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在镇上开小饭馆那会儿,我刚十九岁,对男女之事还懵懵懂懂。饭馆开在供销社
钟旭尧阿
2025-07-25 10:34:37
三十多年前在镇上开小饭馆那会儿,我刚十九岁,对男女之事还懵懵懂懂。饭馆开在供销社对面的老街上,就两间门面,前面摆四张木桌,后面隔出个小厨房。父亲给我凑的本钱,母亲帮着打下手,我则跟着镇上的老师傅学了三个月炒菜,就敢抡起锅铲当起了掌勺师傅。
那时的老街热闹得很,供销社的铃铛声、铁匠铺的敲打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混在一起,成了我每天最熟悉的背景音。来饭馆吃饭的多是镇上的熟客,有蹬三轮车的王大爷,有供销社的售货员小李,还有中学的几位老师。每天天不亮我就得去菜市场挑新鲜菜,母亲则在店里扫地擦桌,等天大亮时,飘着葱花香味的面汤就已经在锅里咕嘟冒泡了。
那年夏天特别热,知了在门口的老槐树上叫得没完没了。一天午后,店里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我正趴在桌上打盹,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怯生生的问话:“请问,还有阳春面吗?”抬头一看,是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手里攥着个布包,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
“有,马上就好。”我赶紧起身生火。姑娘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我煮面时偷偷打量她,看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布鞋,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土,猜想大概是附近村子来镇上办事的。面端上桌时,她小声问:“能多加点葱花吗?”我笑着多抓了一把撒在碗里,她连忙道谢,低头吃面时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等她吃完面付钱时,我才发现她递过来的都是一毛两毛的零钱,凑在一起刚好够一碗面钱。她走后,我收拾碗筷时,发现桌角的布包里露出个红本本,打开一看是高中录取通知书,落款是县里的重点中学。母亲这时走过来说:“这姑娘我认识,是河对岸张村的,听说家里穷,考上高中没钱读,今天大概是来镇上找亲戚借钱的。”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姑娘吃面时的样子。第二天一早,我特意多煮了几个茶叶蛋,等在供销社门口。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她走过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没借到钱。我赶紧跑过去,把茶叶蛋塞给她:“拿着路上吃,我这饭馆刚好缺个帮忙择菜的,每天管两顿饭,月底还给你开工资,够你交学费的。”
姑娘愣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攥着我的手说不出话。后来我才知道她叫秀莲,家里就她一个女儿,父亲常年生病,母亲靠种地供她读书。从那天起,秀莲每天放学后就来饭馆帮忙,她手脚麻利,择菜洗菜很快就学会了,空闲时还帮母亲记账,字写得端端正正。我教她怎么辨认新鲜的蔬菜,她教我写我总记不住的生字,母亲总笑着说我们俩像一对姐弟。
开学前一天,秀莲把一个布包交给我,打开一看是件崭新的蓝布衬衫,针脚细密,是她连夜赶做的。“谢谢你和阿姨,这是我娘种的棉花纺的线,你穿看看合不合身。”她低着头,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穿上衬衫刚好合身,心里暖烘烘的,比喝了三碗热汤还舒服。
秀莲上高中后,每周六下午都会来饭馆帮忙,带来学校的趣事,也带来她写的作文让我看。我把每月给她的工资偷偷攒起来,加上自己攒的钱,在她高三那年凑够了大学的学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她在饭馆门口哭了很久,说以后一定要回来报答我们。
后来秀莲去了省城读大学,每年假期都会回来帮忙,带些城里的稀罕玩意儿给母亲。再后来她成了一名老师,嫁给了同校的医生,每次回镇上都会带着孩子来看我们,给饭馆带些新出的调味料,说我做的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去年老街改造,我的小饭馆搬了新址,比原来大了三倍,儿子接过了我的锅铲,我和秀莲的丈夫坐在门口喝茶聊天。秀莲带着孙子来店里,指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说:“当年要不是你叔心善,奶奶现在还在村里种地呢。”孙子仰着小脸问:“奶奶,你当年是不是喜欢爷爷呀?”我们都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满的阳光。
如今每次煮阳春面,我还是会多撒把葱花,就像当年给秀莲做的那样。我常跟儿子说,做生意不光是为了赚钱,能在别人难的时候搭把手,心里才踏实。那些年帮过的人、做过的事,就像老面发酵一样,在岁月里慢慢酿成了生活的甜。三十多年过去了,老街变了模样,可那份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暖,却一直留在了饭馆的味道里,留在了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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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16xxx52
故事不错,但你的孙子咋能叫人家叔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