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的小青梅失踪两年后,有人在我车的后备箱内发现了一具腐烂成白骨的女尸。
看到两年前我和小青梅争执动手的视频证据,未婚夫认定是我害死了小青梅,猩红了双眼,发疯般要找出我的行踪。
他花了重金悬赏我的消息,买通数百个侦探,搜查了99个城市,我始终没有出现。
最后,他忍无可忍,为了逼我出来,故意去了我的老家,直播拔掉了我瘫痪在床的妈妈的氧气管。
直播画面里,我妈被憋到脸色发青,他却视而不见,面色冰冷的冲我威胁。
「许晚,你现在回来认罪,向受害者磕头认错,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上,我可以保你一条命。」
「但你如果坚持执迷不悟,我不仅要让你赔命,就连你妈也别想活了,你们母女两个都去给死者赔罪。」
后来,我妈活活窒息而死,我却仍然没有出现。
他忘记了。
早在两年前,我也失踪了。
那具腐烂的女尸,不是他的青梅,而是我。
1.
我的尸体重见天日是在两年后。
潜水爱好车在湖底发现了我的车,车身被打捞上来后,也发现了被藏在后备箱里的我。
车身被泡得锈迹斑斑,我的尸体也被鱼吃的只剩森森白骨。
后备箱内,布满了血迹斑斑的抓痕,看起来愈发触目惊心,每一道划痕都写满了绝望。
纵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法医,也忍不住皱紧了眉。
「所以,死者下水的时候还活着,她是被活活淹死的。」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下这么狠的毒手?」
听他这么说,我也有些困惑。
我生前不喜与人结仇,小事向来不计较,大事发生矛盾,也只会压着脾气耐心的跟人沟通。
到底谁会对我下这种死手呢?
在这里游荡太久,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正思索着,人群发出骚动。
一个西装革履,长相帅气的男人无视警戒线和工作人员的劝阻强行闯了进来。
看到男人的脸我愣了愣。
是我的未婚夫,宋墨琛。
我记得,死前我曾和他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但为什么呢?
我抓着头发,拼命的回忆着。
但脑子像是被蒙了一层雾,越想越只觉得头疼。
年轻法医似乎认识宋墨琛,看到他后,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宋总,这里外人不能随便进入。」
「我是死者的家属。」宋墨琛双目猩红。
法医诧异:「你知道死者是谁?」
宋墨琛点了点头。
眼眶红的愈发厉害,唇色惨白,像是一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看着他此时为我难过伤心的模样,我郁闷两年的心里也有了些许慰藉。
虽然我们吵架了,但他似乎很爱我的。
可是,正这么想,下一秒,他薄唇翕动,吐出一个名字:「是清玥。」
我怔了一下,只一瞬,愤怒便涌了上来。
关于林清玥的记忆也源源不断的钻进脑子。
林清玥,宋墨琛的小青梅。
之前我们吵架,十次有九次就是因为她。
在我和宋墨琛在一起后,她仍然死缠烂打的黏着宋墨琛。
我们约会,她非要挤在中间;我们看电影,她非要坐在我们之间;我生日,她怂恿宋墨琛陪她去爬山,堂而皇之的和宋墨琛共喝一瓶水。
而身为我未婚夫的宋墨琛不仅不把握分寸,还总是纵容。
「玥玥还小,没什么别的心思,而且她爸妈去世得早,只是没有安全感,并不是你说的故意挑衅。」
「更何况,我和玥玥认识这么多年,她如果对我真的有想法,现在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做嫂子的大度些,别总吃这种奇奇怪怪的醋。」
后来为了打消我的怀疑,宋墨琛主动向我求了婚,和我定了婚期。
婚礼前一晚,林清玥故意扯烂了我的婚纱。
好在我早就知道她的秉性,提前备了第二套,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备用婚纱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宋墨琛。
婚礼当天,我穿着婚纱却左右没等到宋墨琛,一直赶到现场后才发现,宋墨琛穿着西装,挽着穿着婚纱的林清玥进行了婚礼。
我气到浑身发抖。
林清玥却模样乖巧,一脸无辜。
宋墨琛眼神闪躲。
「玥玥说你的婚纱烂了,你平常最爱美了,我担心你怕丢脸,就想着让玥玥代你先完成婚礼。」
「你和玥玥身形像,脸也像,大家看不出来的,你就当参加婚礼的人是你不就行了。」
「更何况你有备选的婚纱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这件事你也有错的。」
当时我终于忍无可忍,撕破所有的矜持和自尊,和他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我给他发了条分手短信,选择成全他和林清玥。
我已经成全了他们,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为什么他会觉得死的人是林清玥呢?
正想着,法医已经将林清玥的信息传给了身边的助手。
几分钟后,助手道:「从死者的情况推算,年龄,性别,包括身形,确实都和林清玥对得上。」
「另外,林清玥两年前报了失踪,和死者的预测死亡时间也相符。」
林清玥失踪了?
我诧异。
但不等我多想,我听到了骨节迸裂的咔咔声。
是宋墨琛握紧了拳。
他猩红的双眸,看得出来,他有多悲痛和难过。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都会十分心疼。
但现在,我的内心很复杂。
我很想告诉他,死的人不是他爱的小青梅,而是我。
但不管我怎么大声说话,他就是听不到。
我无能为力。
但同时我也有些好奇,如果他知道死的人是我,还会像现在一样难过吗?
「不过……」助手又道:「刚才我们在死者身边,发现了这个。」
助手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展示在两人面前。
袋子里,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钻戒。
见到钻戒,我心中一喜。
这是我和宋墨琛的婚戒。
当初宋墨琛亲自设计的,造型是独一无二的比翼鸟形状。
求婚时,他亲手将戒指戴在我的中指,告诉我,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看到这枚钻戒,宋墨琛就会知道死者是我,而不是他一向宠着的小青梅。
我不奢求他说的什么同生共死。
我只希望,宋墨琛认出我后,能够好好将我安葬,照顾好我的家人。
果然,正当我这么想时,宋墨琛出了声:「这是许晚的。」
我喜极而泣。
可不等我多想,下一秒,宋墨琛黑眸却冷了下来。
嘴里说出的话,也让我遍体生寒。
2.
「果然,是许晚杀了清玥。」宋墨琛眼神里充满恨意。
我愣住。
法医劝他道:「目前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
宋墨琛冷呵一声:「两年前清玥去找了她之后就失踪了,就连她也不见了,当晚她房子附近的监控又刚好出了故障。」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肯定是她杀了清玥,然后畏罪潜逃。」
三言两语,便定了我的罪名。
就连法医说的「死者身份需要进一步确认」他都没心思听。
一如两年前我还活着时,我和林清玥每次发生争执,根本不等我解释,宋墨琛就当机立断定下我的罪。
林清玥半夜说自己房子没电,称自己害怕,让宋墨琛去陪,我不准,宋墨琛说我乱吃冷血,没有共情心。
林清玥向我炫耀宋墨琛对她的关心,消息阅后即焚。
我说林清玥在挑衅我,宋墨琛却觉得是我在挑事:「清玥没那么心机,只是觉得好玩而已,而且目前看下来,更像是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林清玥甩我一巴掌,宋墨琛说:「清玥从来不主动跟人动手,肯定是你说了过分的话,或者做了过分的事,惹怒了她。」
……
我一如既往的替自己叫冤。
以前宋墨琛会打一棍子,再给个枣,见我生气,会安抚我,给我买礼物补偿,现在我死了,他也省了补偿的环节了。
法医告诉他确认身份需要进一步的化验,只是经过的两年,又被湖水泡了这么久,给化验结果和采集身份造成很大的阻碍,至少要一个月左右才会出结果。
宋墨琛嘴上附和,心里却认定了死者是林清玥。
也认定了我是害死林清玥的凶手。
回去后,他花重金请了侦探寻找我的下落。
一时间,我的照片被贴的铺天盖地。
到处都能看到我的寻人启事。
和之前林清玥失踪时的待遇差不多。
只不过,相比两年前,这次寻人启事的照片正中间,写着红色的四个醒目大字:「杀人凶手。」
警方还没判下我的罪,宋墨琛就已经判好了。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是对我的臆想。
传言也越来越离谱,有人说我杀了一个人,也有人说我杀了一家人,还有人传我是连环杀人犯或者变态杀人狂。
宋墨琛一句话也不解释,后来警方唯恐引起恐慌,对他再三警告,他这才收敛。
将近一个月过去,宋墨琛仍然没找到我的消息。
他气红了眼。
深夜,宋墨琛在又一次没拨通我电话后,开始一遍遍的给我发消息。
「许晚,你有胆量杀人,没胆量承认吗?」
「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有本事给我出来!」
「……」
「许晚,识趣一些,明早之前联系我,我可以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只要你在清玥尸骨前磕头赔罪,我就请律师帮你争取免除死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以为这只是宋墨琛威胁我的狠话,毕竟他从来就没对我客气过。
但我还是忽视了他不客气的手段有多么丧心病狂。
一晚上过去,宋墨琛见我迟迟没联系他,天色刚一亮,便开车去了我的老家。
我的灵魂一直被禁锢在死去的地方,这也是我死后第一次见到我妈。
当我看到记忆里年轻漂亮的她,此时已经头发花白,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时,我喉咙哽住,心疼的厉害。
两年前的婚礼上宋墨琛将新娘换成林清玥后,我妈在现场被气到脑溢血。
也正是这件事,我对宋墨琛彻底失望,和他提了分手。
本想着回来好好照顾我妈,却没想到再回来,却是以这种方式。
「许晚藏在哪儿?」宋墨琛不客气的质问。
我妈艰难的睁开眼睛,喉咙像是破风箱,只能发出浑浊不清的字眼。
正在这时,大伯和伯母拎着菜从门口回来。
看到宋墨琛,两人气得脸色铁青。
大伯怒道:「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当初你在婚礼上羞辱我们家,前段时间又污蔑许晚是杀人凶手,你还有什么脸回来?」
宋墨琛没回应大伯的怒气,冷眼朝他们望过去,将方才问我妈的话又问了一遍。
伯母气急败坏:「谁知道她在哪儿?自己母亲躺在床上两年多,她一次都没回来过,一个不孝女,我们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宋墨琛眉头紧拧:「两年一次都没回来过?」
旋即,他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想包庇她,把她藏起来了。」
「包庇她?」伯母更气了,大着嗓门喊道:「许晚当初不听弟妹劝阻,非要远嫁找你这么个男人,你公司濒临破产,她又把弟妹的棺材本全部投到了你公司里。」
「事后你公司缓过来,她不仅没带弟妹过上好日子,还把弟妹祸害成这样。」
「一个不孝女,我们有什么好包庇的?」
闻言,宋墨琛愣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棺材本?!不可能,那笔钱分明是清玥给的。」
「我知道了,许晚知道清玥死了,死无对证,就在这里教你们胡说八道了对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愣住了。
当初他濒临破产那笔钱明明是我转到他公司的,怎么会变成林清玥给的?
大伯想说什么,但宋墨琛已经没有了耐心:「我再问最后一遍,许晚在哪儿!」
「不知道。」伯母道。
话音刚落,宋墨琛朝一旁的保镖抬了下手:「那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保镖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合力摁住大伯。
大伯气的刚要挣扎,保镖一脚狠狠的踢在大伯的膝弯,大伯疼的立刻跪倒在地。
保镖又是重重的一拳捶打在大伯的肚子上,他痛呼一声,弓起身子。
伯母吓得哭出声,想要跑上前,立刻有另一个保镖眼疾手快的将伯母摁在了原地。
「宋墨琛,你住手!」我在旁边急得大喊。
可宋墨琛却没听到,他阴沉着脸,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
「打,打到他们知道为止。」
保镖得了命令,下手越来越重很重。
大伯被打的血从嘴巴里流出来。
伯母嚎啕大哭:「我们真的不知道,许晚两年前打了通电话说跟你分手,要回来好好照顾弟妹,但我们等了很久,她一直都没回来。」
「后来我们跟她联系过很多次,但电话一直关机。」
「我们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宋墨琛黑眸沉下,似乎终于相信了伯母的说辞,让保镖停了手。
伯母哭着扑到大伯的怀里,泣不成声。
宋墨琛却像是没听到,他黑眸复杂,半晌,自言自语般道:
「两年没回来?」
「真畏罪潜逃了?」
他轻嗤一声。
似乎相信了大伯和伯母确实不知道我的行踪,他没再为难他们。
然而停了几秒后,很快他又将目光落在床上,我妈的身上。
随后点开直播,将镜头对准我妈后,毫不犹豫的摘下我妈脸上的氧气管。
3.
「宋墨琛,你疯了吗?住手!」
我崩溃的扑上前阻止,但身体却从宋墨琛身上穿了过去。
我妈呼吸不过来,脸被憋得发青,痛苦伸出手抓挠着空气。
大伯想要冲上前帮忙,但被早就准备好的保镖死死的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播间里涌进不少人,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宋墨琛语气冰冷:「这是杀人犯许晚的母亲。」
「她杀了人后在外潜逃两年,为了自己活命,连自己瘫痪在床的母亲都不管了。」
「大家帮忙转告她,再不出现,她不仅害死了一个人,还会间接害死自己的母亲。」
前段时间宋墨琛已经将我因为吃醋,故意杀害林清玥的事宣扬了出去。
大家听到,都见怪不怪,甚至纷纷表示支持。
还有人对我母亲痛苦挣扎的表情评头论足。
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最后也只是无能狂怒的嘶吼。
当初我妈是不同意我和一穷二白的宋墨琛在一起的,可我不听她的劝阻坚持后,她还是妥协了。
她允许我去外地陪宋墨琛,临走前会给我们装满满一箱的土特产。
宋墨琛生病未愈,从没学过下厨的我想要给他做汤,大半夜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没睡醒,却还是会耐心教我。
缺钱的时候,我妈将棺材本都打给了我,从来没催促让我还。
我妈也是宋墨琛的恩人,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大伯也看不下去,嗓音沙哑道:「晚晚从小善良心软,她连只虫子都不舍得杀死,不可能杀人!」
宋墨琛讥笑:「善良?无非是会装罢了。」
说着,他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两人面前,又在直播间面前展示了一下:「这是清玥失踪前,有人无意中拍下来的视频。」
照片拍的很糊。
但能看清楚的是,我面目狰狞的拿手撕扯着林清玥的头发。
我站在原地,一阵头疼欲裂后,曾经失去的记忆缓缓回笼,我想起了自己的死亡经过,也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杀死我的凶手是谁。
是林清玥。
不是我杀了林清玥,而是林清玥杀了我。
我慌张解释,但宋墨琛却听不到,他冷笑一声,朝着镜头冷冷道:「许晚,我知道你在看,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主动站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杀人的过错。」
「我只需要你出面跟清玥道个歉。」
莫名地,他的眼尾逐渐变得猩红:「我说话算话,只要你的一声道歉。」
他的话音落下,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宋墨琛随手将氧气罩丢给保镖:「什么时候戴回去听我吩咐。」
扔下这一句话后,宋墨琛急匆匆的出去接电话。
我妈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已经有了窒息的倾向,大伯催促着保镖将氧气罩给我妈戴回去,可保镖语气冷漠。
「宋总没发话。」
我心急如焚,一边在心里祈求着宋墨琛快回来,一边快步的追到了宋墨琛的面前。
也是在此时,我才知道,打来电话的是法医。
法医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墨琛语气激动:「死者不是清玥?你的意思是清玥还活着?」
法医道:「是的。」
「我们最大程度的还原了尸体的原貌,也尽可能的提取到了车内的指纹。」
「尸体的特征和林小姐相似,但无论是尸体的特征,还是指纹显示,都说明了不是林小姐,林小姐还活着。」
宋墨琛刚想要松一口气,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死者不是清玥,那又是谁?」
法医道:「我们对比了数据库。」
「死者的各项信息,和另一名失踪的女性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那人叫许晚。」
闻言,宋墨琛的瞳孔紧缩。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