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兵败山海关后，一路败退，途中，大将刘宗敏对牛金星的阴险狠毒切齿痛恨，骂道：“你这厮没有一箭的功劳，居然敢擅自杀害大将，我一定要诛杀你。” 大顺军攻破北京后，牛金星的地位达到顶点。作为李自成最倚重的谋士，牛金星被委任为丞相，身着蟒袍玉带，出入皆有仪仗护卫，俨然一副开国元勋的派头。他每日忙于筹备登基大典，在文华殿接见降臣时，总爱用玉如意轻敲案几：“我大顺代天承运，尔等须尽心辅佐新君。”可当刘宗敏在街头拷掠明朝官员时，他却闭目不视，只叮嘱亲兵：“莫让血迹污了丞相府的门槛。” 与牛金星的春风得意不同，制将军李岩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进入北京后，他多次向李自成进言，建议严肃军纪、善待前朝官员、减免赋税以收拢民心。那日在武英殿，李岩跪地苦谏：“陛下，如今清军压境，民心未附，若再纵容将士劫掠，恐失天下啊！”李自成正把玩着崇祯帝的玉玺，头也不抬地说：“李将军多虑了，待朕登基数月，百姓自会拥戴。”牛金星在旁折扇轻摇：“李将军熟读史书，可知汉高祖入关约法三章，那是因为他兵力单薄。我大顺拥兵百万，何须学那小家子气？” 山海关兵败的消息传来时，牛金星正在丞相府设宴款待降臣。听闻李自成退守永平，他悄悄将金银细软装入二十辆大车，却在朝堂上振振有词：“陛下，臣愿亲率三千人马断后，以报知遇之恩。”刘宗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当老子不知？昨夜你家丁出城，车辙印里全是元宝！”牛金星面如土色，却对着李自成叩头：“陛下明鉴，宗敏将军误会臣了。” 李岩在乱军中找到李自成时，闯王正在帐中借酒消愁。“陛下，”李岩单膝跪地，“臣愿率两万精兵回河南，重整旗鼓。河南百姓念着‘迎闯王不纳粮’的恩情，必能响应。”牛金星突然从帐后转出：“李将军此去，怕是要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吧？”李自成握着酒壶的手一抖，酒液洒在龙袍上：“李岩，你...真的要走？”李岩抬头望着李自成布满血丝的双眼，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洛阳，闯王也是这样看着他，说“先生救我”。他长叹一声：“陛下若信臣，臣定当肝脑涂地；若不信...”话音未落，帐外突然冲进一队亲兵，将他按倒在地。 永平城外的刑场上，李岩的弟弟李牟被砍头时，刘宗敏红着眼要冲上去，却被宋献策死死拉住。“老贼！”刘宗敏对着牛金星的方向怒吼，“你以为杀了李岩，大顺就能稳如泰山？”牛金星躲在李自成身后，声音发颤：“宗敏将军息怒，这都是为了大顺的基业...”刘宗敏突然抽出刀，刀锋在牛金星鼻尖前寸许停住：“今日暂且留你狗命，待老子砍下多尔衮的脑袋，再来取你的！”说罢翻身上马，带着亲卫绝尘而去。 李自成站在城楼上，望着刘宗敏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脚下李岩的尸体，喃喃自语：“难道朕真的错了？”牛金星悄悄递上参汤：“陛下圣明，李岩心怀异志，杀他是为了稳固军心。”李自成一饮而尽，却觉得这汤比黄连还苦。 三个月后，当清军攻破潼关时，牛金星早已带着儿子牛佺投奔清廷。李自成在九宫山被乡勇袭击前，恍惚看见李岩站在云端，还是穿着那件青布长衫，笑着对他说：“陛下，还记得咱们在商洛山喝的小米粥么？”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带血的泥土。 如今，河南杞县的李岩纪念馆里，一幅《李岩谏君图》静静挂在墙上。画中李岩长揖在地，李自成皱眉沉思，牛金星躲在屏风后，眼神阴鸷。讲解员讲到这里，总会停顿片刻：“如果李自成能听进李岩的劝谏，历史会不会改写？或许，真正打败大顺的不是清军，而是人心的溃散。” 当我们在史书中读到“大顺亡于内斗”时，是否能听见四百年前那声叹息？那些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身影，究竟是时代的棋子，还是人性的镜子？或许，每个王朝的兴衰背后，都藏着无数个李岩的遗憾，和牛金星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