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年，刘秀废掉皇后郭圣通后，却没有动郭圣通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刘疆。 刘疆见母亲被废，彻夜难眠，寝食难安，竟然主动对刘秀说：“父皇，请您下旨废掉我的太子之位，儿子资质平庸，日后只做一方诸侯就心甘了。” 刘秀捏着奏折的手微微发颤。 案头的烛火晃了晃，照见太子眼下的乌青——这孩子最近瘦得脱了形，玄色朝服套在身上，像挂在竹竿上似的。 他想起当年在河北，郭圣通的舅舅刘扬率十万大军来投，正是靠着这桩联姻，自己才站稳了脚跟。 那时的刘疆刚会走路，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口水蹭了他满衣襟。 朝堂上的风向比腊月的河水还冷。 自从郭圣通被废，刘疆每次上朝都能感觉到那些老臣的目光像锥子似的扎在后颈。 大司徒蔡茂有次在议事时突然提到“太子监国”，话音未落，阴丽华的哥哥阴识就重重咳嗽起来。 刘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落在龙案上的《尚书》上，说：“太子还年轻，先多读点书吧。” 刘疆盯着自己的靴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夜里他常去长秋宫旧址徘徊。 断垣残壁间，他仿佛又看见母亲穿着皇后袆衣站在廊下，手里握着半块没吃完的蜜渍梅子。 “彊儿，这蜜渍梅子甜不甜？”郭圣通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烛烟，刘疆伸手去抓，只摸到冰凉的砖石。 宫娥说新皇后阴丽华常给皇上送亲手熬的参汤，可他知道，当年母亲也会在冬夜里守着炭盆给他温酒。 刘秀在云台阁召见刘疆时，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祥瑞奏报。 麒麟、白雉、嘉禾，这些他从小读到大的字眼突然变得刺眼。 “父皇，”刘疆跪下行礼，看见刘秀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又多了些，“儿臣想好了，东海那片盐碱地适合种桑麻。” 刘秀握着玉镇纸的手青筋暴起，镇纸上的螭龙在烛火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你舅舅当年说，得真定者得河北。”刘秀突然开口，“可真定王的十万大军，终究抵不过阴家的一亩薄田。” 刘疆离开云台阁时，月亮正挂在飞檐角上。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这是阴丽华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玉珏温润，却总让他想起母亲被废那天，皇后玺绶被收走时，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碎成齑粉的声音。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声音穿过重重宫墙，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来回拉锯。 两年后刘疆被封为东海王，诏书里写着“兼食鲁郡”。 他带着二十车典籍离开洛阳那天，阴丽华带着皇子们来送行。 最小的刘苍捧着锦盒，里面是御膳房新做的梅花酥。 “皇兄，这是母后特意让我送来的。”刘苍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刘疆摸了摸他的头，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总缠着母亲要糖吃。 车队转过朱雀门时，他回头看见城楼上站着个玄色身影，腰间的玉组佩在风里轻轻摇晃。 永平元年，刘疆在封地病逝。 临终前他让人把东海王印绶和一封奏折交给汉明帝刘庄。 奏折里写着：“臣蒙天恩，得保首领以没。愿陛下长享太平，四海咸宁。” 刘庄打开印绶盒，发现里面还放着半块风干的蜜渍梅子，酸味混着岁月的尘埃扑面而来。 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皇兄读书，皇兄总把最难背的《诗经》篇目抄下来贴在他床头。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刘庄忽然听见遥远的洛阳城里，有人在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场权力的谦让，看似是刘疆的无奈之举，实则是东汉初年政治格局的缩影。 刘秀通过废后之举，既平衡了南阳与河北两大集团的势力，又为度田令的推行扫清障碍。 刘疆的主动退位，不仅保全了自己和家族，更开创了东汉皇室“以退为进”的政治智慧，这种智慧在后来的明章之治中仍能窥见一二。 而郭圣通从皇后到太后的特殊待遇，既彰显了刘秀的政治手腕，也折射出东汉初年外戚势力盘根错节的复杂局面。 （信息来源：《后汉书·皇后纪》《后汉书·光武十王列传》，趣历史网《刘疆为何主动辞去太子之位？》，九州坤舆《史上唯一“主动”辞职的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