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年间，汝南书生徐汉阳第三次落第后，背着书箱沿鄱阳湖游历。这日黄昏，他雇的乌篷船刚过饶州，湖面突然掀起怪风，船夫老周眯着眼指向东北方："郎君，那边有条避风的水路！" 船拐进芦苇丛生的支流时，徐汉阳注意到船底几乎蹭到河床。两岸竹林渐密，暮色里浮动着幽蓝的雾霭。约莫两里水路后，眼前豁然展开一片墨色湖泊，对岸隐约可见朱红楼阁。 "这荒郊野外竟有宅院？"徐汉阳正诧异，船已靠岸。青石台阶上站着两个穿葱绿衫子的丫鬟，月光下脸色惨白如纸。其中圆脸的那个突然"噗嗤"笑出声，指着徐汉阳腰间玉佩："姐姐快看，又是块鱼纹佩！" 徐汉阳下意识按住玉佩——这是去年在洪州古董摊淘的旧物。他刚想搭话，两个丫头却像受惊的雀儿般窜回朱漆大门内，门环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郎君要拜访主家？"船夫老周蹲在船头抽烟袋，火星映着皱纹里藏着的古怪笑意，"老汉在此候着便是。" 铜门环叩响第三下时，侧门"吱呀"裂开条缝。鹅蛋脸丫鬟举着绢纱灯笼，光晕里能看见她耳垂上晃动的珍珠坠子："家主吩咐，请贵客花厅用茶。" 穿过三道月洞门，徐汉阳的布鞋突然踩到湿滑之物。低头只见青砖地上蜿蜒着暗红痕迹，像打翻的胭脂混了水。领路的丫鬟脚步不停："郎君当心，今早小婢失手泼了葡萄酒。" 池塘中央的"夜日宫"比远看更为辉煌。七位着鲛绡纱衣的女郎在二楼凭栏，发间金步摇随笑声叮咚作响。为首的女郎额贴翠钿，纤指捏着青瓷酒盏："徐公子可知，你这玉佩原是一对？" 酒过三巡，徐汉阳发现每位女郎的酒杯都泛着诡异的红光。当紫衣女郎起身斟酒时，他清楚看见酒壶嘴挂着丝状粘液，腥味扑面而来。 "可是...湖中特产的红虾酿的？"徐汉阳强忍恶心浅抿一口，喉间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 额间翠钿的女郎突然拍手。窗台金丝架上那只绿鹦鹉猛地张开弯喙，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池塘畔那株怪树应声颤动，盘大的花苞"啵"地绽开，每个花芯都立着个巴掌大的舞姬——有个穿月白襦裙的竟与徐汉阳表妹有八分相似。 三更梆子响时，徐汉阳瞥见册子末页有行朱砂小字："贞元四年取新科举子柳仲方血三升"。他毛笔一抖，墨团晕开了"阳"字最后一横。翠钿女郎突然按住册子："徐公子，你袖口沾了什么东西？" 借着琉璃灯，徐汉阳看见自己袖里露出一角黄符——这是离京时青云观老道送的驱邪符。女郎们齐刷刷后退，窗棂无风自动"啪啪"作响。 回程的船上，徐汉阳吐得昏天黑地。朦胧间听见老周叹气："郎君命大，那'夜日宫'的龙女最喜读书人...上个月四个渔夫误入，今早捞起来三个，剩下那个疯癫癫的，非说见过郎君..." 点击下方专栏，看更多精彩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