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年,史思明围攻河阳城,一连三日,每到辰时三刻,浓雾深处准时浮现一个鬼魅般的骑影。一匹白马,通体如雪,在雾中缓缓踱步。马上骑士身形高大模糊,唯有手中那柄长槊的寒光,刺破雾气,直指城楼。他并不靠近,只在射程之外逡巡,用那嘶哑如夜枭的声音,将最污秽、最恶毒的诅咒,日复一日骂向城上的守军,矛头直指统帅李光弼及其列祖列宗。 “李光弼!缩头老狗!”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在寂静的清晨格外瘆人,“尔祖坟里的朽骨,可还安寝?待爷爷踏破此城,定要刨出来喂野狗!”污言秽语滔滔不绝,缠绕上每个守卒的心头,啃噬着他们的尊严和勇气。无人看清雾中骑士的面目,只知他每日准时出现,如同一场无法摆脱的噩梦,将恐惧和屈辱深深种入河阳城的心脉。 城楼之上,朔方节度使李光弼面沉如水,眉间拧成铁疙瘩。他手按冰冷的城垛,目光扫过身边诸将,声音压得极低:“贼子猖獗,辱我三军至此!” 城头一片死寂,无人敢应,只有那咒骂声乘着风断断续续飘来——原来城下骂将名叫李龙仙,是安禄山麾下悍将,凶名赫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凝固时,一个身影沉稳地踏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末将白孝德,愿往!”众人目光汇聚,只见此人身量并不格外魁梧,但肩背异常厚实,似蕴千钧之力,面色黝黑沉静,唯有一双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穿透雾气直刺对岸。 李光弼凝视着他,眼神如刀:“壮哉!然此獠狡诈凶悍,汝需多少兵马?” 白孝德拱手,斩钉截铁:“一人一骑,足矣!” 李光弼目光如电,直刺白孝德眼底:“可有把握?” 白孝德迎着主帅的目光,毫不避让:“军门允准,孝德即刻便去!” “擂鼓!”李光弼猛地一拍城垛,声如雷霆,旋即又压低声音,郑重叮嘱,“谨慎为上,不可徒逞血气!”他解下腰间佩刀,双手递过,“带上它!”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呻吟中裂开一道缝隙。白孝德单人独骑,缓缓而出。他竟未着甲胄,仅一身褐色战袍,背负双弓,手中紧握丈八长矛。城上城下,数万道目光瞬间聚焦于这孤零零的身影。 白孝德对震耳欲聋的嘲弄恍若未闻,双眼只死死锁住李龙仙。行至河中,他勒马,声音洪亮穿透喧嚣:“李龙仙!可识得我白孝德?” 李龙仙嗤笑一声,啐道:“无名鼠辈,也配叫阵?” 白孝德不再言语,又驱马向前数丈,再次厉喝:“李龙仙!可识得我白孝德?” 李龙仙手中长槊随意挽了个花,轻蔑更甚:“杀才!待某家槊下做鬼时,自然认得!”叛军阵中狂笑再起。 白孝德第三次猛催坐骑,直冲岸边,喝问如雷:“李龙仙!可识得我白孝德?!”三声喝问,步步紧逼,一次近过一次!李龙仙心中那点戏谑陡然被一丝莫名惊悸取代。 眼看白孝德如风卷至眼前,李龙仙慌忙挺槊直刺心窝!长槊带着恶风呼啸而至!千钧一发,白孝德身形猛地一伏,长槊贴着他脊背掠过!两马交错电光石火,白孝德腰腹发力,身体如绷紧的强弓猛然弹起!手中长矛化作一道索命的黑色闪电,挟着战马冲势与全身之力,毒龙般直贯李龙仙咽喉! “噗——!”一声沉闷的贯穿! 李龙仙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死亡的恐惧覆盖。他双目暴突,喉头咯咯作响,双手徒劳地去抓那贯穿脖颈的矛杆。白孝德双臂虬结,一声暴喝,竟将那沉重的身躯生生挑离马背!鲜血在空中泼洒出刺目的红练。白孝德手腕猛地一拧一抖,“咔嚓”一声,矛杆应声而断!李龙仙的头颅连同半截矛头,被巨力甩脱,如石球般翻滚着砸在冰冷河滩上,须发戟张,怒目圆睁。 方才喧嚣震天的叛军阵前,霎时死寂。几万双眼睛僵直地看着河滩上喷涌鲜血的无头尸身,和那颗滚落沙尘、须发怒张的头颅。一声惊恐的尖叫撕裂死寂,整个叛军阵营如沸水炸锅! 城楼上,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驱散多日阴霾。 白孝德端坐马上,胸膛起伏,冷峻的脸上溅着滚烫敌血。他用断矛矛杆猛地一戳,挑起那颗滴血的头颅,高高擎起,如同擎起一面昭示胜利的血旗!他拨转马头,在叛军惊惶的注视下,在己方山呼海啸的呐喊中,缓缓踏过冰冷河水,走向洞开的河阳城门。 白孝德行至李光弼面前,翻身下马,将那颗血淋淋、怒目圆睁的头颅掷于主帅脚下,发出沉闷一响。随即单膝跪地,双手捧上那柄亲赐的佩刀:“末将白孝德,幸不辱命!” 李光弼抢步上前,一把扶起白孝德。他凝视着爱将溅血的面庞,扫过地上李龙仙狰狞的头颅,再望向远处叛军大营那片因惊惧而起的惶惶烟尘,胸中块垒尽消,仰天长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孝德,真乃我朔方胆魄,大唐脊梁!”他用力拍着白孝德宽阔坚实的肩背,那铠甲下的身躯,仿佛正承载着这摇摇欲坠山河最后一份不屈的硬气。#安史之乱# #白孝德#
当你有一个从没受过现实打击的朋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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