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庄村 拆了以后,在村子外两三公里的荒地,划出了一片盖了小区。
又以拆迁单价双倍以上的价格,卖给了我们。--这便是我们所在小区由来。
实话讲,名副其实的安置房,小区里基本上也都是村子里的人。
在村子没拆之前,但凡谁家遇见白事。
灵棚就搭在村子里最宽的路上。
因前前后后均沾亲带故,不仅不觉得占路,反而还方便了许多。
孝子贤孙披麻戴孝,熬夜守灵。
邻里小辈,穿忙,奔走。
一连3到5天,停灵、报丧、吊唁、封棺、出殡、下葬而后祭祀。
葬礼用一碗碗大锅菜维系着人情世故。
用一场场祭奠告慰亡灵继而帮至亲释放痛苦。
这,至今没有方式能够替代。
邻村建小区的时候,就在他们的小区一角建起理事厅。
不仅为村民方便,也给村委留名。
确实如此,村子没了,把一帮农民挤进了小区。
可居住条件的改变,影响不了世代风俗。
生活条件再好,到了总归还是要生老病死。
这道理到哪都的铁律,亘古不变。
起初,我们小区也听取了民意。
在东西区之间,留了一个并不大的空房。
为丧事做灵棚刚刚好,因此村民也并无异议。
可,今年夏末,村委突然通知,白事不得在小区办,需要办事就各回各村。
消息一出,无疑骂声四起。
可骂归骂,事就是这么个事,定了就丝毫不给你商量的余地。
前不久,村里的邻居奶奶病逝。
灵棚就搭在了村子里,也倒应了那句各回各村。
可要知道,村子都拆了几年了。
到处残垣断壁,杂草横生。未拆之处倒是有一片空地和大路。
可,所有一切收拾妥当,灵棚的旁边是小庙和祠堂,四周是碎石瓦砾。
葬礼,进去便哭声一片,出来却无尽凋零、处处凄凉。
白天,还只是小区和灵棚间往返的不便。
夜里,便犹如漆黑里找棺材。
虽有熟人扎堆,可配着周遭的破败,既让村子显得陌生又遥远,又趁的葬礼可怜而唐突。
尽管,一直都在提倡丧事简办;
一直都在宣传与其死后大办不如床前尽孝。
可道理都懂,难以改变的只是葬礼习俗之所以根深蒂固。
背后是老人期待的善终、子女抹不开的脸面和娘家人最后的站台。
方方面面盘根错节纠缠,因而世世代代经久流传。
现在呢,只显得无奈又可惜,徒留子女的惶恐和尚存老人的错愕。
总在问,为什么农村一个小院,既不豪华也不方便,却可以住一辈子?
小区呢,条件相对优渥,怎么还要换来换去,就这还总觉得不是滋味?
村子,一个熟人世界,那里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更有道不尽人情冷暖。
因其世代相传,而包容并蓄。
常说,根在哪,家就在哪。
直到有人真的因事业发展举家搬迁,便安慰自己,家人在哪家就在哪。
可实际上,那毕竟是安慰,背地里充满无奈,不得已而已。
你说,小区一个连葬礼都容不下的地方,何以为家?
你说,我们自然是只为了活得更好。
可是,直到有一天你我垂垂老矣,又能保证,想的会是什么呢?
最后,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