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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家亡,独子丧生,孤独终老,欧仁妮皇后——野心的代价

欧仁妮·德·蒙蒂茹一百零五年前,也就是1920年,第十九任特巴伯爵夫人、法国皇后欧仁妮·德·蒙蒂茹逝世。她是欧洲王室四大

欧仁妮·德·蒙蒂茹

一百零五年前,也就是1920年,第十九任特巴伯爵夫人、法国皇后欧仁妮·德·蒙蒂茹逝世。

她是欧洲王室四大美人之一,也是艺术的守护者、时尚的缔造者、妇女事业的推动者。然而,以上种种在历史学家口中都不算优点。风骚女子、愚蠢、祸害、权奸、奢靡…… 这些罪名牢牢捆在她身上,这位命运多舛的西班牙贵女于1853年嫁给拿破仑三世后,被维克多·雨果讽刺为:“雄鹰娶了一个妓//女。”1

左上:茜茜;左下:亚历山德拉; 右上:欧仁妮;右下:伊丽莎白·费奥多罗芙娜

光鲜亮丽的王座背后,欧仁妮需要面对不忠的丈夫,无边的恶意,在大厦倾覆后,还要眼睁睁看着独子离开……

如果时光倒转,如果给欧仁妮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她还愿意踏入1849年的爱丽舍宫,参加那场招待会吗?

1.19世纪欧洲王室有四大公认的美人: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茜茜公主)、法兰西皇后欧仁妮、英格兰王后亚历山德拉、俄国大公妃伊丽莎白·费奥多罗芙娜。

PART.01 父母“爱情”

西班牙军队的炮兵上校曼努埃尔·费尔南德斯·德·特巴伯爵是个高大英挺的军官,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却因此获得了由拿破仑一世皇帝颁发的荣誉军团勋章。

为此,他没少在小酒馆里吹嘘。

曼努埃尔·费尔南德斯·德·特巴伯爵

特巴伯爵出身于热那亚波尔图-卡雷罗贵族家庭。该家族十四世纪移居埃斯特雷马杜拉,通过联姻获得了继承西班牙一些最显赫姓氏的权利。他的哥哥继承了蒙蒂茹伯爵和莫格尔领主头衔,作为次子,只能从军功入手,为自己博个前程。

血管里流淌着最纯正的西班牙血液的男人吸引了年轻貌美的玛丽亚·曼努埃拉·柯克帕特里克的注意。

玛丽亚·曼努埃拉·柯克帕特里

玛丽亚的父亲威廉出身于一个显赫的苏格兰家族,因斯图亚特王朝覆灭而被迫逃离故土,迁居到赫雷斯-德拉弗龙特拉从事葡萄酒贸易。后来娶了合伙人德格雷维涅男爵的女儿,生下四个美丽的女儿,玛丽亚排行第三,也是其中最漂亮的那个。

听多了醉醺醺的父亲讲述昔日辉煌,玛丽亚忍不住心生野望,她想出人头地,她想攀登高峰,但现实是除了美貌之外,她一无所有。

欧仁妮的父母

“女人只有通过‘美满’的婚姻才能实现愿望。为了美满婚姻,我愿意使用任何手段或做出任何牺牲。” 玛丽亚看着镜中的美人儿斩钉截铁道。

父亲开的酒馆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驻扎在马拉加的军官。作为酒商的女儿,姐妹几个难免要去帮忙。玛丽亚的笑容并不免费送给所有顾客,通过仔细观察并且聆听他们谈吐后,女孩儿甜美的微笑向特巴伯爵绽放。

欧仁妮与姐姐玛丽亚

甜蜜的美人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军队里的老光棍伯爵如何顶得住。他不顾家族的反对迎娶了酒商女儿为妻。

婚后,夫妻二人搬到格拉纳达格拉西亚街12号,长女玛丽亚·弗朗西斯卡·德·塞尔斯·波托卡雷罗降生。

欧仁妮·德·蒙蒂茹

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一世去世五年后,同月同日,特巴伯爵宅邸,另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嚎啕着降生于世,父母给她取名:欧仁妮·德·蒙蒂茹。

PART.02 青春年少

欧仁妮的家庭生活并不和谐,父亲暴躁易怒,粗枝大叶,母亲却成熟世故,长袖善舞。

当蒙蒂茹伯爵无子嗣去世,玛丽亚变成蒙蒂茹伯爵夫人后,她寻到了新的乐趣——削尖脑袋往西班牙宫廷里钻营。很快,家里的和平气氛消耗殆尽,满心都是更上一层楼的伯爵夫人和对现状志得意满的伯爵,他们的争吵愈发频繁和激烈。

伯爵夫人与两个女儿

好在,这对夫妻谁都没有忽视女儿们的教育,将姐妹两人送进巴黎圣心修道院接受贵族传统教育。

1839年,曼努埃尔去世,玛丽亚将女儿们的学业交付给英国家庭教师和家族朋友司汤达和梅里美。法国作家、考古学家普罗斯佩·梅里美教授女孩儿们法语,马利-亨利·贝尔(笔名司汤达)则教她们历史。

普罗斯佩·梅里美

两朵金花十几岁的时候,美名已经传遍了马德里。年长的弗朗西斯卡肤色较深一些,身材苗条,五官柔和,观之可亲。

年幼的欧仁妮更白皙,五官端正,而那双湛蓝的明眸和一头源自爱尔兰血统的草莓金色秀发,让她的美貌先声夺人。

姐姐很快从追求者中选择了家底丰厚的阿尔巴公爵,将自己嫁了出去,只剩下年轻的妹妹待价而沽。

欧仁妮的姐姐玛丽亚

欧仁妮气质温婉动人,性格却任性勇敢;个子很高,身段儿却凹凸有致;她面貌和蔼可亲,身材却性感妩媚,那种矛盾的美感冲击碰撞,令她美得别具一格。而且,欧仁妮另有一种能耐,她非常擅长着装打扮,设计出各种只有自己才能穿的”奇装异服“。其中最常见的是安达卢西亚的民族服饰,每当她穿着”古怪“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时候,全城的年轻男子都为之迷醉。

欧仁妮·德·蒙蒂茹

欧仁妮的身边围满了爱慕者,无数王公贵族对她献殷勤,她所吸引的关注必然会成为流言蜚语的素材,恶毒的言辞很快就传扬开来,令欧仁妮痛苦不已。

”母亲,我是不是应该在教会的怀抱中寻求解脱?“ 欧仁妮对母亲道。

玛丽亚却大声道:“我的女儿,不要躲在墙后,你注定要登上王位!”

欧仁妮·德·蒙蒂茹

为了避开流言,欧仁妮跟在母亲身后,离开西班牙,四处旅行。

PART.03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出生于1808年的法国巴黎,是荷兰国王路易·波拿巴与妻子霍尔坦丝·德·博阿尔内的第三子。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路易出生之际就被留言困扰,他的父亲不愿意承认他,因为按照时间推算,这孩子受孕的时候,他并不在妻子身边。

人们流言纷纷:“如果他真是荷兰国王的孩子,他早产了至少二十天……如果他是那位的种……一切就说得通了。”

路易的母亲霍尔坦丝·德·博阿尔内

对于“那位”的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

传言中,因约瑟芬皇后无法生育,拿破仑与弟媳有染,这才有了路易·拿破仑的诞生。

这个传言最初令路易被父亲冷待,但在数年后,却给了野心家一个力争上游的机会。

拿破仑·波拿巴

许多年后,路易总是情真意切地怀念起“伯父”:“只要有时间,他便愿意与我共度时光……他给我起了个绰号:‘是是先生’,因为我小时候总喜欢用‘是是’来回答所有问题。”

第一帝国覆灭后,波拿巴家族的所有成员被驱逐出法国领土,霍尔坦丝带着路易居住在瑞士。路易从来没有物质上的困扰,故而可以一意追求复辟波拿巴家族荣光。

拿破仑二世,赖希施塔特公爵

待赖希施塔特公爵去世后,路易正式成为保皇党领袖,数次起义,试图重建旧日王朝。

经历过斯特拉斯堡起义未遂,滨海布洛涅驻军起义失败,汉姆堡被拘留六年后,路易依然野心勃勃。他重返政坛,发誓要出人头地,在时局混乱的法兰西闯出一片天地。

被囚禁在哈姆要塞的路易·拿破仑。1853年

1848年,不同阶级短暂联合起来发动法国大革命结束了七月王朝,也为路易提供了重返法国的机会。不久后,他在国民议会代表选举中被推举为候选人。

然而,革命之后,各个阶级的不同诉求,又让新生的国家矛盾重重。农民希望减轻赋税,工人要求改善待遇,新兴资产阶级渴望触摸权力,旧贵族则不肯放弃昔日荣光,心心念念想着复辟……

1848年总统竞选.两名年轻的海报悬挂者,分别拿着波拿巴和卡芬雅克的肖像打斗

随后,六月起义被镇压,工人阶级与新政府彻底决裂;农民的负担加重,对政府不满加剧;而新兴资产阶级和旧贵族们也陷入了“红色恐怖”主义之中。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未老先衰,哪个阶层都不满意,所有人都迫切希望一个能够稳定局势的领导者降临。

六月起义

拿破仑一世颁布的《民法典》保护了农民的土地!

他击败了反法同盟,让军队成为荣耀之师!

他庇佑小资产者的私有财产,让其神圣不可侵犯!

故而当他的侄子路易(私生子)横空出世之际,多方势力都选择了他。

“他可能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会让我们互相杀起来。”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以5,572,834票(74.2%)的得票率当选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首任总统,第二名卡芬雅克仅仅获得1,469,156票(19.6%)

路易以40岁零8个月的年龄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直到2017年39岁零4个月的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打破这个记录。

PART.04 一见倾心

当年轻的欧仁妮被介绍给路易的时候,现场的一位目击者这样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王子注视着她的眼神。”

欧仁妮·德·蒙蒂茹

路易外表并不出众。据皇室牙医埃文斯医生称,他身材矮小,头颅硕大,浅棕色头发,留着涂蜡的胡须。“但他总是衣着考究,不穿制服时,会穿着一件黑色双排扣长礼服。”

目击者继续道:“王子直截了当询问美人:‘通往你内心的路怎么走?’欧仁妮巧妙地回答:‘穿过教堂,阁下。’”

欧仁妮·德·蒙蒂茹

路易为欧仁妮的美貌所倾倒,但漂亮的姑娘暗示:想和我建立亲密关系?那就只有结婚了。

欧仁妮的光芒远胜于宴会中的其他女性,路易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一整晚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接下来,路易将女伴哈丽特·霍华德丢在一边,全心全意投入追求“爱情”中去,只可惜,他从不对欧仁妮承诺,只是暗示:作为情人,我会让你很幸福。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这位“黄金”单身汉志存高远,他渴望迎娶一位真正的公主为妻。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理论上来说,作为法国元首,路易可以向欧洲任何一个王室提出联姻。然而,欧洲的豪门大族,譬如哈布斯堡、霍亨索伦、罗曼诺夫家族,都对与“暴发户”联姻不感兴趣。就连当日里拿破仑一世求娶,傲慢的老牌“蓝血”都觉得屈就,更别提他的侄子了。

欧仁妮·德·蒙蒂茹

路易又向瑞典卡罗琳公主、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侄女阿黛拉伊德求婚,均遭拒绝。理由很简单,他们认为路易屁股下的宝座不稳定,不值得下嫁一位公主。

婚姻谈判一再失败,年满44岁的路易饱受羞辱。

拿破仑三世

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路易在牢牢掌握军权、亲信遍布政府部门后,悍然发动政变,恢复全民公投,用两次公投建立法兰西第二帝国,正式登基,成为 “拿破仑三世”。

志得意满的路易不再纠结于迎娶一位公主,现在他只想尽快确定妻子人选,诞下合法继承人,令皇位后继有人。

PART.05 法国皇后

这些年间,路易一直在追求欧仁妮。然而,欧仁妮已经不是16岁的无知少女,生活经验告诉她,太容易得手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拒绝是激发勇气的最有效方式。然而,这并非易事。

欧仁妮·德·蒙蒂茹

好些人来劝欧仁妮:“出于国家原因,皇帝无法将王冠戴在心爱之人的头上,但如果他将来能自由地实现自己的愿望,这并非不可能。” 言下之意,你还是先从了吧。

故而,母女二人难免陷入两难境地,做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的情人还是另觅金龟婿当夫人?

欧仁妮讷讷开口:“这就像在赌博,妈妈,我不知道……他们说我野心勃勃……”

玛丽亚打断了她的话:“女人野心有什么不对吗?如果我没有野心,现在还在酒馆卖酒呢,怎么会坐在爱丽舍宫?”

欧仁妮·德·蒙蒂茹,1854年

她轻轻抚摸女儿的秀发:“嫁人就是一场赌博,嫁给谁都是。”

欧仁妮徐徐呼出一口气,母亲永远是对的,她得再搏一把。

双方的拉锯战无疑“刺激”到了路易的神经,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心迎娶欧仁妮为妻。

他的亲朋好友集体反对:“如果没有王室公主,至少也选择一位名门望族的法国贵妇呀。”

拿破仑三世与欧仁妮

但他的幕僚们思索再三后却同意了。理由有三:

首先,如果选择外国公主,可能会将新生帝国拖入该国的外交纷争中。而欧仁妮家族显赫,却非王室家族,不涉及外交事务;

其次,欧仁妮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个出身足够安抚法国国内的保守势力和天主教会;

最后,外国非王室贵族出身反而能让新帝国摆脱旧王朝的印象,让这段婚姻打上爱情的烙印,更符合罗曼蒂克的法兰西人民胃口。

“不过,蒙蒂茹小姐的母亲名声不好,希望她能尽快离开。” 幕僚严肃地对路易道。

拿破仑三世与欧仁妮的结婚典礼

1853年1月22日,路易在参议院、立法机构和国务委员会面前宣布订婚。

“蒙蒂茹小姐出身高贵,聪慧有教养。她拥有法国血统,受过良好的教育,铭记着父亲为帝国事业浴血奋战的荣耀。作为西班牙人,她拥有在法国没有其他家族需要被赋予荣誉和尊严的优势。她拥有的一切品质,将成为王位的点缀,在危难之时,她将成为王位的勇敢支持者。她虔诚而坚定,将像我一样向天祈祷法兰西的幸福;她仁慈而善良,我坚信,她将以同样的姿态,复兴约瑟芬皇后的美德……”

欧仁妮皇后佩戴珍珠冠冕、手镯和项链,弗朗茨·克萨韦尔·温特哈尔特(奥赛博物馆藏)

1853年1月29日下午,欧仁妮身穿华贵礼服,头戴璀璨的冠冕,扶着丈夫手臂走出大教堂。

王冠顶在头上,世界在她脚下,令人垂涎的富贵荣华生活刚刚开启,这一日,欧仁妮·德·蒙蒂茹正式成为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后。

PART.06 法兰西第二帝国

故事讲到这里,必须为大家介绍一下法兰西第二帝国。

法兰西第二帝国

过去的一百年间,波旁王朝灭亡,法兰西第一帝国建立,复辟王朝,七月王朝的动荡,1848 年革命,然后第二帝国诞生。各个阶层碰撞融合,专制与民主的斗争,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令整个国家呈现一种矛盾古怪的姿态。

既是经济飞速发展的“黄金年代”,也是政治高压和社会浮华的“虚假繁荣”时期。

拿破仑三世

路易,也就是拿破仑三世需要践行自己的政治誓言,需要创造一个繁荣、稳定、快速发展的国家,以证明他是人民的正确选择。

于是,奢华成了第二帝国的象征。

作为皇后,欧仁妮第一得生下皇帝心心念念的继承人;第二要呈现出善良、虔诚、慈悲的皇后模样;第三便是做一个体现新政权稳固、崇尚盛世繁华的“典范”。

至于爱情……很抱歉,繁华深宫,真心是最不值钱的。

欧仁妮·德·蒙蒂茹

新婚几周后皇后便怀孕了,但她从马上摔下来后失去了孩子,当她醒来后便陷入重压中。

调养身体,想尽办法与丈夫同床共枕,直到两年后,欧仁妮才再次怀孕。这回,她生下了两人唯一的儿子路易·拿破仑。

拿破仑三世一家三口

见丈夫抱着胖嘟嘟的儿子不松手,欧仁妮知道,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皇帝的爱将她推上了皇后之位,但能否坐稳这个位置,完全取决于她的能力。

她渴望民众的爱戴,渴望周围人的认可,为此她可以用谦逊近乎于谦卑的姿态掩盖自己的骄傲和野心。

欧仁妮抱着她的儿子路易·拿破仑,温特哈尔特,1857 年

欧仁妮垂下眼帘,用温柔的阴影掩盖蓝哞中的火焰。婚礼前,欧仁妮拒绝了巴黎市政委员会打算赠送给她的一套价值六十万法郎的钻石后,特意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市政委员会的忠心,但我不接受巴黎为我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也不能接受皇帝的婚礼给国家带来更多负担……我唯一的愿望是与皇帝分享人民的爱戴,并希望将这六十万法郎用于慈善事业……

欧仁妮的王冠

这足以让巴黎民众对新任皇后留下良好印象。

一直以来,欧仁妮都在打造慷慨大方,温柔善良的形象。她的各种事迹广为流传,例如:皇后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可怜孩子在街上流浪,便将他抱上了自己的马车,并承诺会为他提供未来的保障;皇后见到一个可怜的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她立刻用自己的马车将他送进医院,并且垫付费用……

法兰西第二帝国版图

欧仁妮曾建造了一所孤儿院,里面为年轻的流浪女孩儿们提供职业培训。在位期间,她每年从个人财产中拿出15万法郎,为孤儿院的运营提供资金支持。

PART.07 时尚教母

然而,这还不够。

帝后是帝国的象征,那么欧仁妮必须要成为第二帝国的代言人。她的品味代表着帝国的品味,她的时尚见证着帝国经济的健康。

欧仁妮·德·蒙蒂茹

“与其说轻浮,不如说取悦他人是我的工作。” 欧仁妮叹息道。

虽然不是公主,但欧仁妮天生具有美貌、优雅和尊贵气质。她将自己打造成为“时尚偶像”,成为巴黎时尚行业的“引擎”。

欧仁妮·德·蒙蒂茹

欧仁妮任命英国人查尔斯·弗雷德里克·沃斯为自己的官方高级服装定制师。1855年,在超过500万参观者的世博会开幕式上,欧仁妮身着沃斯设计的阿朗松蕾丝蛋白酥皮裙登场,惊艳众人。因为欧仁妮的卖力宣传,以茜茜公主为首的欧洲王室贵妇们纷纷下订单,一时间巴黎成为真正的时尚之都。

欧仁妮·德·蒙蒂茹

从杜伊勒里宫到圣克卢,从枫丹白露到贡比涅,欧仁妮身上的服饰、配饰、珠宝都成为追求时尚的女士们的心头好。精英和贵妇们不惜花费巨资购买皇后同款,而欧仁妮也尽职尽责地“带货”。

每天至少穿五套礼服——白天、散步、下午、晚餐、晚上,再加上舞会,从不重复。

欧仁妮皇后周围环绕着她的侍女,温特哈尔特 1855作品

穿过的礼服也不会浪费,它们将会转售到美国,被“暴发户”们以皇后的收藏品名义珍藏。

欧仁妮设计的克里诺林裙,梦幻华丽,被称作“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裙子直径3.50米,长度竟达12米,材质有丝绸、天鹅绒、羊毛、薄纱、锦缎、塔夫绸、波纹绸、缎子……再点缀各色蕾丝和缎带……大大促进了纺织业的发展。

克里诺林裙

裙撑笼最早由柳条制成,如今实现工业化规模生产,由超轻金属条制成的环箍构成。1858年至1864年间,法国工厂每天生产1000个裙撑笼,每年生产1200吨用于紧身胸衣的金属撑条,这项业务为法国带来了巨额财富。

路易·威登

而为她制作皮衣箱、打包行李的路易·威登,在得到欧仁妮的赞赏后,开设了自己的包装工坊,并且创立“lv”品牌,成为行业翘楚。

1853年,娇兰为拿破仑三世和欧仁妮专属调制的帝王古龙水玻璃瓶,瓶身镀金。如今,帝王古龙水已成为法国香水界的经典之作……

路易·威登的宣传海报

裹着绫罗绸缎,身上、发间珍宝无数。然而,表面的光鲜无法掩盖内里的肮脏腐败,欧仁妮的婚姻烂透了。

PART.08 荒芜的爱情

其实欧仁妮很佩服哈丽特·霍华德小姐,这位马术师的女儿比她更有魄力。在路易刚回到法国的时候就成了他的情人和“天使投资人”,斥巨资资助路易-拿破仑的竞选。

哈丽特·霍华德

哈丽特为路易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只可惜……欧仁妮忍不住想到:“只可惜我才是皇后。”

刚结婚时,在欧仁妮的柔情攻势下,路易与哈丽特断绝了往来,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旧情复炽。

弗吉妮娅·德·卡斯特利昂伯爵夫人

接下来出现的是弗吉妮娅·德·卡斯特利昂伯爵夫人,这个女人的间谍身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拿破仑三世还是一头栽了进去,信誓旦旦承诺支持意大利统一。

想到这里,欧仁妮忍不住咬住嘴唇,玛丽亚纳・瓦莱夫斯卡伯爵夫人一度获得过自己的友谊,但这个意大利女人竟然是个间谍,一面躺在皇帝床上,一面装成关心自己的样子。

欧仁妮与儿子

欧仁妮忍不住冷笑起来,1858年1月,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自己想也不想趴在丈夫身上,试图用身体保护皇帝陛下周全。“然而,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拉埃内小姐、菲利克斯小姐、皮拉尔小姐和玛格丽特·贝朗热小姐。”

保罗·阿多尔的漫画,描绘了玛格丽特·贝朗格戏弄拿破仑的场景

欧仁妮的纤长的手指从漂亮胸针上划过,当我因皇帝陛下的不忠而痛苦绝望的时候,他却在别的女人怀中安眠。

她依然记得1860年那个可怕的夏天,忽然收到姐姐病情恶化的消息。欧仁妮立刻恳求路易返程,但皇帝陛下却道:“我们不能让客人和民众失望。”

菲利克斯小姐

盛大的舞会直到三天后才结束,欧仁妮立刻启程前往西班牙,但为时已晚,她没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她在苏格兰独自旅行了好几个月才平复心情,返回法兰西宫廷后,却见丈夫若无其事地寻欢作乐。

欧仁妮·德·蒙蒂茹

欧仁妮苦笑道:“我决心只与他谈论公务,因为我不想再造访他情人的公寓,只为了让我丈夫回家。”

公务、时尚、慈善、政治,只要能用其他东西将生活填满,日子便也不那么难过了。

PART.09 替罪羔羊

帝国垮塌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奢靡风气掩盖不住深层社会矛盾:工人阶级在贫困线上挣扎,农民因赋税沉重而破产。

拿破仑三世

1859年春,拿破仑三世与撒丁王国结盟,亲自率军出征意大利。当皇帝离开法国领土的时候,必须设立摄政。议会通过了一项法律,任命欧仁妮在皇帝缺席的情况下,或她儿子未成年去世的情况下担任法国摄政王。

路易将妻子推到主角位置,重新激发了欧仁妮深藏的野心。她决心对法国政局产生正向影响,早早端坐在宫廷当中,等着探讨“国家大事”。然而,不久后欧仁妮就心灰意冷地发现,所谓摄政不过是一场空洞的闹剧,重大战略决策与她无关,只需要在必要时将“欧仁妮”签在文件的末尾罢了。

欧仁妮·德·蒙蒂茹

欧仁妮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但转念一想,迈出第一步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于是,她将更多心思放在了政务方面,努力谏言谏策。

1865年,拿破仑三世前往阿尔及尔,欧仁妮第二次摄政。与第一次并无不同,依旧是个橡皮章子,但这一回,已有些人围了上来依附于她堪作幕僚。

当女人触碰到权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便立刻激发出男人的抵触。

欧仁妮·德·蒙蒂茹

维克多·雨果大胆地写道:“雄鹰娶了一个妓//女。”

“既然你们总说我牝鸡司晨,” 欧仁妮冷笑道:“那我便做个不只会应声附和的皇后。” 她开始向丈夫提出各种意见建议,有时候,她的态度甚至比拿破仑三世更加强硬。

欧仁妮与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茜茜公主)及其丈夫皇帝弗朗茨·约瑟夫在马丁角

路易四十多岁起身体就出现了各种疾病,包括肾病、膀胱结石、慢性膀胱病、前列腺炎、关节炎、痛风和肥胖。如今年近六十,他不得不更多依靠妻子来操纵政局。

然而,与在时尚界的如鱼得水相反,欧仁妮在决策方面的接连失败似乎证明了她在政治上毫无天分。

欧仁妮·德·蒙蒂茹

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欧仁妮反对削弱教皇的世俗权力,也反对意大利统一,因为统一会吞并教皇国。然而,最终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实现了意大利的统一;

她大力支持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利安亲王在墨西哥建立傀儡帝国。只是随着1867年马克西米利安被处决,这个计划也以惨败告终。

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

随着欧仁妮越来越多提出自己的意见,男人们不满情绪就像是火山熔岩一般,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爆发。

欧仁妮犯了一个政治错误,引爆了火山:她公开对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表达了钦佩之情。

“那个西班牙女人是个轻浮、挥霍、轻佻、无能之辈。” 欧仁妮的反对者龚古尔兄弟,抓住了这个机会,大肆批评道。

欧仁妮·德·蒙蒂茹

如同前法国王后一样,欧仁妮成为暴发户和挥霍无度的象征,拿破仑三世的参谋长埃米尔·奥利维耶说:“我们的皇后就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女主角一样,性情急躁,甚至轻率。”

一夜之间,欧仁妮从“法兰西的皇后”变成了“那个西班牙女人”(L'Espagnole),好像她就是灾祸的根源,所有错误的决策都是因她而生。1867年,欧仁妮忍不住向朋友波利娜·德·梅特涅坦白:“我竭尽所能,但没有人喜欢我,我是个外国人。玛丽·安托瓦内特是‘奥地利人’,而我是‘西班牙人’”

PART.10 帝国溃败

时间来到1870年,疯狂、浮华而又脆弱的法兰西第二帝国走向末路。

19世纪60年代的拿破仑三世一家三口

华丽的服饰掩盖不住腐烂的脓疮,帝国上层风气奢华,底层民众却陷入破产危机。巨大的贫富差距令罢工运动风起云涌,经济危机的出现击穿繁荣假象。

拿破仑三世靠“个人权威”抑制了近二十年的动乱一触即发。

当法兰西与普鲁士发生摩擦之际,不少人认为与普鲁士开战是维护帝国、重振民众对拿破仑之名忠诚的必要条件。

德国画家威廉·康普豪森绘制的《拿破仑三世在色当战役》

1870年7月19日,拿破仑三世向普鲁士宣战,人们热情欢呼,高喊着:“进军柏林!进军柏林!” ,《马赛曲》的旋律响彻云霄,似乎胜利唾手可得。人们陷入疯狂,对普鲁士军队人数比法国多一倍以上,装备也占尽优势这点毫不在意。

拿破仑三世亲自走上前线督战,然而随着德军接连在魏森堡、沃思堡和福尔巴克取得胜利,法国国内一片死寂。

欧仁妮与丈夫拿破仑三世

皇后急召内阁大臣、参议院议长、立法议会商议,第二天,巴黎宣布进入戒严状态。欧仁妮站在高台上,呼吁市民们维持秩序,团结起来支持法国。

“可我们想要的是胜利,雄辩的演说毫无用处!”人们高喊。

随着德军的胜利推进,皇帝夫妇的王座摇摇欲坠,内阁被迫辞职,欧仁妮对战争毫无办法,只能四处奔走,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注定沉没的大船。

欧仁妮·德·蒙蒂茹

她将杜伊勒里宫的房间改建成医院病房,亲自监督伤员的救治;请求奥地利援助法国;写信给英国女王,恳求她为了和平介入;还赦免了两千多名罪犯,亲自监督巴黎保卫战的准备工作……

无数个深夜,她焦虑地在房间中绞着手走来走去,几周时间,青丝变成白发,细细的皱纹爬上了她的面颊。

只是,最后一击还是日期而至。

拿破仑三世在色当战败后,于1870 年在东切里与俾斯麦见面,1878 年

9月3日下午,外交部长在前往杜伊勒里宫的途中遇到了电报主管。电报主管双唇颤抖:“我刚收到皇帝发给皇后的一封极其重要的电报,”他说。“我通常会亲自处理陛下之间的信息,但这封电报我实在不敢送。”

军队已经战败投降,我自己也成了俘虏。

欧仁妮呆呆地跌在王座上,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来:“打倒皇帝!打倒皇后!共和国万岁!”

欧仁妮与儿子

一片死寂中响起一个声音:“是否应当调集军队镇压巴黎民众?” 欧仁妮沉默良久后苦笑道:“何必在战争的恐惧之上再添内乱的恐怖呢?”

色当投降敲响了第二帝国的丧钟,欧仁妮逃离法兰西,登上逃往英格兰的船舰。

法兰西第二帝国就此覆灭。

PART.11 独子之死

1870年9月,欧仁妮与儿子在黑斯廷斯重聚。他们都满面风霜,疲惫不堪。

她租下了位于英国奇斯尔赫斯特的卡姆登庄园,带着儿子生活在这里。

欧仁妮·德·蒙蒂茹

囚禁了大约七个月后,被废黜的前任法国皇帝终于得以来到庄园,与妻儿团聚。

庄园狭小,能够容纳的访客不多,但“老朋友”们逐渐聚集到他们身边。维多利亚女王、威尔士亲王和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先后前来探望,让路易心中重新升起野望。他忙于制订重返权力巅峰的计划,梦想如同叔叔拿破仑一世那般王者归来。

拿破仑三世,1870年

但在1872年12月在一次骑马旅行之后,路易因为腹部剧痛差点坠马,英国最好的膀胱外科专家断定他患有严重的膀胱结石,需要立即手术治疗。

手术顺利完成,但病情却急转直下。1873年1月9日,拿破仑三世病逝,终年64岁。具体死因直至今日也没有定论,可能死于败血症。

拿破仑三世之死

路易生命的最后2年,大约是患难与共的原因,夫妻二人又找回一些脉脉温情。他们就像普通夫妇那样相互关心,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独子身上。

“孩子,你需要接受全面的军事教育,如果想登临高位,你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在欧仁妮的大力支持下,路易·拿破仑进入英国伍尔维奇皇家军事学院学习。

流亡时期的一家三口

拿破仑三世离世后,波拿巴党人立刻将 “拿破仑四世” 头衔冠在路易·拿破仑头上,希望他脱下英国军装,带领旧日僚属重现昔日辉煌。

1875年初,路易·拿破仑通过军事学院考试,意气风发。

1870年的路易·拿破仑

19岁的大男孩儿风度翩翩,和蔼可亲,十分讨人喜欢。欧仁妮急于为他安排一桩好婚事,想给儿子增加几分助力。但无论是维多利亚女王还是丹麦国王,都不太愿意将女儿的命运托付给年轻的、前途未卜的路易·拿破仑。

波拿巴党徒们认为,王子想要获得王位,想要得到助力,首先必须像他的祖辈一样,获得军人荣耀。于是他们说服23岁的王子加入驻扎在南非的英国军队,与祖鲁卡菲尔人作战。

1875年的路易·拿破仑

欧仁妮不希望儿子前往:“刀枪无眼,孩子,我希望你能夺回荣耀,却不愿见到你用这样的方式。”

年轻男人拥抱了一下母亲,然后断然到:“当一个人属于一个军人种族时,只有用剑才能证明自己。当我证明我可以为一个不属于我的国家冒生命危险时,就不再会有人怀疑我会为我的祖国冒更大的风险。”

路易·拿破仑之死

无奈之下,欧仁妮只能为孩子准备行装,送他离开。

很多年,欧仁妮都不愿去想那时发生的事。当她得到王子身中十七处“伊克瓦”伤,不治身亡,的消息时,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欧仁妮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求来送信的巴萨诺公爵一遍一遍、毫不隐瞒地道出每一个细节。侍从们见势头不好,连忙请神父过来。然而,曾经在困难中给予她最大支持和慰藉的宗教也毫无用处。

路易·拿破仑,拿破仑四世

“或许只是病了,受了伤,我可以去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欧仁妮神经质地叫道。她茫然四望,想要得到点安慰,却只得到了旁人回避的目光。

最后,她哭了起来,“哦,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

PART.12 飞鸟各投林

1879 年 6 月 2 日,英军将“拿破仑四世”的尸体运回伦敦。

拿破仑三世一家三口

在这期间,欧仁妮已经回忆了人生无数遍。

她想起婚后第一次踏上英格兰海岸,彼时她意气风发,是维多利亚女王的贵宾。如今,她却是一个可怜的、寻求庇护的、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可悲逃亡者。那些曾经荣光四射的记忆,愈发显出如今的疲惫与绝望。

欧仁妮·德·蒙蒂茹

她想起自己也曾经意气风发,觉得女性绝不比男人差,支持维克多·杜鲁伊的女子教育计划;资助了第一位获得学士学位的法国女性朱莉·杜比尔的学业;委托雕塑家卡米尔·克洛岱尔创作作品;支持作家乔治·桑竞选法兰西学院院士;授予画家罗莎·博纳尔荣誉军团骑士勋章……

霍乱疫情期间,她也曾不顾传染的危险探望霍乱患者,关心被关押在监狱中的儿童。

欧仁妮·德·蒙蒂茹

“我错了吗?”欧仁妮喃喃道。

她 "像具活尸般坐在棺木旁,连续三天拒绝进食",上了神经性衰竭并伴随严重的失眠和厌食。欧仁妮在给密友的信中写道:“我的生命在 1879 年 6 月 1 日就结束了,余下的不过是行尸走肉。”

欧仁妮带着丈夫和儿子的遗体离开奇斯尔赫斯特搬到法恩伯勒,她在那里出资修建了圣米迦勒修道院。

欧仁妮·德·蒙蒂茹

两年间,欧仁妮的容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初守寡时,尽管云鬓中掺杂了些银丝,却依然魅力四射。如今,她的红发变得雪白,背脊也因承受不住悲伤而佝偻。昔日迷人魅力所剩无几,如今不过是一个面色苍白,双眼深陷,两颊下垂的老妪罢了。

欧仁妮·德·蒙蒂茹

曾经仿佛胜利女神般高歌猛进,现在却是个心碎的绝望之人。1910 年,欧仁妮在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说道:“我是被命运选中的悲剧演员,从马德里到伦敦,每一步都踩着荆棘。”

欧仁妮比丈夫和儿子多活了半个世纪,1920 年 7 月 11 日,94岁的女人在马德里的利里亚宫去世。

1920年的欧仁妮

送葬队伍中既包括波拿巴派的老人,也有第三共和国的政要。法兰西共和国派驻马德里的大使馆专员罗伯特·沙普萨尔象征性地在棺材上放置了一面法国国旗。而圣米歇尔修道院院长将法国国旗取下,换上英国国旗,并宣布:“陛下,安息吧!”

马克西姆·杜坎在《半个世纪的回忆》一书中如此描述:帝国的崩溃,法兰西的衰落,证明拿破仑 三世犯下诸多错误。其中最严重的、最能归咎于他的、造成致命后果的错误,莫过于娶了欧仁妮·德·蒙蒂茹。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愚蠢,将如此平庸的才智投入到混乱的野心之中。她对外部风气施加着令人憎恶的影响,她有自己的权奸、宫廷、党羽,她制定了自己的政策,将国家推向了她既无法预测其规模,也无法预见其后果的冒险。她是个祸害,而她那绝世的美貌也并不能免除她的罪责。

历史学家让-克洛德·永说:“想要为她认为是历史受害者的女人恢复名誉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

在历史学家们的眼中,仿佛女人们不是颠覆了一个帝国,便是在颠覆帝国的路上。

但是,凭心而论,她们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她们真的能按着掌权者的手,让他们在一份份错误的政策上面签名吗?

作为历史上最后一位在1870年摄政期间拥有国家元首特权统治法国的女性,欧仁妮的一生注定会被人们争论不休。我想强调的是:

她曾抛废奢靡,用舞会、时装和珠宝打造”繁荣盛世“;

也曾慷慨地自掏腰包,帮助最底层的贫困群体;

她拥有极度保守的天主教徒立场,却也是一名超越时代的女权主义者。

人性的多面在欧仁妮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对于第二帝国的覆灭,她应当承担起自己那部分责任,但若是将国家的倾覆的罪责推到她一人身上,未免太过无耻。

欧仁妮不过投射出19 世纪欧洲王室女性命运的缩影:成王败寇,去国离家,漫长的后半生只留下时间无法抚慰的悲伤。

唯有一句正面评价如是道:“永远的流亡生活让她陷入了沉默。她从未指责任何人,也从未透露过她卧室里的任何秘密。这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姿态。”(让·德·卡尔斯)

她吞下了野心的代价,人们却只赞美她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