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好疼！”小宝的哭喊声从院子传来，张丽华冲出来，见儿子额头的血顺着指缝淌。

老槐树下，金毛大黄垂着头，尾巴耷拉着——邻居王大妈说，见它从小宝身边窜开。

“安乐死，必须处理掉！”电话里赵强声音冰冷。

八年陪伴，在孩子的血面前碎了。

宠物医院，大黄临别舔了舔张丽华的手心。

医生拿起针管时，突然盯着小宝的伤口皱眉：“等等……这牙印，不对。”

01

张丽华那天正忙着在厨房熬粥，热气腾腾的锅里是小宝最爱吃的玉米粥，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她刚拿起勺子想尝尝咸淡，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像是小宝的声音，带着痛楚和害怕。

“哇——妈妈！好疼！呜呜呜！”小宝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让她整个人都慌了。

她手里的勺子“啪”地掉进锅里，顾不上关火，赤着脚就冲了出去，鞋子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院子里阳光刺眼，小宝蹲在中央，捂着额头，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张丽华心跳得像擂鼓，扑过去一把抱起小宝，手指颤抖地摸到他额头的血，衣服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小宝的手，发现额头右侧有一排深深的牙印，血水混着汗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被狗咬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声音都在发抖，感觉天都要塌了。

就在这时，邻居王大妈拎着一篮子菜走进来，看到小宝满脸是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小宝这是咋了？咋流这么多血？”王大妈的声音里满是震惊，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还在院子里玩得好好的，一眨眼就这样了。”张丽华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嗓子发紧。

王大妈眯着眼睛四处看，忽然指着院子角落说：“哎？你家大黄咋缩在那儿不动了？”

张丽华猛地扭头，看到院子边的老槐树下，大黄正低头趴着，尾巴软软地垂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它那一身金黄的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嘴边干干净净，可那副低头不动的样子，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好像看到大黄从你家小宝身边跑开了，慌慌张张的。”王大妈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肯定。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张丽华的心里，她的心猛地一沉，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盯着小宝额头上的牙印，又看了看大黄的体型和嘴型，忍不住把两者联系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大黄……是你咬的吗？”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恐惧。

大黄还是低着头，耳朵微微动了动，但没有抬头，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张丽华抱起小宝冲回屋里，双腿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念头。

她翻出家里的医药箱，找出酒精和纱布，手忙脚乱地给小宝清理伤口，动作慌乱得像个新手。

小宝哭得更厉害了，喊着“疼”“妈妈我怕”，声音沙哑，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看得人心都碎了。

王大妈站在旁边叹气：“丽华啊，这事可不能马虎，狗再温顺也有发疯的时候，你得当回事。”

她顿了顿，又说：“前几年村东头老李家那只狗，不也说从来不咬人，最后还不是咬了邻居的孩子？”

张丽华低头给小宝包扎伤口，手指冰凉，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八年前大黄刚进家门时的模样。

那时候大黄才两个月大，毛茸茸的一团，像个金色的小绒球，总是喜欢舔她的手，暖乎乎的。

她刚生完小宝那会儿，身体虚弱，心情低落，是大黄整天围着她转，才让她一点点走出了那段阴霾。

后来小宝和姐姐小雅出生，大黄就像个大哥哥，总是守在他们身边，陌生人一靠近就汪汪叫。

她怎么也不相信，大黄会突然咬小宝，可眼前的血迹和牙印，却像铁证一样摆在她面前。

包扎完伤口，张丽华把小宝抱到床上，哄着他睡下，小宝抽抽噎噎地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

她偷偷摸出手机，拨通了丈夫赵强的电话，心跳得像擂鼓，害怕听到他的反应。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赵强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咋了？这么晚打电话？”

“小宝……被咬了，脸上全是血。”张丽华的声音发抖，话都说不完整。

“啥？谁咬的？”赵强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股怒气。

张丽华咬了咬唇，低声说：“王大妈说……可能是大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赵强冷冷地说：“马上处理掉，不能留。”

“大黄跟了咱们八年了……”张丽华还想争辩，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不管它跟了几年，咬了咱儿子还能留着吗？你想让小宝再出事？”赵强的语气硬得像石头。

张丽华握着电话，手抖得厉害，心里的挣扎像刀子一样割着她。

“我明天带它去医院，先看看再说。”她低声说，试图拖延时间。

“不用看，直接安乐死，孩子的事不能冒险。”赵强的话像钉子一样，挂了电话。

夜色渐渐深了，屋里的灯光昏黄，张丽华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院子，大黄还趴在槐树下，像座雕塑。

她突然觉得，那个每天在门口等他们回家的大黄，现在像在等着她亲手送它离开。

泪水无声地滑下脸颊，她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

02

张丽华站在宠物医院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身旁的大黄安静地趴在门槛边，眼神空洞，尾巴软软地垂着，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判决。

从昨天小宝受伤到今天早上，短短十几个小时，张丽华却觉得像过了好几年，脑子里乱成一团。

医院的登记表还没填完，八岁的小雅突然扑上来，紧紧抱着大黄的脖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妈，你不能让他们带走大黄！它不是坏狗！”小雅哭得嗓子都哑了，声音里满是绝望。

张丽华喉咙一紧，赶紧别过脸，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心软得迈不动步。

大黄是小雅四岁生日时抱回来的，那时候它才两个月大，毛茸茸的，像个金色的小团子。

每次家里有陌生人靠近，它都会第一时间冲到门口，低吠着护住孩子们，温顺得像个老朋友。

可现在，小宝额头上的纱布还没拆，牙印清晰可见，地砖上的血迹还没完全洗干净。

王大妈昨天亲眼看到大黄从小宝身边跑开，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张丽华的心里。

“你得为孩子想想，狗再好也是动物，咬了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村里的大婶昨天来串门时说。

“早点处理掉是为你们好，不然真出了大事，你后悔都来不及。”她说得语重心长，语气里全是劝告。

张丽华没吭声，只是低头擦着地上的血迹，手指冰凉，心里却像被火烧一样。

她也知道，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可她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拼命反驳。

大黄从来不追猫，洗澡时耳朵一碰就哼哼唧唧，怕疼得像个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咬人？

她记得深夜里大黄的梦呓，像是在说梦话，还见过它把小雅的布娃娃叼进窝里，小心翼翼地护着。

那是八年来一点点累积的信任，是大黄用全部的忠诚换来的，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全毁了？

可赵强却不这么想，电话里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必须安乐死，不能拿孩子冒险。”

张丽华还记得，她试着问：“你就不信大黄了吗？它陪了咱们八年。”

“不是信不信，是安全第一。”赵强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得她心口发疼。

她知道赵强在外地跑工地，一年到头都在外，风吹日晒，安全是他最看重的事。

他曾说过，小时候被村里的野狗咬过，腿上的疤到现在还在，让他从不相信狗的“温顺”。

医生说要先办理预约，大黄得留院观察一天，明天才能进行安乐死，这是流程，也是给主人的缓冲。

张丽华看着手里的病历单，手抖得像筛子，签下名字时，她觉得自己像在签一份判决书。

大黄被牵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湿润，像是在说再见，又像什么都不懂。

“它知道你们要抛弃它！”小雅哭着喊，声音刺得张丽华心头一颤。

她搂着小雅走出医院，阳光晒在脸上，却像冰一样冷，冻得她浑身发抖。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血迹在月光下像暗红的影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没心思做饭，躲进屋里，抱着大黄的旧垫子，上面还有它的气味，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小雅却偷偷溜出去，回来时怀里抱着大黄，眼睛红得像兔子。

“妈，我求医生让我带大黄回来道个别，他们说只能待一会儿。”小雅哽咽着说，把大黄放回垫子上。

大黄似乎很安心，轻轻舔了舔小雅的手指，然后趴下来，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那一夜，张丽华坐在垫子旁，看着小雅抱着大黄睡着，脑子里全是往事。

她想起多年前，小雅发高烧，医院没床位，她抱着孩子守了一夜，醒来时大黄趴在医院台阶上。

那时候它才一岁，毛还是卷卷的，傻乎乎地守了一夜，像个忠诚的卫兵。

现在，它却要走了，像个背负罪名的囚徒，却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清晨，雾气笼罩着院子，草叶上挂着露珠，像大自然也在为这场离别叹息。

张丽华坐在屋里，手里攥着大黄的旧项圈，眼睛红肿，盯着墙上的一张老照片发呆。

照片里是大黄刚来家时的模样，耳朵软软的，眼睛亮亮的，被小雅抱在怀里，笑得像个小太阳。

八年的时光，陪着两个孩子长大，陪着全家走过风风雨雨，却在这一天要画上句号。

她无法想象，明天再也没有那道在门口迎接的身影，再也没有雷雨夜安慰孩子的温暖。

昨晚她一夜没睡，几次走到院子里，看大黄蜷缩在旧垫子上，脑袋搁在爪子上，眼神黯淡。

它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家，像在等着最后的告别。

张丽华的心像被刀割，她想冲去医院取消预约，可小宝额头的伤痕却像一道墙，挡住了她。

她不是冷血的母亲，也不是无情的主人，只是被“安全”和“信任”逼得无路可走。

凌晨两点，她发现小雅的床空了，慌忙跑到客厅，看到小雅睡在大黄身边，抱着它的脖子。

“你不能死，我不让你走……”小雅的梦呓带着哭腔，像在和命运抗争。

大黄没动，只是轻轻舔了舔小雅的手指，然后闭上眼睛，像在安慰她。

张丽华没打扰她们，悄悄回到厨房，熬了一锅大黄最爱的鸡汤，装进它的碗里，放在门口。

天亮了，她牵着大黄出门，它顺从地跟在身边，尾巴低垂，没有一丝反抗。

小雅跟在后面，紧紧拉着大黄的尾巴，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流个不停。

全家人坐上车，车厢里安静得像坟墓，赵强低头不语，脸色冷硬。

他是个工地上的硬汉，习惯了风吹日晒，可此刻他连看大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宠物医院的门前，阳光刺眼，却冷得让人发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悲伤。

医生已经准备好，语气平静地说：“手续昨天办好了，今天会有专人处理。”

护士接过牵引绳时，大黄回头看了张丽华一眼，眼神深邃，像在诉说些什么。

张丽华再也忍不住，蹲下身紧紧抱住大黄，泪水打湿了它的毛。

“对不起，大黄……对不起……”她哽咽着，手指颤抖地抚摸它的头，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大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那动作像极了八年前它刚认她为主人时的模样。

小雅抱着大黄的尾巴，哭得说不出话：“它不是坏狗……它只是害怕……我们也怕了它……”

赵强皱着眉，低声说：“走吧，别让孩子看到这个过程。”

医生拿起注射器，灯光亮起，空气安静得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就在张丽华准备带小雅离开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大黄一眼。

大黄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干净，像在说：“我不怪你。”

张丽华泪流满面，手指掐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院的诊疗室里，灯光冷白，窗帘挡住了阳光，地板上只有几道模糊的光影。

大黄躺在不锈钢手术台上，安静得像睡着了，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唤。

医生戴上手套，准备好药剂，护士轻声安抚：“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张丽华站在玻璃门外，眼泪止不住地流，嘴唇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小雅缩在她怀里，攥着大黄的旧项圈，指节发白，声音细得像蚊子：“妈妈，它会死吗？”

张丽华咬紧牙关，没回答，她怕一开口就彻底崩溃。

赵强站在一边，低头盯着手机，手掌攥得发红，却一个字也没说。

诊疗室里安静得可怕，空气里像是飘着一股无形的悲伤。

大黄的尾巴轻轻扫了一下手术台，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和这个世界告别。

医生检查完状态，拿起注射器，正要靠近大黄时，视线却落在了小宝额头的伤口上。

她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盯着那道牙印看了好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等一下。”医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丽华猛地抬头，心跳加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医生没马上回答，而是放下针剂，走到小宝身边，仔细端详他的伤口，用小尺量了量。

她又走回大黄身边，轻轻抬起它的嘴，检查牙型和犬齿的分布，眉头越皱越紧。

“你们说，是这只金毛咬的？”医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疑惑。

03

张丽华心跳得像擂鼓：“王大妈说看到大黄从我儿子身边跑开……我当时没多想……”

医生没说话，又看了看小宝的伤口，喃喃道：“可是……这牙印，怎么看都不对……”

她的语气让张丽华心里一紧，冷汗顺着背流下来，呼吸都变得困难。

大黄依旧安静地趴着，眼神平静，像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张丽华一步冲上前，声音颤抖得几乎喊出来：“医生，你到底啥意思？”

医生缓缓抬头，眼神严肃得像钉子，盯着张丽华，一字一句地说：“咬伤你儿子的，根本不是这只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