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昆明，老山英雄刘庄在昆明陆军医院手术后，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当时的他只有19岁。照片里的刘庄已经失去了双腿，但他眼神中坚定的神情以及脸上的笑容，却给人一种莫大的鼓舞和力量。这大概就是“老山精神”。 病房的窗户透进薄薄的阳光，刘庄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触感却已经真实得扎人。护士长端着药盘进来时，看见这个本该哭闹的年轻人正用胳膊肘撑着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别动别动！”她小跑着过去，水杯递到嘴边才发现，小伙子咧着嘴冲她笑，虎牙白得晃眼。 隔壁床的老兵总爱念叨战场上的事。炮弹炸开时像过年放的烟花，就是声音大了几百倍；猫耳洞里潮得能拧出水，老鼠都敢往钢盔里钻。刘庄听着听着忽然插话：“那天我背着通讯设备往三号高地跑，一脚踩进烂泥坑差点把门牙磕了。”他边说边比划，两条空荡荡的裤管跟着晃悠，仿佛还在泥泞里跋涉。 康复训练室的地板总带着消毒水味儿。刘庄第一次摸到假肢时，冰凉的金属支架让他下意识缩手。治疗师刚要开口，他已经咬着牙把残肢往接受腔里怼。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白墙上的挂钟走了整整两圈，他硬是撑着助行器站起来，军装后背湿透一大片。“得赶紧练好，不然回去怎么教新兵修电台？”这话把旁边抹眼泪的小护士都说愣了。 医院后院的梧桐树下有块青石板。每到黄昏，总能看到刘庄坐在那儿写信。给牺牲的战友父母写，给连队炊事班的老班长写，给家乡等着他探亲的妹妹写。有回文书帮他寄信时嘀咕：“庄啊，你这字跟鸡扒似的。”他笑得直拍大腿：“能看懂就行！当初在战壕里拿子弹壳当镇纸，写得比这还歪呢。” 听说文工团要来慰问，整个病区都热闹起来。演出当天，刘庄把军装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胸前的军功章擦得锃亮。报幕员刚说出“老山英雄”四个字，台下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没人想到坐在轮椅上的主角会自己摇着轮子登场。他接过话筒时手有点抖，开口还是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同志们，我这两条腿换回阵地平安，值！” 那年深秋，刘庄作为英模报告团成员回到老部队。礼堂里黑压压坐满新兵蛋子，有个小战士盯着他的轮椅直吸鼻子。报告结束，他特意摇过去拍拍人家肩膀：“哭啥？你看我现在多自在，紧急集合都不用系鞋带。”哄笑声中，新兵突然站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台下瞬间安静，上千道目光灼得人眼眶发热。 二十年后的烈士陵园，头发花白的刘庄坐在轮椅上擦拭墓碑。春风吹过松林沙沙响，他对着昔日战友的相片絮絮叨叨：“老王你家那栋老楼拆迁了，新小区有电梯嘞......小周你总念叨的彩色电视机，现在巴掌大的手机都能看......”山脚下有春游的学生举着红旗经过，他眯起眼睛看了好久，军功章在阳光下闪成一片星河。 有人问过他后不后悔，他指着民政局发的残疾证直乐：“这玩意儿坐公交车免费，逛公园不用排队，多划算。”只有夜深人静时，他会摸着假肢接口处的老茧发呆。但天一亮，社区活动中心准能听见他大嗓门：“张婶，轮椅篮球赛给我报个名啊！当年在前线，我投手榴弹比谁都准......” 那张泛黄的照片至今挂在军区荣誉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