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家长群炸了。
皓皓妈甩来一个视频，她儿子正哭着砸钢琴。
视频里，小男孩尖叫着，把塑料琴键一个个掰下来。
下一秒，皓皓妈张莉，直接@了我。
“江念，你女儿钢琴弹那么好，是不是很有优越感？我儿子因为她，现在连琴凳都不愿意碰了！”
群里瞬间安静。
我盯着屏幕，火了。
我忍着火，回了一句。
“她喜欢，也练得刻苦。”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张莉的语音电话直接弹了过来。
我拒接。
她立刻又打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
她的声音又尖又刺耳。
“江念，你装什么死？你女儿在市里拿了个金奖，你到处发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现在好了，我家皓皓看了视频，说乐乐弹那么好，他永远也比不上！他现在不学了！”
“你毁了我儿子的音乐梦想！你说怎么办吧！”
1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我怕我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张太太，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家乐乐弹得好，所以皓皓不学了，这是我们的错？”
“不然呢？”电话那头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听不懂人话？”
“懂不懂集体荣誉？就你家孩子厉害，别人都是陪衬？你真自私！不仅害了你女儿，还影响了别的孩子！”
“我跟你说不通，你这种人，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开个破作坊，格局就这么点大！”
听到这，我的火气也压不住了。
“张太太，有事说事，别搞人身攻击。”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废话！”
“今天就因为你女儿，害得我家皓皓砸了钢琴，还哭了一晚上。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也不跟你多要。”
“一百万。给我儿子的精神损失费。这事就算了。不然，你女儿以后在幼儿园，有的是苦头吃！”
一百万？
因为她儿子自己闹脾气，就要一百万？
这人怎么不去印钞厂上班。
我冷笑。惯着她？做梦。
“张太太，我女儿弹不弹琴是她的自由，你儿子心态不好，是你家庭教育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一晚上都没睡好。
让乐乐跟这种人的孩子做同学，我确实不放心。
我决定第二天就去办退园，给乐乐换个环境。
早上，我跟乐乐说起这件事。
乐乐的小脸瞬间垮了。
“妈妈，今天有游园会，我答应朋友要弹琴给她们听。我不想撒谎。”
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样子，我的心都软了。
罢了，就让她再去一天吧。
那个张莉，顶多是个纸老虎。
再说，幼儿园里老师和监控都在，她还能翻出天去？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下心。
“乐乐，在幼儿园要是有什么事，马上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妈妈，妈妈再见！”
为了保险，我特地给班主任王老师发了微信，请她帮忙多留意一下乐念的情况。
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我的手作坊，专心投入工作。
中秋节前订单多，我手上一件金丝镶嵌的活儿很急。
我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有空拿起手机喝口水。
我点开微信，习惯性地看了眼和王老师的聊天界面。
发现，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我早上发的那句“麻烦老师了”。
王老师平时再忙，看到消息最多一两个小时就会回。
现在都过去五六个小时了，一个字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我立刻给王老师打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我后背窜起冷汗，改拨乐乐的电话手表。
关机！
2
我脑子“嗡”的一声。工具掉在地上，我没管，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一路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女儿的幼儿园。
刚冲进大门，就看见了乐乐的班主任王老师。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王老师，乐乐呢！”
“乐乐妈妈，您怎么来了？孩子们正在做活动呢，您有什么事吗？”
王老师笑着，但眼神慌了。
我没工夫跟她废话，甩开她的手就往里冲。
“哎，乐乐妈妈，现在是活动时间，您不能随便进去！”
王老师跑过来想拦我，但一个母亲的焦急能爆发出多大的力气，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乐乐，妈妈来接你了！”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喊。
平时，只要我这么喊，乐乐的小奶音很快就会回应我。
可今天，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我一个个活动室找过去，别说乐乐了，连别的孩子都没看到几个！
出来拦我的老师倒是越来越多。一个年轻老师想说什么，却被园长用眼神制止了，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我。
“你们到底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我冲她们吼。
“乐乐妈妈，你先冷静一下，这里是学校，你不要大吵大闹。”
“是啊乐乐妈妈，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你这样太吓人了。”
她们不帮我找女儿，反而开始指责我。
我明明是心急如焚的母亲，在她们嘴里，却成了来无理取闹的泼妇！
活动室没有，那就去别的地方。
办公室、餐厅、午睡室……
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都被我翻了个遍。
“江念！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园长终于忍不住了。
“好啊！我看着你报！”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空气瞬间安静。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和叱骂声！
是从走廊尽头的音乐教室传来的！
那扇门紧紧关着。
所有老师的脸色都变了，她们的神情瞬间慌张起来。
“乐乐妈妈，那里是器材室，锁着呢，你不能过去！”
她们越是阻拦，我越是肯定乐乐就在里面。
我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撞开那扇门！
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肩膀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扇门。
“砰！”
“砰！”
终于，门锁被撞开了。
看清里面的一幕，我炸了，杀人的心都有了。
音乐教室里，我的女儿乐乐，被两个家长死死按在钢琴凳上。
那个疯女人张莉，正拿着一把戒尺，一下下狠狠抽在乐乐的手指上！
乐乐的十指已经红肿不堪，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
“你们在干什么！”
乐乐听到我的声音，哭得更凶了，拼命挣扎，可她小小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我疯了一样要冲到女儿身边。
但一群人涌上来，把我死死拦在门外。
“哟，来了？”
张莉停下手中的动作，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江念，昨晚跟你说过了，你不听。那就我来帮你管教。”
她说着，举起戒尺，又要打下去。
乐乐的小手已经肿得像两个小馒头，连哭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心口一窒，疼得喘不上气。
我捧在手心的女儿，一句重话没听过的女儿，现在被人这么打！
“江念，你别急啊，张太是在帮你，”王老师挡在我身前，一脸“真诚”，“小孩子嘛，有点天赋就容易骄傲，这是在教她谦虚呢。挫折教育，懂吗？”
“是啊是啊，”另一个家长附和道，“幼儿园是大家庭，不是你家搞特殊的地方。怎么别人都弹不好，就你家孩子弹那么好？这要是把我们的孩子都比自卑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有些家长的认知扭曲，我知道。
可老师呢？为人师表的老师呢！
她们怎么能允许这么荒唐、这么歹毒的事情发生！
3
我用尽全力往前冲，可她们人太多了。
张莉今天是有备而来，光是帮凶家长就有七八个。
她们围成一道人墙，我根本碰不到女儿分毫。
我心急如焚。
“你们快放开我女儿！你们这是在犯罪！会毁了她的手！”
乐乐的手指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连带着小臂都在颤抖。
她却用尽力气，反过来安慰我。
“妈妈……乐乐不疼……真的……”
张莉冷笑一声。
“看，孩子自己都说不疼了。乐乐乖，只要你答应阿姨，以后再也不弹琴了，阿姨就放了你，好不好？”
“我不要！”乐乐哭着摇头，“我要弹琴……我要给妈妈弹琴……”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吼着，“乐乐，别答应她！什么都别答应她！”
乐乐听到我的话，咬紧了嘴唇。
下一秒，张莉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一把揪住乐乐的头发，把她的头往钢琴上撞！
“让你不听话！让你犯贱！”
“砰”的一声闷响，乐乐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立刻红了一片。
“你们这群疯子！快放开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我告诉你们！我来的路上已经报警了！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等着坐牢，成为你们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污点吧！”
听到“坐牢”，众人的脸色变了变，开始有些动摇。
那道人墙不再那么坚固，我找到一个缺口，正准备冲进去。
却听见张莉不屑地冷笑一声。
“警察？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这京市，难道还有我们周家说不上话的地方？”
“你们怕什么？都给我把这个疯女人拦住！回头我跟我老公亦然说一声，给你们算头功！以后他公司的项目，有好处都先想着你们！”
周家？
亦然？
周亦然！那不是我老公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又被人推了回去。
有想立功的家长，学着张莉的样子，冲上去抓住乐乐的另一只手，用力掰她的手指。
“让你弹！让你拿金奖！”
“咔嚓！”
骨头断了。
乐乐的哭声停了，脸一白，疼晕了过去。
我撕心裂肺地吼着。
“她就是个骗子！我才是周亦然的太太！我叫江念！”
“哟，还嘴硬呢，”王老师在一旁煽风点火，“江念妈妈，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啊，怪不得乐乐这么不听话，原来是跟你学的。”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你给我闭嘴！”
“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周亦然视频！”
张莉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脸上满是嘲讽。
“视频？现在AI换脸都能做，谁信啊。想证明？拿出点真东西来啊。”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音量说。
“而且，你报警这么久了，你看到一个警察的影子了吗？”
我报警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就算出警再慢……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看着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这个幼儿园，已经被我们家亦然的人清场了。别说警察，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来！”
“除非……你，跪下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