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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孤城,六年血战,南宋为何死守襄阳而放弃二百里外的南阳?

公元1267年深秋,一支蒙古铁骑越过宋蒙边境,如闪电般直扑汉江中游的一座城池。率军的是投靠蒙古的南宋叛将刘整,他向忽必烈

公元1267年深秋,一支蒙古铁骑越过宋蒙边境,如闪电般直扑汉江中游的一座城池。率军的是投靠蒙古的南宋叛将刘整,他向忽必烈提出了一条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建议:“攻宋方略,宜先攻襄阳。撤其捍蔽,直趋临安。”

当蒙古军队在襄阳城下扎营时,没有人会想到,这场围攻将持续近六年之久。更令人费解的是,就在襄阳东北方向不到二百里处,还有一座号称“南都”的古城南阳,为何南宋与蒙古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座同样重要的城市?

要理解襄阳的战略地位,我们首先要看清中国历史上的南北对峙格局。摊开地图,在中国东部平原地区,从华北南下江南有四条主要通道:

第一条是东部沿海通道,从徐州经扬州渡江至苏州、杭州;第二条是中路淮西通道,自合肥至芜湖进入太湖流域;第三条是淮西走廊,经信阳、孝感至武昌;第四条就是汉水通道,从南阳盆地经襄阳、宜城抵达江汉平原。

而襄阳,恰恰扼守着第四条通道的咽喉。

南宋时期,黄河以北已尽归金朝,后来是蒙古。作为防守方,南宋的防线分为东、中、西三段:东线依赖淮河-长江双重防线;中线依靠荆襄地区的汉水防线;西线则倚仗四川的山地关隘。

在这三条防线中,襄阳所处的中线实际上是整个防御体系的枢纽。从这里向北,可经南阳盆地直指中原;向南,可顺汉水直达江汉平原,威胁长江中游;向西,可通过汉水上游连接关中;向东,则能沿随枣走廊威胁淮西。

襄阳就像是南北对峙棋盘上的“棋眼”,一旦失守,整个南方防线的中部就将崩塌。

相比之下,南阳虽然也是重要城市,但在南宋时期已失去了作为战略支点的条件。为什么呢?

南阳历史悠久,东汉时期曾作为光武帝刘秀的起家之地而被尊为“南都”。这座城市坐落于南阳盆地中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自古便是人口稠密的经济区。

但在南宋时期,南阳却面临一个致命缺陷——它离边境太近了。

南宋与金朝、蒙古的边界大致沿秦岭-淮河一线分布,而南阳就位于这条边界线的北侧。在和平时期,这里或许是南北贸易的枢纽;但在战争状态下,这座缺乏天然屏障的城市极易受到攻击。

事实上,早在南宋初年,南阳就已在宋金之间多次易手。1134年,岳飞曾率军收复襄阳,并一度北上威胁南阳,但最终因后勤不继而被迫撤退。到了南宋中期,随着金朝对中原控制加强,南阳已完全成为金朝领土。

一个远离己方控制区的城市,自然不可能成为防御核心。

另一个关键因素是地形。南阳虽然地处盆地,但周边地形相对平坦,除北面的伏牛山外,缺乏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在这种地形上,以步兵为主的宋军很难抵挡北方骑兵的冲击。

相比之下,襄阳的地形优势就明显得多。

襄阳的地理位置堪称完美。它坐落于汉江中游,南岸是襄阳城,北岸是樊城,两城隔江相望,互为犄角。这种双城结构在中国古代城市中极为罕见,也为防御方提供了极大的弹性。

襄阳城西有荆山山脉,东南有大洪山,汉水从两山之间的缺口穿流而过,形成了一条天然通道。而襄阳城就扼守在这条通道的出口处,真正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更重要的是,襄阳还拥有发达的水系。汉江及其支流在襄阳周边形成了一张密集的水网,这不仅为城市提供了水源和运输通道,还构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防御屏障。对擅长水战的南宋军队而言,这种地形无疑是发挥优势的理想场所。

南宋名将李曾伯曾在给皇帝的奏折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襄之为郡,虽非遐僻,而实据江汉之上游,接关河之要害。山川环峙,人烟辐辏,为舟车之会。”

这段话精准概括了襄阳的价值:它不仅是一座军事要塞,更是一个交通枢纽和经济中心,能够长期支撑大量驻军的后勤需求。

事实上,在整个南宋时期,襄阳的军事地位一直在不断提升。1235年,蒙古军队首次大规模南侵时,襄阳城曾被攻破,但蒙古军因不适应南方气候而很快北撤。1239年,南宋名将孟珙收复襄阳后,开始系统地加强城防,将其建设为对抗北方的核心堡垒。

到蒙古第二次大规模南侵时,襄阳已发展成为一座囤积了足够十年使用的粮草、拥有数十万军民的超级要塞。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1267年开始的襄阳围攻战。

这场战役的两位主角都非等闲之辈。攻城方是投靠蒙古的南宋叛将刘整,他深知南宋防御体系的软肋;守城方是南宋京湖制置使吕文德及其弟吕文焕,他们经营襄阳多年,城防坚固,士气高昂。

刘整很清楚,强攻襄阳这样的坚城几乎不可能成功。于是他向忽必烈提出了一个长期围困的策略:不在急于攻城,而是在襄阳周边修筑堡垒,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使其成为一座孤城。

蒙古军队在刘整的指挥下,先后在襄阳东北的白河口、东南的万山等地修筑堡垒,并建立水军,逐步切断了襄阳的粮道和外援。这一战术非常成功,到1269年,襄阳的对外联系已基本被切断。

南宋朝廷当然明白襄阳的重要性,多次组织援军试图解围。1270年,南宋派名将张世杰率十万大军救援襄阳,在襄阳东南的磨洪滩与蒙古军激战,却惨败而归。1271年,又一支援军在范文虎率领下前往救援,同样遭遇失败。

这两次救援的失败,彻底断绝了襄阳守军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在六年围城期间,襄阳守军并非被动挨打。他们多次主动出击,试图打破蒙古军的包围。1271年,吕文焕曾率军出城攻击蒙古军的万山堡,虽取得小胜,却无法扭转战局。

到1272年,襄阳城内已是弹尽粮绝。守军甚至不得不拆毁房屋获取木材,以制作守城器械。此时,两名民间义士——张顺、张贵率领三千民兵,乘船突破蒙古军的水上封锁,为城内送去了急需的物资。

这支民间义军的英勇行为,成为襄阳围城战中最为悲壮的一幕。张顺在战斗中牺牲,数日后他的尸体被找到,仍然全副武装,面色如生。张贵则在后来的一次出击中被俘,不屈而死。

1273年初,蒙古军调来了从西亚俘虏的回回炮手,制造了当时最先进的投石机。这种巨型投石机能将上百斤的石块抛出数百米远,对襄阳城防造成了毁灭性打击。樊城首先被攻破,蒙古军进行了残忍的屠城。

面对樊城的命运和已经坚守近六年的现实,1273年3月,吕文焕最终开城投降。襄阳的陷落,意味着南宋中部防线的崩溃。仅仅三年后,1276年,蒙古军攻占临安,南宋基本灭亡。

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为什么古人选择守襄阳而不守南阳?

从军事地理角度看,南阳属于进攻型城市,而襄阳属于防御型城市。南阳地处平原,四通八达,适合作为进攻的出发基地;襄阳则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是理想的防御要塞。

对南宋这样一个偏安南方的政权而言,自然更看重城市的防御属性。事实上,南宋的整个国防思想都是以防御为核心,依靠山河之险弥补骑兵不足的短板。

从防御体系来看,南阳是前沿据点,而襄阳是防御枢纽。南阳就像是一只伸出去拳头,虽然有力但易受攻击;襄阳则是胸口盾牌,能保护整个躯干的安全。

在南宋的防御体系中,襄阳承担着三重使命:阻止敌军顺汉江南下、掩护长江中游安全、策应西部四川战区。这三项任务中的任何一项,都关乎整个防线的存亡。

从后勤保障来看,襄阳依托汉江水系和江汉平原,能够获得持续的后勤补给;而南阳则需要穿越陆地运输线,在战时常有被切断之虞。

还有一个常被忽视但却至关重要的因素:民心向背。

襄阳及周边地区自南宋初年就已纳入版图,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当地居民对南宋政权有较强的认同感。而南阳长期处于北方政权控制下,民众对南宋的归属感相对较弱。在冷兵器时代,守城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军民的抵抗意志,没有民众的支持,再坚固的城池也难以久守。

襄阳之战已经过去七百多年,但它留给后人的思考却远未过时。

第一,战略要地的价值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技术、战术和国际环境的变化,某个地区的战略价值也会发生改变。襄阳在南宋时期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之前的汉唐和之后的明清。

第二,再坚固的防线也需主动出击。襄阳之战中,南宋军队一味固守待援,未能有效打破蒙古军的包围。在现代战争中,纯粹被动防御很难取得胜利。

第三,内部团结与外部援助同等重要。襄阳能够坚守六年,离不开城内军民的同心协力和外部援军的不断尝试。任何一个方面的缺失,都可能导致防线的崩溃。

值得一提的是,襄阳的失守并非某个将领或某次战役的失败,而是南宋整体国力衰退的必然结果。当一个政权腐朽到一定程度时,即便拥有地利,也难以挽回覆亡的命运。

当我们今天回望这段历史,不禁会想:如果南宋能够更早加强襄阳防务,如果援军能更有效地突破包围,如果朝廷能更坚决地支持守城将士,历史是否会有所不同?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经验和教训。襄阳的故事告诉我们,地理优势固然重要,但人的因素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暂时的安全值得珍惜,但居安思危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在南宋灭亡七百多年后的今天,襄阳古城依然矗立在汉江之畔,默默见证着历史的变迁。它曾经的辉煌与悲壮,已融入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提醒着后人:和平来之不易,唯有自强不息,方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