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年，孙权病重，年轻的皇后潘淑日夜照顾，疲惫不堪。一天夜里，几个宫女趁着潘皇后熟睡之际，用绳索将她勒死。孙权得知后，气得吐血，大开杀戒，不久后病重而死。 永安宫的烛火映着帐顶的鸾鸟纹，潘淑的发髻散在枕上，像一捧浸了水的墨。宫女们攥着绳索的手在发抖，绳结勒进掌心的痛感，压不过方才皇后醒时那记耳光——不过是端药时洒了半盏，皇后的指甲就刮过了小宫女的脸颊，骂声比殿外的寒风还冷。 绳索收紧的瞬间，潘淑喉间挤出细碎的呜咽。她梦见自己还是会稽郡的采珠女，光着脚踩在滩涂上，海水漫过脚踝时，能看见珠蚌在沙里吐着白沫。那时哪会想到，入宫十年，从解语花变成了宫里人背地里骂的“毒蝎妇”。 天快亮时，内侍发现皇后没了气息，惊得打翻了铜盆。水声惊醒了隔壁的孙权，他挣扎着要起身，枯瘦的手在被面上抓出几道褶皱。看见潘淑青紫色的脖颈，这位七十岁的帝王突然剧烈咳嗽，一口血溅在明黄的锦被上，像极了当年赤壁火光照亮的江面，红得灼眼。 “查！给朕往死里查！”孙权的声音劈得像破锣。他想起去年秋天，潘淑抱着小儿子孙亮给他请安，鬓边别着支珍珠钗，说是亲自督造的，珠子圆润，光泽极好。那时她还笑着说：“陛下龙体安康，臣妾愿日日为陛下诵经祈福。” 禁军把永安宫围得水泄不通，凡是近几日伺候过皇后的宫女太监，全被捆了扔进柴房。有个小太监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说前夜听见皇后跟心腹念叨：“等陛下归天，就把太子废了，让亮儿登基。”这话像根针，扎得孙权心口直抽痛。 刑房里的惨叫声传遍宫城。老太监们都记得，潘皇后刚入宫时总爱站在枇杷树下发呆，看见宫人们会微微颔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或许是生了孙亮之后，或许是孙权废了太子孙和那天，她眼里的光一点点变成了冰。 处死宫女的那天，建业城飘起了冷雨。三十多个年轻的身影跪在宫门前，脖子上的白绫被雨水浸得发亮。孙权坐在帘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潘淑留下的那支珍珠钗。钗尖的珍珠凉得刺骨，他突然想起她刚被选入宫时，怯生生地说自己会采珠，说大海深处的珠子，要在月圆之夜才能找到。 杀戮没能留住孙权的性命。弥留之际，他看见潘淑穿着采珠女的粗布裙，站在浪涛里对他笑。他想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旁边的大臣们哭喊着“陛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咳出半口血。 这场宫闱喋血，像块脏污的补丁，缝在东吴的锦绣江山上。潘淑死后，没人再敢提她的好与坏，只说她是“祸水”。可那些在宫里扫落叶的老宫女，偶尔会指着枇杷树说：“那年皇后娘娘在这儿，给过我一块桂花糕呢。” 权力场里的男女，从来都是这样。潘淑从泥潭里爬到凤位，以为用狠厉就能护住自己和儿子，却忘了脚下踩着的，全是别人的骨头。孙权杀了一辈子人，晚年却被枕边人的死击得粉碎，到死都没明白，他亲手建起的宫墙，到底困住了多少人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