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嫁给皇兄的第七年,我死在了血泊里。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陛下问我是否愿意嫁给太子时。
上辈子,我们成亲三年,可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丞相嫡女沈依依。
甚至为了讨好白月光,任由我在冷宫难产而死。
「依依,大越未来的储君,只能由你诞育!」
这一世,御书房里,我长跪不起。
「陛下,昭昭愿嫁长广王。」
……
「长广王患有腿疾,你当真愿意?」
龙椅上的帝王微微蹙眉,似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昭昭愿嫁长广王,从此不问世事,安稳余生。」
皇帝双手将我扶起,眉宇间隐有疑容。
「昭昭,你竟不愿当太子妃?」
上一世,皇帝将我赐婚给太子,我满怀欣喜的当上了祁煜的太子妃。
可青梅竹马的太子祁煜,恨我抢了白月光沈依依的位置,一即位就把我打入冷宫。
甚至在我怀孕后,还任由白月光前来挑衅,少女穿着红绣鞋碾过我的肚子,怀孕八月的我难产而死。
倒在血泊里时,我无助的向男人求救,可祁煜只是温柔的看着沈依依。
「依依,大越朝的储君,只能由你诞育。」
回想起噩梦般的上一世,我攥紧了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昭昭对太子哥哥,并无男女之情。」
上首的帝王手中茶盏微晃,半晌后允诺「七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由朕做主,将你嫁给长广王。」
「只是,你当真不愿嫁与太子?」
我垂下头,嘴角勉强扯出笑意「臣女……恋慕长广王已久,望陛下成全。」
踏出金銮殿时,我心跳如擂鼓,不停地告诫自己。
既然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那我再也不要难产而死,也不要……爱上祁煜。
回到宫殿思忖了大半天,突然开始下起大雨,我才恍然察觉已是深夜。
窗外似有人在敲,还没等我鼓起勇气去看,一阵熟悉的檀香袭来,面如冠玉的少年湿发贴在颈侧,翻窗进来冲着我笑。
「昭昭,今日在御前可乖?」
我死死攥住掌心,面上佯装出一副懵懂未知「我……昭昭一向很乖的。」
少年一把把我抵在梳妆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似笑非笑「乖?前日还在绣鸳鸯帕,今日就拒了赐婚?」
「昭昭只是……只是不敢相信……」
我睁大眼睛,泫然欲泣的看着越发阴翳的祁煜,祈求着男人放过我。
半晌,少年近乎贪婪的看着我的眼睛,面上似有松动。
前世的新婚夜,摘下盖头时,祁煜眸中曾有惊艳闪过,可片刻后,还是嗤笑一声。
「若不是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依依,我怎么可能让你当太子妃?」
说完后,把我丢在婚房,哭了半夜。
可现在我主动用这双眸子诱他,只为了……离开他。
或许是这几分相似,少年最终还是放开了我,只是拥我入怀,鼻尖却隐约间嗅到一股血腥气。
还没等我开口问,祁煜就含住我的耳垂,从未有过的酥麻席卷全身,隐约间听到少年小声呢喃。
「昭昭别嫁旁人。」
2
第二日,贴身宫女唤我,说皇后召见。
强行压下心中不安,亦步亦趋的踏进凤仪宫。
金碧辉煌,还是昔年景象,推开门时,金尊玉贵的皇后早就坐在凤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艳红的指尖豆蔻让我无端想起前世冷宫的鲜血,我忙低下头,谨小慎微地行了一礼。
「见过娘娘。」
「听说你在绣鸳鸯帕,是想嫁给太子?」
凌厉的凤眸打量着我,目光冷得好像在看死人。
前世时,也是这位皇后,祁煜的生母亲自下旨将我打入冷宫,最终惨死。
「昭昭不敢,太子殿下天横贵胄,如同天上朗月,昭昭不敢妄攀。」
即使被羞辱得浑身发抖,但我还是一脸乖巧的贬低着自己,水汽氤氲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凤椅上的女人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回了内殿。
我孤零零的跪在外殿,这里真冷啊,膝盖也好疼,恍惚间让我回忆起被贬入冷宫的岁月。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因为沈依依几句戏言,我被剥下皇后礼服,仅着中衣就被扔到了无衣无食的冷宫。
指尖冻得又红又肿,偶有太监扔半个吃剩的馊馒头进来,我冷得没法子,只能浑身瑟缩在一堆杂草里,但我还是很庆幸的护着肚子,那里有我的孩儿,我要好好护着他。
可冷寂的殿门被突然推开,沈依依艳妆华服走进来,嗤笑着我的狼狈。
我讨好的伏跪在她面前,企图不让她发现我隆起的肚子,可少女好像明白我最在意的东西,穿着红绣鞋在我肚子上踏来踏去……
「郡主,皇后娘娘让您回去,过几天再来回话。」
我看了看外面,夜色已经黑透,原来跪了整整一天,忍不住扯起嘴角。
祁煜原来离我这么遥远啊,只是思慕被发现,就要天天跪在这里赎罪。
那为什么前世让我当太子妃?
强行忍着膝盖的不适,我跌跌撞撞的走回寝宫,不期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拉到假山!
「救命!」
男人一把捂嘴我的嘴,急切的唤我「昭昭别怕,我是祁煜!刚刚母后有没有为难你?」
我红了眼圈,但还是故作轻松的笑着。
「我方才把殿下比作朗月,皇后娘娘开心得很,并没有为难我。」
「小骗子。」
祁煜把我抱在怀里,少年初生的青涩胡茬蹭过我的额际,鼻尖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
「是不是受伤了,闻到你身上有血气。」
「旁人的,许是在大理寺审讯时沾上了。」
少年解释完,把我抱得更紧,好像要揉进骨头里,半晌后闷闷地逗我「我是太子,只要我不愿,世上谁能伤我?」
我那时还不懂祁煜的言外之意,更不懂世界上会有人愿意伤害自己。
「我要回去了,不然嬷嬷们该着急了。」
说完,我后退一步想挣脱祁煜的拥抱,少年却一言不发,将我打横抱起。
「你方才膝盖伤了也不和我说,我抱你回去。」
我极力挣扎着,近乎祈求地看着少年「这于理不合,我自己回去好不好?」
我没有等来祁煜的回答,只觉得他抱得更紧了,半晌后,我任命般的闭上眼睛,索性随他去吧,再惨也惨不过前世了。
许是跪的太累,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隐约间仿佛有什么温热印在我额际,伴着少年轻烟似的一句。
「若朗月愿奔你而来呢?」
3
等我睡醒时,天已大亮,枕间有张纸,似乎还染着熟悉的檀香。
「三月后纳采,莫怕。」
我微怔地看着这行字,遒劲有力,大概是祁煜留下的,想让我安心做他的太子妃?
可是还有七日,我就该嫁给长广王了。
「贱人,在宫里还敢私通!」
刺耳的尖利女声打断我的思绪,还没等我抬眼,沈依依就一把抓过我枕边纸条,嘲讽的看着我。
「没想到一向文弱的昭宁郡主,居然敢秽乱后宫!是哪个宫的侍卫?!」
「我……我没有……」
我瑟缩在床脚,不敢和沈依依争吵,更不敢说出祁煜。
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无恐,前世我只是反驳几句,贵为皇后也会被打入冷宫,腹中胎儿更是被折磨致死。更遑论我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郡主!
看我沉默,沈依依脸上怨毒更甚「现在装什么?一个民间来的荡妇只配去死!」
说完,抓起一个瓷杯,直直冲我掷来!
「沈贵女要伤我的未婚妻子?未免太不知尊卑了吧!」
玄色蟒袍掠过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挡在我面前,一把拂过瓷瓶,狭长的眸子里尽是杀气「沈府是要刺杀皇室,谋权篡位吗?」
沈依依微怔片刻,但仍强撑着嘴硬「皇室?你算哪门子破落宗亲,我根本没有见过!」
啪!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少女,一脚被踹到墙角,呕出一大口鲜血,目光怨毒。
「小姐,这是……长广王……」
一个机灵的侍女认出服色,急忙扶起沈依依窃窃私语,沈依依吓得脸色惨白仓皇逃开。
「谢……谢过王爷。」
饶是我再傻,现在也能明白,面前的男人正是素未谋面的祁玮,天子亲弟,祁煜皇叔,大越曾被议储的长广王,也是……我的未婚夫婿。
「方才那个沈家小姐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把我搬出来反抗?」
我讷讷地没说话。
如果我说前世反抗过,最后迎来的是一尸两命呢?
更何况那张纸条是我理亏,怎好说出你的名字。
「罢了,左右以后我会护着你。」
窗外日光洒进来,仿佛为面前男人镀了层光,眉目灼灼,恍若天人。
虽然我极力正色,但此刻墙上光影却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他怀中,纠缠一块。
「嗯……谢过王爷……」
男人却笑得好看,墨色眸子里闪过我看不懂的情愫「还叫王爷吗?」
「下次见面,你该唤我声……夫君。」
一直等到祁玮离开,我还在惴惴不安,陡然间想起,传说中的长广王不是瘸腿吗?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攀附的。
等安下心来,天已黑了大半,我刚要关窗,祁煜却熟门熟路的翻进来,小狗一样委屈的看着我「昭昭,都怪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了你。」
「无妨,都过去了。」
说完,我刚想送客,却被少年禁锢在怀里撒娇,意外的有些咬牙切齿「我已经想办法帮你报仇了,不过我听说,今天皇叔路过护着你了。」
「说来也怪,不良于行了十几年,一听说要娶小皇婶,居然又站起来了。只是昭昭,你眼里只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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