舍看到了红衣服的人……」
我飞奔着找到了我闺蜜陈晓燕的宿舍。
可她的舍友却对我说。
「她们宿舍没有这个人。」
2
陈晓燕凭空消失了。
好似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四层楼的距离，我足足走了十分钟。
不断地兜着圈子，走了许久都找不到尽头。
我的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我不敢回头，索性闭着眼向前冲。
额头撞上温暖却略有些僵硬的身体。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谁允许你在宿舍楼乱逛的。」
我抬头一看，一位手拿电筒挎着一串钥匙的中年女性。应该就是舍管。
她脸上有些惨白，让我就要到嘴边的话都吐不出来。
「我要……换寝室。」
舍管像是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
拿着钥匙将我领到新的寝室。
在我推门的瞬间，她拉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晚上不要离开寝室出门乱晃」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试图联系陈晓燕。
她的联系方式却在我的通讯列表中消失了。
新生群里又弹出了消息。
还是来自那名灰色头像的管理员。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你们成为本校的一份子。希望你们能适应新环境的生活，新环境的生存指南是，遵守规则。」
他发来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补充道，「学校各处也放置了许多生存提示小卡片。切记，想活着，就要好好遵守规则。」
我默念着这一句话。
想活着，就要好好遵守规则。
陈晓燕的消失，是因为违反了规则吗？
寝室门外传来了窸窣的走路声，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室内黑沉沉的，敲门声在黑夜里无数倍放大。
可舍友好似没有听到，睡得昏沉。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忽的响起，门板上也传来指甲剐挠的声音。
我的心跳直逼嗓子眼，手拽紧了被子。
「灿灿？李灿灿，我好冷。」
「我泡了好多水，我浑身都湿透了，好冷……」
这是陈晓燕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紧，她为什么在外面。
门外的声音并没有断绝。
如此剧烈的敲击声却只有我一个人惊醒了，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吗？
脑海里快速回想着新生群里发出的规则。
「规则三：寝室熄灯后不会有任何声音，请保持安静，不可控制时请及时联系辅导员。」
「陈晓燕」还在喊着我的名字。
她说好冷。
她问我能不能出门抱抱她。
我将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即使会使我呼吸困难，我也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这样可以隔绝声音。
隔绝「陈晓燕」的声音。
这个学校太奇怪了，处处都让我感到不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生存守则是不可以违反的。
因为。
违反规则，就可能无法生存，而我，要活下来。
3
「大家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没有啊。」
一名穿着蓝色碎花吊带裙的女生率先回应了我。
「我太认床了，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几乎是睁眼过了一夜呢。」
其他舍友也附和着。
说她们昨天也没睡好，宿舍一夜都很安静。
辅导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寝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框，厚重的眼镜下笑眼和蔼可亲。
「姑娘们，下一楼去领取你们的军训用品吧。」
「我们明天就要开始正式军训了。」
辅导员说完就走了。
我还在看着手机上存好的新生指南。
军训就要开始了。
生存守则上有三条规则是关乎军训的。
往后的日子得更加小心才是。
我和舍友一起领取了军训用品，在回宿舍路上我便借故离开了。
昨天新生群里的那条消息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学校各个角落里藏有生存提示的小卡片。」
我要找到小卡片。
学校建在山脚下，校园里有不少花海树木河流池子，找起东西来费力不少。
更何况还是小卡片这种微乎其微的东西。
我在学校里逛了许久，
连手都翻脏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却在花坛里发现了一张白色的小卡片。
卡片背面印着一个狰狞的红白双色笑脸。
正面用扭曲的字体写着一段话
「军训结束的当天夜晚十二时，校园可以自由进出。」
自由进出？
自由进出和规则七相反，也就是，在军训结束当天，我可以离开学校。
我必须坚持到军训结束后。
因为新生守则只在校园内适用，只要在允许的时间离开学校。
那我就是安全的。
我在计划着要如何平安度过这一段日子。
身后却有人叫住了我，硬生生地打断我的思路。
「这位同学，你是新生吗？」
我闻声回头。
叫我的人是一个莫约四十多岁的男子，看他的装着打扮应该是教官。
我放下警惕的心，点了点头，「是的，我是。」
那人笑着拿出了一本花名册，「我这里有一个班的名单找不到了。」
「你可以帮我看一看吗？」
我不好拒绝他的请求，欣然答应了。
在接过花名册后，我第一时间就是翻了七班的那一页。
陈晓燕就是七班的。
我需要确认她是否真的消失了。
可能是我看得太投入了，那男人问我，「找到是哪个班了吗？」
「十班。」
找不到名单的班级是十班，我回答着，眼睛却怎么都离不开七班的名单。
因为我已经看了两次了，这名单上没有陈晓燕的名字。
陈晓燕去哪里了？
名单怎么会没有她的名字呢？
我不死心地又将名单看了一遍，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我看。
直到过了五分钟后我才听到头顶传来冰冷冷的声音。
「同学，你在找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回答他的话，「我的闺蜜，陈晓燕，她在校园里消失不见了。」
男人的笑声让我从高度的认真中脱离出来。
「我们学校有这个人吗？没有的。」
我刚想反驳他，陈晓燕是真实存在的。
却看到他胳膊上戴着的白色袖徽。
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滞，看我的眼神就像饿狼盯上了猎物一般。
新生守则第二条，「警惕戴有白色袖徽的人。」
他的话幽幽地响起。
「你要和我一起去找她吗？」
我完全不敢回答，丢下花名册拔腿就跑。
男人的手化成了数把尖锐的刀子，那犀利的眼神锁定着我。
我不敢停，拼命地跑着。
哪怕是摔倒了，我也得连滚带爬地跑回寝室。
我也证实了一点，要警惕戴有白色袖徽的人。
是因为戴有白色袖徽的人是「坏人」。
截断点截断点截断点截断点截断点截断点截断点
4
我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狂奔着跑回了寝室。
我邻床的女孩子瞧见我回来了匆忙走过来扶住我，边说边给我递了一瓶矿泉水。
「灿灿你回来啦。」
「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脸都白了。」
我微微缓了缓。
「我看到戴有白色袖徽的人了。」
舍友们全都愣住了。
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一句话。
穿碎花裙的女孩子的一句话打破了我们之间无言的沉默。
「你们没有发现这个学校很奇怪吗？」
「我旁边已经有好几个朋友对我说，有朋友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对！就是有人失踪了！」
我说得坚定，舍友们的脸色愈发地紧张起来。
我们围坐在一起。
将七条新生守则一一列出。
舍长小芳突然站了起来，「你们快看手机！」
新生群里又发来了消息。
灰色笑脸头像的人发来了一段视频，黑沉沉的夜空下，一排身材健硕的男子手臂上白色的袖徽泛着凄惨的光芒。
他说，「同学们，明天训练场见！我很期待和你们一起玩游戏！」
我另一个舍友何禾情绪越来越激动。
「这人到底是谁啊！」
「有完没完！我想回家了，好吓人，我要回家。」
她说着就要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转眼就要到寝室熄灯的时间。
这个时候出去，指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们劝着何禾，让她快些休息下来。
寝室熄灯了，我躺在床上，如涛的困意席卷而来。
就在我快要睡着时，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灿灿，你怎么不理我啊？」
「水里真的好冷，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好冷……」
又是陈晓燕的声音。
而这一次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我的舍友也听到了。
她们惊恐地看着我，吓得嘴巴都发抖起来。
何禾胆子本来就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下一秒就被吓晕倒了。
舍友们颤抖的声音和身子让我确信了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开门呀？你们为什么不开门呢？」
陈晓燕好似已经不满足于喊我的名字了。
她疯狂地撞击着我的寝室的门，尖锐的指甲和门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寝室的门本就不坚固。
这么一来更加地摇晃了，仿佛陈晓燕下一秒就要冲破门来！
5
眼看事态就要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我立马掏出手机给辅导员打去了电话。
辅导员电话接得很快，「怎么了李灿灿同学？」
我压低声音。
「老师，寝室熄灯了，外面很吵。」
辅导员顿了几秒钟，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门外的敲击声还在持续响着。
在过了五分钟后，门外竟奇妙地安静了下来。
辅导员也在班级群里发出消息。
「宿舍楼里乱窜的野猫已经交由校保安队处理，同学们请安心睡觉，迎接明天的军训。」
辅导员说门外的是野猫。
舍友和我一样对辅导员说的话有所怀疑，但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
早上我们是被闹铃吵醒的。
天还蒙蒙亮，我们就要起床拉练了。
我们一路闲聊，很快将新生守则的事情抛之脑后。
军训第一天教官就给我们送了个大礼，负重慢跑十公里。
我和舍友苦叫连天，还是认命地背起了那个包裹。
拉练要跑过校门，我往外看了许久。
校门外灰蒙蒙的，竟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在校内如同和外界隔绝一般。
我们跑着，不知道队伍旁的教官什么时候换了人。
他吹着哨子。
「全体都有！转左转，跑！」
这个方向，是西校区！
新生守则第一条，「军训只在东校区展开。」
我们是不可能在西校区军训的……
也就是说，去西校区军训会有危险。
我急忙拉住小芳，「西校区！」
「我们不能去西校区！」
小芳听着也停了下来，拉着身边几个舍友跑回了班级大本营。
总教官远远地看到我们，呵斥着，「你们几个女生！做什么的，乱跑出队伍！」
我立马捂着肚子，头疼地往小芳身上靠。
一副有气无力的病弱模样。
我向总教官解释，宿舍昨天聚餐吃错东西了，肠胃绞痛。
或许是我演得过于逼真，总教官也没和我们计较，大手一挥让我们去休息。
当我们走到大本营准备休息时，小芳突然大喊着吓了我一跳。
「何禾呢？」
「何禾不见了？」
我们寝室一共六个人，现在就只有五个人。
小芳自责地抽了抽自己两巴掌，「完蛋，我怎么忘记把她叫出来了。」
小芳脸上满是担忧，「何禾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们望着另一头的西校区。
心想着，一个班的人都过去了，总不能一个都回不来吧。
我们五个人等了又等，也偷偷想往西校区跑。
可每每都走不过那条防线。
我们惊愕地发现，西校区和东校区之间有一条防线。
只要我们越过去一星半点，皮肤就会遭到强烈烧灼的疼痛。
哨声再次响起，短促又震人心脏。
「全体集合！」
我们向操场正中心的队伍拼命靠拢，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班级队伍。
「灿灿，灿灿我们班呢？」
我也在找着，脑子里轰隆隆的，极力压制着那坏的想法。
我们班……我们班失踪了。
我仔细打量着队伍前面举着班级牌匾的字体。
「二班、四班、六班……」
小芳反问我，「这三个班级怎么了？」
我紧紧咬着嘴唇，强烈的恐惧感从脚底涌上头顶。
这三个班级都去了西校区！
也是这三个班级一起消失不见了！
6
总教官的声音很洪亮，「全员到齐！」
明明少了三个班级，怎么会全员到齐？
小芳明显有些怕了，眼眶的泪打转着，「他们不会……不会已经走了吧？」
我整个人无法动弹，双脚像被注满了千万斤重的水泥。
一名助教过来拉我的衣袖，动作略有些鲁莽，揪得我皮肤发红。
「耳朵是干什么用的！归队！」
他将我们五个人都拉到了三班的队伍里。
他说，「回到你们的班级站好。」
可我并不是三班的……
天空霎时间变得阴沉，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校园。
校园广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出沙沙的声响，转而就变成了低沉挠心的笑声。
这个声音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新生群里灰色的笑脸头像。
昨天他在群里说，「期待明天见面。」
舞台上传来总教官的声音。
他好似不受笑声干扰，好似从没太听见过一般。
「我们一起来玩几个游戏，放松放松。」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新生守则第五条：「在军训娱乐活动中，落下的人会有大麻烦。」
台上的人开始念起规则，「报团游戏，我念到什么数字就对应几个人报团。在时间限制内没有报团的人淘汰。」
「报团人数少的，整团淘汰。」
「报团人数多的，整团淘汰。」
淘汰二字在我脑海中炸开。
小芳也问我，「淘汰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屏息敛声地等待台上的人报出那一个数字。
「十二！」
教官喊出数字后，我们急忙拉人抱成了一团。
台上的人在倒计时，而我却在踮着脚尖数人头。
「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
人数齐了。
我往旁边看着，隔壁的团比我们多出了不少人。
我数了数，足足有十四个！
超出了人数，也就意味着他们整队都要淘汰。
风起得更大了，掀起了地面上的黄色沙土，迷了我的眼睛。
台上的人敲了敲话筒。
「那，按照规定，有些人要淘汰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小芳害怕得紧拧着我的手。
「灿灿，白色袖徽的人！」
我也看了过去，戴着白色袖徽的人正在往我们在的地方逼近。
我也很害怕，吓得往人群中心钻。
戴有白色袖徽的人，目标并不是我们。
他们把「淘汰」的人一个个扣好手铐拉走了。
他们走去的方向是，西校区。
我听到有女生的挣扎哭泣声，还有男生试图反抗脱离呢沉重的手铐。
但这一切都是无果的，他们还是被带走了。
乌云越压越低，深厚的云层里隐约能看到闪烁的闪电。
雨下得哗啦啦的，雷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随着泥土味传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甚至流淌过训练场的雨水都带着淡淡的红。
「那些人……是死了吗？」
小芳情绪崩溃了，泪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我点头。
应该是的。
天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可教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天堂岛之歌」的音乐从台上传来，教官拿着话筒，催促我们快些转起圈圈。
「五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进了队伍里，挤得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腾出视野看周围时才发现。
「小芳不见了！」
7
等倒计时过去时就只剩寥寥几个人在场外。
小芳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冲破人群，紧紧抓着我的手。
「灿灿，我不要去，救救我！灿灿！」
「我害怕！」
那整齐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白色袖徽的人眼色扫射，眼睛泛着红光。
他的脖子是那样的僵硬，走过来时骨骼还发出扭动的声音。
队伍里有男生试图打乱这一切，对他拳打脚踢。
我看着这一切，也动起手来。
「嘶啦——」一声，我撕下了其中一人的白色袖徽。
他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我看，手执电棍朝我逼近。
队伍里和白色袖徽人起冲突的男生已经被棍棒狠狠教育了一番，浑身烫出不少触目惊心的血泡。
不过两秒钟，那血泡就长满了整个肌肤，连眼睛口鼻都被遮住了，形成一个巨大的泡泡球。
最后「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空气蔓延出恶臭味。
周围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人手中的电棒也在朝我逼近，就当我举起手试图挡住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被我撕掉白色袖徽的男子竟化成了一缕黑夜，在狂风中飘散走了。
「让坏人消失的办法是撕掉他的白色袖徽！」
我大声喊着，直到嗓子变得沙哑。
我四处找寻着小芳着踪影，却发现她为了躲避坏人的抓捕在操场上四处逃窜。
「小芳！」
「小芳撕掉他的袖徽！」
我边喊边跑过去。
小芳听到了我说的话，开始找机会向抓捕她的人下手。
我也在想办法和小芳打配合。
那人思维灵敏，正面袭击不占优势，所以我选择从身后包抄。
「啊——」
小芳几乎要被这腥臭的血腥环境吓得反胃，小腿不停地发颤，脸色也是苍白得吓人。
「嘶啦——」
长跑冲刺一直是我的长项，我也借此在校运会上获得了不少奖项。
没想到这成了我护身的保障。
我撕开白色的袖徽后就和他保持开距离，等待他烟消云散。
就在我跑开时，小芳身后却来了另一个人。
「小芳！小芳你快跑啊！」
「后面有人！」
小芳急忙转头，显然被后面的景象吓到了。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连滚带爬的努力和那人保持开距离。
「啊——啊啊——」
小芳哭着往我在的方向跑，身后的人也是穷追不舍的。
我想绕过去撕开他的白色袖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高高举着电棒，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小芳的腿。
被拖拽住的那一瞬间，我甚至能听到小芳下巴和地面强烈的撞击声。
「灿灿救救我！」
「小芳！」
我试图从中想出解救小芳的办法。
可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的电棒已经抵在了小芳的后颈上。
小芳身上的水泡迅速蔓延开来。
她身体升空，面目狰狞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眼眸湿漉漉地看着我，在刺耳的尖叫声过后爆炸了。
腥臭黏腻的东西溅到我的身上，模糊了我的眼睛。
台上的人催促着，「快点排好队形游戏继续！」
8
同学们已经无心玩游戏了，每个的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教官松口了。
他改变了游戏方式，而我也从中听到了一线生机。
「想必开学前同学们也准备好了个人才艺表演，要在军训上展示。」
「这样吧，大家想上来的就举手，上舞台来表演。」
这时学校的广播又响起来了，伴着的还是那一阵刺耳的笑声。
「才艺表演优异者，可以提前离开训练场，回寝室休息。」
他补充了一句，「回到寝室后，你们是安全的。」
此话一出全场又沸腾了起来。
放眼望去，已经有几个胆子不小的男生举起手来。
我不敢轻举妄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第一个举手的是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孩子，上台时脸上还带着娇羞。
但在我看来也是对活着的更多的渴望。
他表演了一段精彩的街舞。
我看着在心底也忍不住的对他赞许。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仿佛都停住了呼吸。
「很精彩，好了回去休息吧。」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舞蹈也不差，特别是女团舞已经出演的不少晚会。
我打算在下一位表演结束后就举手上台，逃离这训练场的是非之地。
接下来上台的还是一个男孩子，他表演的节目是唱歌。
男生唱的是经典的粤语歌曲「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
男生的唱功不差，手却紧张得不断发抖，歌曲到后半段时已经跑调得不成样子。
话筒掉落在了地上，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这个男生也能顺利回宿舍吗？」
我心里正想着就已经有戴着白色袖徽的人冲上台去。
那名男人一下子叫被压着带走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名男生要遭大麻烦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我们闻到了浓重的烧焦味……
台上没有人再敢举起手来，我也在犹豫着。
犹豫着是赌一把，还是随波逐流，接受后面的折磨。
台上的人却笑了。
「三班第一列第十一个女生。」
「没错就是你，上台来吧！」
教官喊到三班时我浑身都僵了，而喊着的第一列正是我在的这个方位。
身边有人小声叫我，「李灿灿，叫到你了……」
我头一次发觉咽口水的声音会如此的清晰震耳。
我的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嘈杂，而我却被自己慌乱无比的心跳声占据了耳膜。
台上的人催促我，「那个女生，快一点吧。」
我咬紧牙关，抱着拼一把的心态上台。
我选了最近很流行的一首女团歌曲「queencard女王卡片」。
这首歌曲我在暑假时跳了许多遍，想来还是很有把握的。
我心情紧张地将整首歌曲跳完。
可教官却沉默了，迟迟不发言。
我的心想着，要完蛋了……
9
我紧紧盯着教官。
他也看着我。
「舞蹈跳得不错吧。」
教官难得笑了起来，连得着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想回寝室吗？」
「想！当然想！」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仿佛慢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教官大手一挥，就放我走了。
可回宿舍的路上我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这些事情不断地冲击着我。
陈晓燕不见踪影，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何禾去了西校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早已魂魄归西。
小芳更是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心跳得七上八下。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舍友平安地回来。
我太累了，将要合眼休息时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我打起精神来，生怕有戴着白色袖徽的人闯入宿舍。
「灿灿！」
是婷婷！
我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婷婷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脸上带着腥臭的红，是死里逃生的迹象。
婷婷对我说，「我们宿舍只剩下我们了。」
今天军训结束后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好不容易吃了几口也是反胃全数吐了出来。
到夜晚降临时，偌大的宿舍显得更为空寂。
婷婷也不敢一个人睡了，抱着被子和我挤到了同一张小床上。
新生群里又传来了消息提醒，还是来着那个熟悉的灰色笑脸头像。
「同学们，今天训练还愉快吗？」
「同学们今天都表现得非常好，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也是非常之顺利的，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群里开始有人叫骂，说他是一个疯子。
也有人说自己要退出群聊。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不一会群里就开始有人说退不出去。
我也跟着试了一下，果然每次点击退出群聊时弹出的窗口不是网络异常就是退出失败。
我也不再纠结，挨着婷婷睡了一觉。
这一觉我睡得不太好，一个又一个的梦魇接踵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早上我是被婷婷叫醒的。
我的手机没电了关机了，要不是婷婷醒了，我们今天的军训就要迟到了。
若是真的迟到了，指不定又要惹上什么大麻烦。
快速整理好服装后，我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田径场走去。
今天来军训的人不剩三分之一了。
今天的训练场丝毫没有昨天那血腥的模样，好似被人打理过一样，也好似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军训正常进行着。
我们练站姿练正步，打拳，慢跑，一切都是这么的正常。
我和婷婷紧绷着的弦稍有放松，在一天的训练后睡得格外香甜。
后面几天的军训也有人陆陆续续地因为各种游戏离开。
我和婷婷成功熬到了军训的后半期。
我们也获得了军训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军训因为极端天气停训一天。
而明天的停训恰好是军训结束的倒数第二天。
停训期间我们是安全的，也就是意味着我们只需要熬过军训的最后一天就可以离开。
我和婷婷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们打算在明天停训期间，去探一探西校区。
10
天空下了些小雨，淅淅沥沥的。
我和婷婷手挽着手去了西校区。
西校区的绿植面积比东校区大得多，密密麻麻的，遮挡着光线。
婷婷扫视着四周的环境，「灿灿，你说那些来西校区的人都去哪里了呢。」
我们顺着西校区的主干道一直往下走，在拐角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人群雕塑。
这些雕塑是那样的栩栩如生，甚至我们还能从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婷婷站在左侧愣住了神，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是六班的班旗！
耳边的风呼呼的，是暴雨愈来的征兆。
「李灿灿……」
婷婷惊恐地捂紧了嘴巴，「那个人……那个人是何禾！」
是的我们都没有看错。
何禾被封在了雕像里！
何禾的五官扭曲，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双眼睛几乎全部翻白。
「灿灿——何禾她……」
我咽喉发紧，强忍着眼泪将昔日熟悉的面孔收入眼帘。
天空下起了大雨，脆弱的雨伞压根不足以支撑我们在瓢泼大雨下闲逛。
我们跑到了连廊里，打算顺着这条干道走回宿舍区。
「灿灿，西校区有很多河流。」
「你还记得你朋友那天来敲门……啊——」
婷婷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急忙拽着她的手跑了。
「快跑！」
我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戴有白色袖徽的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在其中也看到了辅导员的身影。
他追着我们喊，「李灿灿同学！顾婷婷同学！」
「极端天气不要到处乱跑！快点回寝室！」
我和顾婷婷顾不及回应他，跑得更快了。
身后追着我们的戴有白色袖徽的人也是不停地跑着。
「灿灿，这边。」
婷婷将我拉进了学校的小巷子，她问我，「你会翻墙吗？」
巷子里面的那堵矮墙后就是宿舍区，那是我们回到寝室的唯一方法。
否则我们往后跑只有死路一条。
白色袖徽的人声音机械冰冷。
「人、呢。」
「追。」
我努力翻过了墙面，在他们追过前几秒钟把婷婷也拉了过来。
我们赶回宿舍时在寝室门口看到了辅导员。
他手中拿着毛巾，亲切地朝我们挥着手。
「不是说了不要到处乱跑，这种天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你们家长交代。」
我不敢走过去，直到我看到辅导员身上没有白色的袖徽后我才开始慢慢挪动。
他将毛巾递给我们。
「刚刚你们跑什么？」
「看到什么东西了？」
我和婷婷对视一眼，疯狂摇头。
「没有，我们就是到处逛逛。」
他点头交代我们，「明天就是军训最后一天了，你们要好好表现，争取在最后获得一个文明班级的称号。」
辅导员好事不知道我们班只剩下了我和婷婷两个人。
婷婷心情激动，差点就要说出这件事情。
而我赶在她之前回了辅导员的话，「好的知道了老师。」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要回去洗漱了。」
11
今天的军训还剩下最后两个小时。
婷婷不停地看着手上的腕表，「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六分钟。」
「灿灿，我们就要熬出头了。」
我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教官，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游戏来。
那男人拿着话筒，「同学们，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最后两个小时，我们来实战隐身术。」
「要知道，在作战时学会埋伏伪装，也是取得胜利的一个方法。」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我们都轰地散开了。
我也拉着婷婷赶紧做好伪装。
和我们对立面的是带队教官，他们负责揪出我们的伪装不好的地方。
「他们有白色袖徽吗？」
「没有。」
我说着，赶紧躲入树丛里。
我们躲了许久，托了位置选得好的福，现在还没有教官发现我们躲在哪里。
「还有半个小时。」
婷婷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着。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附近传来了脚步声。
只是这扭动的声音愈发让我觉得熟悉，果不其然，在低头时我看到了那一抹白。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千万不能出意外。
我的心疯狂地跳动着，祈祷不被发现。
我听到周围此起彼伏地传出痛苦求饶的声音，手心的汗更加冰凉了。
他们发现「伪装者」后毫不留情地就把人揪了出来。
戴有白色袖徽的人手中一瞬间化成了利刃，把被发现的穿成了一串。
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灿灿，我们该跑了。」
还有最后十分钟。
我打量着周围，在白色袖徽人没有发现我们时拉着婷婷起身。
从这里跑到校门口，十分钟，正好可以掐点跑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