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说我命冲,适合替人挡灾,
所以小叔子被劳役逸时,我被他典给了矿老爷来逃役。
我原以为只要忍几年,为矿老爷生下嫡子,就能回家团聚。
可没想,等我生完儿子,迫不及待回去时,
却见夫君正与我的闺中密友拜堂成亲。
夫君一副理所当然,
“我毕竟个男人,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往后就她做大,你做小吧。”
婆婆更是出言讽刺:
“你没了贞洁,和外人生孩子,我家肯让你进门,你就该烧高香了。”
我没说话,掉头就走了。
太好了,
他们还不知道,矿老爷其实早就想娶我做当家主母了。
1
等我回到山上的后宅,却不见矿主老爷周云楷的身影。
老仆说:“东家去外地谈生意了,过些日子才回。”
我点了点头。
这后宅是周云楷知道我不喜宅中嘈杂,特意为我建的。
离开时我还恋恋不舍宅里的合欢花,没想到这么快,我又回来了。
他当时三求四请让我为了孩子留下,我都拒绝了。
现在打脸,真打脸啊。
等他回来,我这腰是不是得断。
我在宅里刚待了两天,丈夫李有金和小叔子李满粮却先上门了。
李有金一冲进来就气急败坏的指着我:
“沈娆,你闹什么脾气?我不就是娶了小雨吗?”
“大不了我答应你,你做大,让她做小,总行了吧?”
“何况你的肚子可是给外人生了孩子,按照老李家的家规,你得给我跪上三年才算赎清你的罪过!”
“行了,赶紧回去,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做饭呢!”
李满粮也跟着嚷嚷:
“就是,嫂子还以为自己是大姑娘家呢,离家出走还让人哄?”
“也不看看自己那模样,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拿自己当个宝?在咱村,流浪汉都看不上她。”
我靠在太师椅背上,好笑的看着他们:
“你不是已经娶了苏小雨?还喊我做什么。”
李有金不耐烦道:
“小雨自小娇生惯养,哪能做得了这些粗活?”
“你这两天不在,咱娘腰都累弯了,你怎么这么不孝顺?”
我看着他俩的嘴脸,心里只觉得可笑。
想我在周云楷宅邸里待了三年,他连凉水都没让我碰过。
而在李有金那破房子里,我不仅要做饭、砍柴、喂猪喂鸡,还要做尽粗活累活。
我恪守妇道,一心念着和夫君团聚。
结果,他们一家拿我当牛马?
我当初嫁给他,他说家里穷,连个形式都没有。
我带着那点子嫁妆进来,全被他全家给吃了。
结果回头来,他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娶了苏小雨。
李满粮看着我半点不变的神色,没忍住和李有金吐槽起来了:
“哥,嫂子在外面三年,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心都野了。”
“你不把她留在家里,我们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小雨怎么办?”
我冷笑一声。
李满粮好吃懒做,当初为了逃役用鸡血装病,还让他亲娘在正村口给我跪下磕头求我,
如今反倒是指责起我来了。
但话又说回来。
若不是他们逼我嫁给周云楷,我倒还不知道,外面的日子这么舒服。
李有金叹了口气,过来拉我:
“娆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我有什么办法?”
“我一个男的,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小雨性子柔弱,又需要人照顾。”
“我都不计较你脏了,你也大度点。跟我回去好好服侍我娘和小雨,我照样好吃好喝地待你。”
我不动声色,对着他弯了弯眼睛:
“滚。”
他顿时变了脸色,指着我的鼻子骂:
“沈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
“我告诉你,你在我们李家,就是牲口。你今天不回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满粮在一旁说:
“哥,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抬走算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敢想他们居然真的能赶出这种事情!
我拼命挣扎,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哪能和两个大男人拼力气。
而这个院子,当初也因为我不喜热闹,一个下人都没留。
我被他们架到院子里,像扔麻袋一样重重的扔到驴车上。
尖锐的刺痛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这样被他们弄回李家,我怕是没机会在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悄悄扔到门槛上。
我必须得让周云楷知道,我回来了。
2
驴车一路颠簸,把我晃得恶心想吐。
想当年我在周府,去看个花灯都是轿子抬着。
想到这个,我就想抽我自己。
念什么旧,守什么情!
院门一开,婆婆正坐在门槛上:
“哟,这不是咱家娆子吗?还知道回来?”
“怎么,不在外面玩了?男人不要你了?”
“要不是我们李家心好,愿意收留你这命里犯冲的,你早就被村里人沉塘了!”
“你看,你今天进了门,小雨倒水都烫了手。”
苏小雨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李有金:
“有金哥,你累了吧,先喝口水。”
说着,她还把手往身后藏。
“没事……我不疼的,虽然我从小娇惯,但嫁为人妻,也要学着料理家事。”
我差点笑出声。
苏小雨本是我同乡的姐妹,自幼没有亲人,
我爹娘看她可怜,把她接到家里住。
当时说得好听,跪在我父母面前说要为我做丫头做奴婢。
结果我爹好心送她去念了点书,学了女工,
回来居然端起了小姐的架子来了。
李有金冷眼瞪我:
“你看看人家小雨,多体贴懂事。再看你。”
苏小雨靠在他身边笑:
“哎呀,也不要这么说,姐姐毕竟生过孩子,早就是残花败柳了。”
“心里有点嫉妒我,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们也别说她了,猪还没杀,在不杀要赶不上做饭了。”
“姐姐,那头猪和你的身量差不多,你一个人可以吧?”
我看她一眼:“若论身量,那还是妹妹略胜一筹。”
“连那脸上的毛,都同圈里养的黑猪一模一样。”
她气急败坏:“你!”
我不睬她,只看回李有金:
“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么不堪,不如送我回周府。省得我在这儿碍你们眼。”
此话一出,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李有金笑得弯了腰:
“沈娆,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当周老爷是瞎了还是傻了,会要你这破烂货?”
苏小雨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人家周老爷有正头娘子,你不过是个借腹生子的工具!生完孩子,人家一脚把你踢开,你还当自己是宝?”
婆婆狠狠啐了我一口:
“没羞没臊的东西!还想回周府?你也不怕周老爷的正妻撕了你的脸!”
我冷眼看着他们。
周云楷确实有正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正妻是我朝第一的女将军楚明昭,
她向来不喜男女情事,
同周云楷结婚,也只是听从父母之命。
她正巴不得甩脱宿命时,我来了。
她拿我当亲妹妹看,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疼。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主动回来受这等委屈。
冷漠地扫视着面前这四个人,淡淡开口:
“我不做。”
婆婆脸色顿时变了:“你再说一遍?”
我直视着她,重复道:
“我说,你家这些粗活,我不会做,也不想做。”
李有金阴沉着脸,大步走到我面前。
我知道,他人虽穷,脾气却大。
最受不了我在家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他咬牙切齿地吼。
“三年不见,你本事长了,脾气也大了啊。”
“告诉你,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我让你杀猪做菜,你就得杀!不然,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家法!”
我笑:“那你让我见识一下吧。”
“等周云楷来了,别提家法,你的家是不是保得住,都还不好说。”
李有金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我鼻子吼:
“沈娆,你少拿周云楷威胁老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烂货?”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你还吃起醋来了?”
“在我们村,像你这种不贤惠的女人,浸猪笼都是轻的!”
我平静地说:
“人家三妻四妾,是把每个老婆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算什么东西?”
“我嫁人当填房,也不会跟你。”
“你想得美!还嫁人当人填房,你也不看看谁要你!”
“满粮,这女人真是皮痒了,把她给我绑起来,扔到柴房去!”
李满粮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但这时,苏小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凑在李有金耳边说了句话。
3
李有金听完,嘿嘿一笑:“小雨说得对啊。”
“关你几天有什么用?还得管你吃喝,浪费钱。”
“你不是嘚瑟能生吗?觉得生了个孩子就了不起了?”
“咱们村里有几个老光棍,一直没个孩子呢。”
“既然你这么能生,不如去给他们挨个生吧。”
婆婆和李满粮一听,也跟着哄笑起来。
“好主意啊!”婆婆笑道,
“你去给那些没媳妇的汉子们生孩子,也算你给我们村积德了!”
李满粮迫不及待:
“哥,别跟她废话了,赶紧把她绑了扔车上,晚了她该跑了。”
我愤怒的看着这些人,却被他们死死按住,捆的更结实了。
心中的慌乱在一次涌出,我原以为他们只能言语和行为上羞辱羞辱我,
只要拖到周云楷回来,我就能逃出去,
可没想到苏小雨居然还有这么歹毒的招数。
他们把我塞进一个麻袋,像扔垃圾一样扔上了驴车。
李满粮幸灾乐祸地大喊:
“哈哈哈哈,这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仙女呢!”
“送给那几个老光棍,她有得忙了!”
驴车停下,李有金拎着麻袋,把我甩在门口:
“老哥几个,我给你们送礼物来了!”
“这女人可是个能生养的!当初周云楷为了她,可是给了我们家好几百两银子!”
“咱们乡里乡亲,我也不为难你们,随便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反正生过一次,她也不值钱了。”
……好几百两银子?
我愣住了。
当初他们让我嫁给周云楷,说的是李满粮身体孱弱,
但周云楷强行要求,所有适龄男子都去他矿上服劳役。
婆婆跪下求我,让我保下小叔子一条命,我才去了。
结果,竟然根本没有劳役这回事?
是他们……把我卖了?
我转过头,对李有金破口大骂:“你这王八蛋!”
李有金却笑了:“沈娆,你也别怪我。”
“没办法,我本来想娶小雨做大房的,但我家不争气啊,没钱。”
“我就只能先娶了你,用你换点银子,才好给小雨嫁妆,也好给家里盖房添地。”
“但你可记住了,这几百两银子,是周大老爷阔气!你可别真以为自己这个肚子有多值钱。”
他说完,一脚把我踹倒在地,然后对着那几个老光棍说:
“兄弟们,她现在是你们的了!记得,多让她生几个孩子!多生点,我还能给你们便宜点!”
一个男人解开了麻袋,他年过半百,牙都没了几颗。
他舔了舔嘴唇,狞笑着过来摸我的脸:
“来啊,小美人。”
我羞愤的眼眶都发烫,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他痛得脸都歪了,却不恼,脸上还在笑:
“听说你是周云楷的夫人?”
“那我们也得瞧瞧,少夫人的皮肉是不是真比别的女人细嫩。”
“扒了她的衣服,看看这贵人是什么样啊!”
一个人伸手来扯我衣襟,
我死命推开,可力气根本比不过他们。
我害怕了。
衣襟被轻而易举的扯开,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脑子里闪过和周云楷相处的画面来。
周云楷不过三十,素日爱赏花放风筝。
他会在我绣花时从背后冒出来,往我发间簪一朵新摘的芍药,
然后夸上一句,“娆娆,这花不及你颜色好。”
我嗔他轻浮,他便故作委屈:
“那夫人教教我,怎么夸才算正经?”
下雨天,他会拉我去廊下听雨打荷。
锦缎的绣鞋湿透了,就蹲下替我脱鞋,把我打横抱起。
楚明昭难得回来一趟,在一旁抱臂嗤笑:
“周云楷,你干脆把她揣怀里走得了。”
周云楷笑:“我倒是想啊。”
而现在,我被几个老光棍围着,腐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他黑黄的指甲掐着我的下巴:
“周老爷的女人?”
我终于撑不住了了,浑身发抖,眼泪砸在泥地上。
下一秒!砰!
门板轰然碎裂。
周云楷踹门的力道太狠,
半扇木门直接飞进来,砸翻了按着我的两个男人。
“诸位。”他声音温和,
“我来带回我的夫人。”