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年间，江苏青浦县经常发生恶狗伤人事件。有个教私塾的陶先生，降狗有绝招。只要从街面一过，再厉害的狗见了他，或俯首帖耳，或落荒而逃，没有敢叫出声来的。 青石板街上总有闲汉蹲着看热闹。有回醉鬼王二故意把拴在酒肆门口的大黑狗解开，那畜生蹿得比驴还高，獠牙上挂着白沫子，吓得卖豆腐的老刘头摔了挑子。陶先生正巧夹着书卷路过，黑狗突然缩了脖子，尾巴夹得比筷子还紧，哧溜钻回酒肆后院。王二酒醒了大半，追着问："陶夫子给狗灌迷魂汤了？" 这事在茶摊上传得玄乎，连县衙师爷都拎着两盒桂花糕上门讨教。陶先生也不藏私，从袖子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几根干草叶："雄黄酒浸过的透骨草，晒干碾粉缝在衣襟夹层里。"他说狗鼻子灵，闻着这味儿就想起山里头驱蛇的药烟，自然不敢近身。说着又往师爷靴筒撒了把药粉，第二天师爷巡街，往日追着他裤脚撕咬的黄狗竟绕道走了。 药粉方子传开后，街坊们却犯了难——透骨草长在三十里外的野狼坡，采药人得踩着露水进山，晌午前就得往回赶。陶先生倒痛快，每月初七在私塾院子里支起药碾子，谁家带雄黄酒来，他就帮着配药。墙角蹲着七八个瓦罐，药香混着墨汁味，倒把念《三字经》的娃娃们熏得直打喷嚏。 那年腊月闹了邪，城西破庙里聚了十几条疯狗，眼珠子通红见人就扑。猎户老张的铁砂铳打瘸了两条，剩下的畜生反倒更凶。陶先生半夜被砸门声吵醒，裹着棉袍就往庙里冲。有人瞧见他手里攥着个布口袋，还没到庙门口就朝风里扬了一把灰，疯狗们突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呜咽。第二天药铺掌柜发现少了半斤砒霜，吓得赶紧报了官，可衙役在庙后槐树下只挖出几块沾着药渣的羊骨头。 开春时陶先生染了风寒，躺在炕上咳得整条巷子都能听见。药罐子还没熬开，院门口已经蹲了三四条土狗，有叼着野兔的，有衔着草药的，还有条瘸腿的老狗天天用爪子扒拉门板。卖炊饼的孙大娘看得直抹眼泪："畜生比人还知道报恩呐！"后来陶先生病好了，私塾院里常多出些山鸡野果，学生们都说先生养了一群"不会说话的护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