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霜降刚过,陕西宝鸡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脸。火车站旁的空地上,一群汉子缩着肩膀搓着手,粗布单衣被风灌得鼓囊囊,有的裤脚还短一截,露着冻得通红的脚踝。更扎眼的是他们脚上的草鞋,草绳磨得发亮,有的连鞋帮都散了,只能用破布条缠几圈。手里的枪更别提了,枪托裂着缝,枪管锈得发黑,有个小兵试着拉了下枪栓,“咔嗒” 一声卡住,急得他直跺脚 —— 这就是第一批出川的川军,后来被人笑称 “叫花子军”。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群连暖衣都穿不上的汉子,接下来八年里把命拴在裤腰带上,从上海打到云南,300 万人扛枪出征,最后活着踩回四川土地的,只剩 13 万!说句实在的,比起那些穿皮靴、配洋枪却见了鬼子就跑的 “正规军”,这群川娃子才配叫中国人的脊梁!
别笑他们穿得破!这身行头,是四川百姓凑的家当,更是国府的 “凉薄”“就这破烂样还上战场?怕不是给鬼子送菜!” 川军刚到山西前线,几个中央军士兵嚼着饼干笑出声。他们穿着新发的棉军装,腰间别着美式手枪,看川军的眼神,跟看街边要饭的没两样。可他们不知道,川军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单衣,可能是农户家里唯一能穿的衣服;脚上这双草鞋,是媳妇连夜用自己纺的麻线编的;就连手里那把打不响的土枪,都是铁匠铺把自家犁头融了才打的。

1937 年夏天,卢沟桥的枪响传到四川,刘湘拍着督军府的桌子吼:“四川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鬼子赶出去!” 这话掷地有声,可四川的家底早被连年的军阀混战掏光了。国府那边倒好,满口答应 “出川即补装备”,结果川军走了几千里,别说棉衣,连子弹都没多给一颗。西安的蒋鼎文见了川军,皱着眉头说 “物资紧张”,转头就给嫡系部队发了新棉袄;阎锡山更过分,怕川军 “抢” 山西的粮食,直接派兵把入晋的路堵了 —— 合着国难当头,某些人先想的不是打鬼子,而是给自己划小圈子!

没办法,川军只能自己想辙。安县有个叫王建堂的青年,要去参军,他爹没送别的,就递来一面红布做的旗子,上面用墨笔写着个大大的 “死” 字,旁边还题了行字:“伤时拭血,死后裹身”。王建堂把旗子叠好揣进怀里,走的时候跟爹说:“您放心,儿子要么提着鬼子的头回来,要么就裹着这面旗回来!” 反观国府那些当官的,在重庆、南京的酒楼里搂着姨太喝洋酒,前线士兵冻得直哆嗦,他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 这哪是 “全民抗战”,分明是川人在替某些人拼命!

“枪不行,老子的命来凑!” 川军里流传的这句话,不是喊口号,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1937 年淞沪会战,杨森带着第 20 军刚到上海,连阵地都没摸熟,就被推到了最危险的大场地区。日军的飞机跟下雨似的扔炸弹,坦克碾过战壕,把土都翻了过来。川军将士趴在泥里,用土枪对着日军打,有的枪打两枪就卡壳,他们干脆把枪一扔,举着大刀冲上去。有个叫李根生的小兵,才 17 岁,胳膊被炮弹片划开个大口子,他用布条一缠,照样跟着队伍冲锋,最后倒在阵地前,手里还攥着半截刀把。

这场仗打下来,第 20 军的一个师,4000 多人最后只剩 600 多,有的连队整建制没了。可就是这样,他们硬是把日军的进攻挡了三天三夜。反观旁边的一支中央军部队,拿着德国造的步枪,配着迫击炮,打了不到一天就撤了,临走前还把阵地里的粮食和弹药都带走了 —— 这 “正规军” 的名头,怕不是花钱买的?
1938 年滕县保卫战更让人揪心。王铭章带着第 41 军守滕县,日军用大炮把城墙轰开了好几个口子,坦克直接往城里冲。川军将士没有反坦克炮,就抱着炸药包往坦克底下钻,有的士兵炸不死坦克,就拉着鬼子同归于尽。王铭章的腿被炮弹炸伤了,他拄着枪站起来喊:“今天就是死,也要把滕县守住!” 最后他身中数弹,倒在指挥部里,身边的卫兵没一个退的,全部战死。后来李宗仁说:“没有滕县的三天三夜,台儿庄大捷就是空谈。” 可当时有多少 “正规军” 在附近观望?就等着川军把鬼子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捡功劳 —— 这种便宜占得,良心不会疼吗?

从淞沪会战到武汉会战,从长沙会战到独山阻击战,全国 28 场大仗,川军一场没落下。他们没有像样的装备,没有充足的补给,却凭着一股 “不服输” 的劲儿,在战场上硬撑。那些嘲笑他们是 “杂牌军” 的人,真该去前线看看,川军将士的血是怎么流的,命是怎么拼的 —— 比起这些,某些 “正规军” 的皮靴,倒显得有些脏了。
300 万出去,13 万回来!这数字里,是四川人的魂抗战八年,四川一共送出了 300 多万壮丁,平均每 15 个四川人里就有一个参军,全国每五个抗日士兵里,就有一个是川军。可伤亡数字更让人揪心:阵亡 26 万多,负伤 35 万多,还有 2 万多人失踪,加起来 64 万多 —— 这意味着,每五个出川的川军,就有一个再也回不了家。

1940 年成都空战,有个叫周志开的飞行教官,他带的学生全牺牲了。那天日军 32 架飞机来炸成都,周志开驾驶着一架老式战机,单机冲了上去。他的战友后来回忆,周志开的飞机被日机包围了,可他没退,反而朝着日机编队撞过去,最后连人带机坠毁在城外的农田里。人们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学生都走了,我这个老师,不能让他们在下面孤单。”

抗战胜利那天,成都的街头挤满了人,有个老太太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 “找儿李二娃,民国二十六年参军”。她从早上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儿子回来。后来有人告诉她,李二娃在滕县保卫战里牺牲了,老太太没哭,只是把牌子收起来,说:“娃是好样的,没给四川人丢脸。”
那些活着回来的川军将士,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没了腿,穿着破烂的军装,踩着磨穿的草鞋,回到家乡。乡亲们没问他们立了多少功,只是端来一碗热饭,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没什么英雄光环,只是想给家人一个交代,给国家一个交代。

现在成都的建川博物馆里,还陈列着一双草鞋,草绳上还沾着褐色的血渍;一面 “死字旗” 挂在展柜里,红布已经褪色,可上面的字迹依旧醒目。这些老物件在无声地告诉我们:曾经有一群四川人,穿着最破的衣服,扛着最烂的武器,用命挡住了侵略者,守住了我们的家国。
我们不该忘记他们。不该忘记那些踩着草鞋出川的汉子,不该忘记那些裹着 “死字旗” 牺牲的英雄。他们不是历史书里的数字,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中华民族最硬的骨头。那些曾经嘲笑他们、轻视他们的人,早就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而川军的精神,会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提醒我们:什么是真正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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