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93岁高龄的前清朝海军总司令萨镇冰在得知志愿军成功击退美军并进攻韩国首都汉城的消息后,欣喜若狂,感慨万分。他曾担任清朝海军的最高统制(总司令),后来成为民国海军总长,再次晋升为国务总理。
福州城里的三坊七巷深处,有个老院子。
一九五零年的冬天特别冷,九十多岁的萨镇冰老先生在院子里听着收音机。
里面讲着朝鲜战场上的消息,说咱们的志愿军把美国兵给赶跑,还打到了人家的地方叫汉城。
老先生手里捧着的那个青瓷茶杯突然就掉了,摔在院子的石头地上碎了。
听到声音的保姆赶紧跑出来,看见老人家站在那儿不停地流眼泪,嘴里面一直小声说着“成了,真成了”。
这位萨老先生可是个老海军,经历过三个朝代。
他这辈子就摔过两回茶杯,上一次还是在五十五年前的一八九五年。
那年他还是个管军舰的官,叫管带。
威海卫那边传来电报,北洋水师被打光了。
他气得把茶碗狠狠摔在军舰的甲板上。
萨镇冰是咸丰九年也就是一八五九年生人,老家在福州。
他祖上据说是从很远的地方迁过来的。
他年轻时在福州的船政学堂读书,就喜欢琢磨海里的事情,爱看讲怎么管大海的书。
到了光绪二年,也就是一八七六那年,他跑去英国学海军。
在他英国的宿舍墙上,挂着自己画的天下大海图,上面还用红笔标着那些外国海军停船的地方。
甲午年打仗那会儿,萨镇冰带着兵守一个叫日岛的小地方,整整守了十一天,这成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想起的事。
日本人的炮一直轰,把山头都快削平了,装淡水的缸也被炮弹打破了,当兵的没水喝,只能去舔石头缝里渗出的湿气。
最危险的一天,炮弹就在他指挥的地方旁边几步远爆炸了,那股气浪一下子把他手里的望远镜都掀飞了。
后来撤下来的时候,天还下着雨,他把死掉的弟兄们的名字簿子揣在怀里,淋着雨走回刘公岛。
北洋水师没了之后,这个曾经教海军本事的人,跑到福州城外头开了个小私塾教学生。
大冬天,衣裳单薄,冻得手指头都僵了捏不住粉笔,可穷学生来读书,他一个铜板都不收。
后来张之洞大人派了人来找他,发现他在个破庙里教娃娃《孙子兵法》,只能叹气说“好一条龙困在浅水滩里,真可惜”。
等朝廷又要重新搞海军了,萨镇冰南北各地的船坞都跑了个遍。
宣统元年,也就是一九零九年,他在江南造船所看新造的“海圻”号大兵船。
突然他操起个大锤子,照着船甲板上的接缝就砸。
旁边的监工吓得腿都软了,原来那里有几个铆钉没打好。
就因为这个事情,后来这艘能出远洋的大船得了外号叫“铁甲萨”。
辛亥年武昌那边放炮打响革命的时候,萨镇冰正领着舰队在长江上巡防。
那些军舰的头头们都聚在最大的那条“海容”号上吵翻天。
有的要对着武昌开炮,有的要挂白旗表示不打了。
三天后传出话来,让每条船自己看着办,好好拿主意。
第二天早上,整个舰队都起锚开船走了,就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船头看太阳出来。
后来各地军阀乱打了好些年,他在福建倒干了不少实事,组织人修了七百多里路,老百姓感激他,把这路叫“萨公堤”。
有一回他去修水坝的地方查看,看见干活的人只能啃地瓜饭填肚子。
他转头就把省政府给他用的汽车卖了,换钱买粮给干活的人吃。
他拄着根文明棍走在队伍最前面,拿水龙冲人的警察车都不敢对着他开水闸子。
最绝的是到了一九四九年八月。
蒋介石那边派了个叫汤恩伯的副官,带着金条来找萨镇冰,劝他去台湾。
老爷子指着屋檐下燕子做的窝说:“老燕子认识回家的路。”
当月十七号福州解放,老人家摸黑把一张画着福州城怎么防守的图塞进一个买菜用的竹筐,叫家里的老保姆送到了第三野战军的指挥部。
等到朝鲜战场打胜仗的消息传来那个晚上,萨镇冰把他珍藏了好多年的一张北洋水师老照片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倒了三杯福建老家产的米酒。
第一杯洒在地上祭奠过去的战友。
第二杯高高举起来敬在朝鲜打仗的志愿军战士。
第三杯他自己一口喝干。
月亮照在他胸前别的徽章上,那徽章叫“人民委员”,上面五颗星星特别亮。
九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海军司令部派人送来一个模型,那是一艘新的海军船,名字就叫“镇冰号”。
老人家用放大镜看了好一会儿,手抖着写了几个大字——“有海无防之耻,今朝得雪”。
这几个字后来刻在福州海军博物馆进门照壁墙上,旁边就是大英雄邓世昌的画像。
快走到人生尽头那几天,他床头还放着朝鲜打仗的简报。
护士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念叨:“致远舰……该换新炮了……” 老人心里一直装着国家海防的大事。
一九五二年四月,这位活化石一般的老海军安详地走了。
在给他办丧事收到的许多挽联里,有一副写得特别准:“龙旗落青天破,红星起沧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