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靠劳动关系“买社保”案后续：41名农民起诉乌市政府 那本红本子 李建国捏着

挂靠劳动关系“买社保”案后续：41名农民起诉乌市政府 那本红本子 李建国捏着社保存折的手抖得厉害，存折上的数字停在去年腊月——从那以后，每月1860块的养老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没进过账。 一、村委会的"好消息" 2018年的夏天，重庆合川的玉米地刚收完头茬。村支书蹲在晒谷场的石碾子上，唾沫星子随着风扇转："乌鲁木齐那边有路子，一次性交够钱，老了就能领职工养老金，比咱这儿的城乡保多十倍！" "十倍？"李建国的烟锅子差点掉地上。他跟老伴在建筑工地绑钢筋，干了二十年也没缴过社保，城乡居民养老保险每月才领120块，买药都不够。 "要真能领一千多，俺也交！"隔壁张翠花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喂猪的瓢，"俺家老头子风湿犯了，正愁没指望呢。" 中介是村支书的远房侄子，在镇上租了间门面，墙上贴满"老有所养"的红标语。"叔婶们放心，"小伙子拍着胸脯，"找个乌鲁木齐的公司挂靠，走正规流程，社保局批了才算完。" 李建国揣着攒了半辈子的15万，跟着二十多个老乡去了镇上。签合同那天，他特意让中介把"退休后月领不低于1500"写在纸上，红手印按得又深又圆。 二、存折上的温度 2020年春节，李建国的养老金折子第一次进账，1780元。他揣着折子去供销社，买了两斤五花肉，给孙子扯了块红布做新袄。 "爷，这钱能领一辈子不？"孙子啃着肉骨头，油汁滴在新袄上。 "能！"李建国摸出老花镜，对着存折上的数字笑，"等爷领够本，就带你去乌鲁木齐看天山。" 那三年，村里的老人们总在晒谷场比存折。张翠花的老头子每月能领1650，够买整月的止痛药；王老五的折子上多了笔取暖费，逢人就说"还是国家政策好"。他们给中介送了面锦旗，绣着"为民解忧"，挂在门面最显眼的地方。 直到2023年腊月，李建国去取钱，柜员说余额没变。"是不是机器坏了？"他拍着柜台，里头的数字像块冰，冻得他心头发紧。 三、停发通知 社保局的电话是打到村支书家的。"你们那批人是挂靠参保，不算数。"电话里的声音冷冰冰，"养老金得停，之前领的可能还要退。" 李建国赶到镇上时，中介的门面早空了，只剩墙上的锦旗被撕得稀烂。四十多个老乡挤在村部，张翠花的老头子躺在长椅上，手里攥着药瓶直哼哼。 "俺们去乌鲁木齐找社保局！"王老五揣着干粮就想动身，被村支书拉住："人家说了，没真实劳动关系，参保从根上就不算。" "啥叫真实？"李建国把合同拍在桌上，红手印洇了墨，"当年他们咋不说不算？" 周律师来村里那天，带了个大箱子，装满了卷宗。"叔婶们别急，"他翻着材料，"当年办手续时，社保局盖了章，审批没撤销就有效。" 张翠花抹着眼泪："周律师，俺们不求多，能让老头子领够买药钱就行。" 四、法庭内外 乌鲁木齐的法庭外，李建国第一次见着天山。雪顶在阳光下晃眼，可他没心思看——张翠花的老头子昨晚疼得直打滚，药快没了。 开庭时，社保局的人拿出厚厚一沓证据："这些人与公司没工资流水，没考勤记录，就是骗保。" 周律师指着卷宗："2019年才明确禁止挂靠，之前办的手续合法合规。审批了三年才说无效，这不是耍人吗？" 休庭时，李建国在法院门口抽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递来瓶水："大爷，我爸也是农民工，当年没缴社保，现在每月领一百多。" "你们城里人体面，哪懂俺们的难。"李建国的烟锅子磕在台阶上，"俺们就想老了不拖累娃，错了吗？" 年轻人没说话，只是把水塞给他。远处的天山，雪水正顺着沟壑往下淌，像无数双眼睛在看。 五、晒谷场的等待 案件还没判，老乡们回了村。张翠花的老头子靠着乡亲们凑的药钱吊着命，王老五去工地打零工，每天扛完水泥就去村部等消息。 李建国把存折压在枕头下，孙子问起天山，他就说"等天暖了就去"。晒谷场的石碾子还在转，只是老人们聚在一块儿，不再比存折，改说年轻时的苦：谁在砖窑厂烧过砖，谁在煤窑里扛过筐，谁的腰是那年盖教学楼时砸伤的。 "其实啊，"李建国望着夕阳，"俺们争的不是钱，是个理。" 远处的玉米地又黄了，风拂过穗子，沙沙响，像无数双眼睛在盼。周律师说，判决可能要等些日子，但总会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