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金瓦朱墙下,清朝的皇权并非始终如史书所颂般铁板一块。
从八旗贵胄的角力到垂帘听政的暗涌,从幼帝傀儡的无奈到权臣摄政的僭越,这座帝国大厦的顶端,高高在上的皇帝有时候也只是历史的配角和注脚。
1、皇太极
努尔哈赤临终前确立“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制度,规定军国大事需八旗旗主共议,财产人口八家均分,汗王无独断权。
皇太极继位时仅领正白旗,势力单薄,被迫与三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平起平坐。
三大贝勒中,代善掌正红、镶红两旗;阿敏掌镶蓝旗;莽古尔泰掌正蓝旗。势力都不比皇太极弱。
朝会时四人同坐南面,共受群臣朝拜,皇权(汗权)形同虚设。
此时的八旗旗主地位崇高,有点联邦制的感觉。
各大旗主独立统领本旗军队,皇太极如果想让各旗出兵,需与旗主们协商。战胜俘获的人口、土地、财物,也由八旗均分,皇帝无权独占。
议政会议(八旗旗主组成)决定国家大政,皇太极都需妥协。
此时,强如皇太极,也只能盘龙卧虎,对权利徐徐图之。
2、顺治帝
1643年,清太宗皇太极猝然离世,由于生前未指定继承人,豪格(皇太极长子)、多尔衮(努尔哈赤十四子)等人展开激烈的皇位争夺战。
最终,各方势力妥协,皇太极年仅六岁的幼子福临被拥立为帝,即顺治帝。
同时,由多尔衮和其同母兄弟济尔哈朗共同辅政。
多尔衮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手段,迅速在朝廷中树立起绝对权威。
他亲自指挥清军入关,击败李自成的农民军,占领北京,并将清朝的都城从盛京(今沈阳)迁至北京,为清朝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
在这个过程中,多尔衮掌握了军事上的最高指挥权,所有重大军事行动都由他决策和部署。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多尔衮先是清洗了顺治帝一派,铲除了皇太极长子豪格(也是顺治帝亲哥哥);然后削弱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势力,使自己成为唯一的摄政王。
在朝廷中,多尔衮安插亲信,控制了各个重要部门。
在权力不断的膨胀过程中,多尔衮的生活起居和礼仪规制,也逐渐超越了摄政王的范畴,甚至达到了与皇帝相当的程度。
后来,等多尔衮去世后,顺治帝对其党羽进行了清算,皇权才逐步恢复。
3、康熙帝
1661年,年仅八岁康熙帝玄烨即位。根据顺治帝遗命,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和鳌拜四位大臣辅政。
起初,四位辅政大臣还能齐心协力,共同处理朝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鳌拜凭借自己的军功和在朝廷中的影响,拉拢了一批朝廷官员,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
鳌拜为了排除异己,不惜擅自诛杀朝廷大臣。他以各种罪名诬陷苏克萨哈,并将其处死,同时打压其他反对他的官员,使得朝廷上下人人自危。
有了无上的权利之后,鳌拜根本不把康熙帝放在眼里,经常在朝堂上公然顶撞康熙帝,甚至擅自决定重大政务,不向康熙帝请示。
康熙帝在隐忍中逐渐积蓄力量,最终在1669年,通过周密策划,智擒鳌拜,成功夺回了皇权。
4、嘉庆帝
1796年,乾隆帝以在位时间不超过祖父康熙帝为由,将皇位传给了儿子嘉庆帝,但实际权力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乾隆帝明确,军国大事及用人行政等重大决策,仍需其亲自裁决;朝中重臣的任免完全由乾隆帝、和珅二人把控。
军队调动、镇压起义等均由乾隆帝决策,北京周围的驻军大营及大沽口守军皆受乾隆帝一人节制。
嘉庆帝甚至没有自己的玉玺,发布诏书只能用乾隆皇帝玉玺,嘉庆帝需“朝夕听其训导”。
此时的嘉庆帝,更像是一位“见习”皇帝,无实权。
5、同治帝
1861年,咸丰帝在热河驾崩,同治帝即位。
咸丰帝遗命以载垣、端华、肃顺等八大臣赞襄政务。但慈禧太后联合恭亲王奕訢发动辛酉政变,成功击败八大臣势力,开始与慈安太后共同垂帘听政,掌控朝政。
虽然慈安太后地位在慈禧太后之上,但慈安太后性格较为温和,不善争权,实际权力逐渐落入慈禧太后手中。
同治帝成年后,慈禧太后仍不愿归政,即使在同治帝短暂亲政期间,重要决策仍需向慈禧太后请示。
6、光绪帝
1875年,同治帝驾崩后,光绪帝即位,继续由慈禧太后垂帘听政。
光绪帝亲政后,试图进行戊戌变法以挽救清朝统治,但遭到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势力反对。
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帝,重新掌握政权,光绪帝在之后的时间里完全失去了实际权力,皇权被慈禧太后牢牢掌控。
7、宣统帝(溥仪)
溥仪3岁登基,由其父摄政王载沣实际执政,重大决策需经隆裕太后(光绪帝皇后)同意。
载沣掌控军权(任海陆军大元帅)和朝政,试图延续清朝统治,但受制于保守势力和地方离心倾向。
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南方各省独立。1912年2月12日,隆裕太后代溥仪签署《退位诏书》,清朝终结。
退位后溥仪依《清室优待条件》暂居紫禁城,保留尊号但无任何行政或军事权力,仅管理宫廷内部事务。
1917年,张勋借“调停府院之争”率兵入京,拥溥仪复辟,溥仪重新成帝(主流历史不承认),但仅仅过了12天就被段祺瑞讨逆军击溃。
此次复辟实为军阀操纵的政治表演,溥仪被动参与,无任何实权。
清朝的谢幕,恰似一曲权力失控的悲怆终章。当溥仪以童稚之躯在《退位诏书》上钤印时,他终结的不仅是爱新觉罗氏的国祚,更是一个纠缠于皇权与旗权死结中的旧时代。
专制越是登峰造极,其旁落时的反噬便越致命,当权力只囚禁于一人一姓,崩解时便无人能挽狂澜;当制度拒绝容纳新生力量,变革便只剩革命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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