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10点多，有人敲门。原来是单身邻居的7岁儿子。他对我说：叔叔，我妈妈睡了

昨天晚上10点多，有人敲门。原来是单身邻居的7岁儿子。他对我说：叔叔，我妈妈睡了很久了。怎么都叫不醒她。你快看看她怎么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抓起外套就往他家跑。 小家伙叫乐乐，住在我对门，他妈妈王姐是个护士，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眼睛里总带着点红血丝。平时乐乐放学早，常来我家写作业，我妈给的饼干，他总留一半，说“给妈妈”。此刻他攥着我的衣角，小手冰凉，楼道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声亮了又灭，像在敲打着不安的鼓点。 推开王姐家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客厅的灯没开，只有卧室透出点微光。乐乐指着卧室门，“妈妈从晚上七点就睡了，我热了牛奶叫她，她不动”。我轻轻推开门，王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床头柜上放着盒安眠药，空了大半。 “乐乐，你先去叔叔家，给你看动画片”，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把孩子往门外送。乐乐却扒着门框，“我妈妈是不是生我气了？昨天我把她的听诊器摔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地板上，像碎掉的星星。我蹲下来抱抱他，“妈妈是太累了，睡一会儿就好”，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拨打120时，我的手一直在抖。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小区的宁静。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时，乐乐突然扑过去，“别碰我妈妈！”护士姐姐蹲下来哄他，“我们带妈妈去医院讲故事，好不好？”他这才松开手，却紧紧攥着我的裤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跟着救护车去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说王姐是过度疲劳加上情绪崩溃，幸好送得及时，没什么大碍。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乐乐靠在我肩上，很快就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着他熟睡的脸，想起王姐总说“乐乐他爸走得早，我得撑住”，心里酸得发涩。 凌晨两点，王姐醒了。她看见守在床边的乐乐，眼泪突然决堤，“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乐乐用小手擦妈妈的眼泪，“妈妈不哭，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捶背”。王姐把他搂在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妈妈太累了，有时候真想睡过去不醒”。我悄悄退出去，给她们母子留点空间。 去缴费时，看见王姐的工资卡余额只有三百多。护士说她最近总加班，夜班连轴转，上周还晕倒在病房走廊。我替她交了住院费，又去超市买了些牛奶面包，放在病房门口，想着让她们醒来能吃点热乎的。 早上七点，王姐的同事来了，是个戴眼镜的护士，“王姐就是太要强，家里家外一个人扛，我们劝她休年假，她总说‘乐乐的学费还没攒够’”。她给我讲王姐的事，说她为了给乐乐报兴趣班，每天中午啃馒头，说“省点是点”；说她半夜值完班，还要骑车去批发市场捡菜叶，为的是第二天能给乐乐做个蔬菜沙拉。 乐乐醒了，我带他去买早饭。他指着橱窗里的汉堡，眼睛亮晶晶的，却又摇摇头，“太贵了，我吃包子就好”。我买了个汉堡给他，他掰了一半递过来，“叔叔你也吃”。汉堡的香味混着他身上的奶味，像清晨的阳光，暖得人心头发颤。 王姐出院那天，乐乐非要给我捶背，说“叔叔辛苦了”。王姐拎着我买的牛奶，眼圈红红的，“这钱我一定还你”。我摆摆手，“邻里之间，应该的”。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双鞋垫，针脚密密匝匝的，“我夜里缝的，不值钱，你别嫌弃”。鞋垫上绣着朵小兰花，像王姐这个人，看着柔弱，却有股韧劲。 现在每天放学，乐乐都会来我家待一会儿，写作业，等妈妈下班。王姐换了个轻松点的岗位，虽然工资少了点，却能准时回家了。有次我加班晚归，看见她们母子在楼下跳绳，王姐的笑声像风铃，乐乐的欢叫像小鸟，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像给这对苦尽甘来的母子，镀了层温柔的银。 那天路过小区的花店，看见王姐在买向日葵，说“乐乐说，向日葵向着太阳，看了让人高兴”。她的脸上有了血色，眼里的红血丝少了，像雨后的天空，渐渐放晴。我突然明白，生活有时会像间没有窗户的屋子，让人喘不过气，但只要身边有份牵挂，有个需要守护的人，就总能找到推开窗户的力气，就像王姐，为了乐乐，她愿意重新拥抱这个世界，而乐乐，就是她生命里最亮的那束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